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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杀破狼孤胆震芳心 ...

  •   次日晨间﹐离戈睡得懒了些﹐在床上流连着不愿起身﹐青丝随意乱在枕间﹐眯眼想再睡个回笼觉﹐恍忽间觉得有人在床边。勉强睁开眼﹐又是亓司。
      那双眼深邃之处有不意察觉的狂喜﹐温柔而热烈﹐似乎蕴藏着无限深情,还有些.....自责?离戈羞赧﹐却奇怪自己竟然不生气﹐只是别过脸﹕“这样早。”
      亓司喃喃道﹕ “我该早知道的。” 离戈奇怪的横了他一眼﹕ “知道什么?”亓司面色有些迷离﹐仍是低低的﹕ “明眸横秋水﹐黛眉远山微。这才是我的阿离。”
      离戈心中巨震﹕“你﹐你以前见过我?”亓司回复平静﹐柔声道﹕“天已大亮了﹐我叫人来侍候。”不理离戈的疑问﹐深深看她一眼﹐退出了屋子。
      是的﹐他曾怀疑过公主被调包的可能﹐一路观察一路试探﹐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确认她就是阿离。他一年前所见的阿离﹐她并没有骗他﹐所以他才会真情流露。
      亓司并未问离戈关于她的病因﹐在临江逗留了两日﹐众人便收拾行装向南前行。渡过临江后一路走得颇为缓慢﹐因离戈要游览路上的古迹明胜﹐亓司也就依着她了。
      离戈容颜尽复﹐和亓司走在一起甚是惹眼。便轻纱蒙了面﹐她自己却不知如此一来更是飘渺神秘﹐让人遐想连篇。路人驻足﹐倾羡不已。恼得亓司好几次不顾旁人眼光﹐硬将她从马上抱进马车﹐笑坏了荷花荷叶。
      对亓司的变化离戈有些不安﹐但却有一点喜悦﹐只是那喜悦太过微小﹐以至她都没有发现。
      深夜﹐皇都永郡城大将军府。
      “南疆之事如何?”
      “回将军﹐各封地的王候对朝廷欲撤其兵权都有些不满﹐却也没有人公然反抗﹐臣下以为应先用怀柔手段去笼络﹐彰表将军心意﹐再晓以利害﹐多半事成。”
      说话之人正是临江楼上那白面书生﹐小心的请示着乌景﹐这位将军虽年少﹐却心思缜密﹐连皇帝都对他夸赞不已﹐他也确实有令人心服之巨才。
      乌景眼望着窗外沉思片刻﹐缓缓点头﹕“郑先生此言不差﹐但也不急﹐这么多年都等过去了﹐关键之时不可功亏一篑。”脸色转柔﹕“小飞为何不说话?这次南巡之行可有异事?说来听听。”
      他口中的小飞便是和郑先生一起的锦衣人﹐罗飞将军﹐乌景的心腹大将。从进来就恭敬的立在一旁﹐此刻见乌景问他﹐犹豫了一下﹕ “属下在临江见到公主了﹐虽然面容改变许多﹐却还是认得出的﹐和她在一起的是亓司。”
      乌景点头﹐脸色平静﹕“她要去长流山庄﹐你记住﹐以后她便是亓夫人﹐不可乱了名讳。”
      罗飞点头﹐和郑先生行了礼自行退下﹐燃烧的凝腊爆出一阵火花﹐乌景轻扣玄指﹐脸色阴沉﹐冷哼一声﹐惊了烛影。
      书房侧墙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人红罗作裳﹐肤胜白雪﹐眸如点墨﹐似哀﹐似喜﹐似怒﹐似嗔﹐撩人心弦﹐犹胜天仙。却是公主离戈。
      乌景轻抚画像﹐突然握掌成拳﹐重重砸在旁边的墙上﹐所向之处凹进墙中﹐力道令人咂舌﹐原是杀心已起。
      离戈与亓司一行已走到太白山境内﹐翻过太白山便是南疆。虽已是入冬的时节﹐比之偏北的都郡仍温暖很多。
      离戈骑在马上﹐身段包裹在野鸭绒披风里﹐松了松缰绳﹐心想皇都已下雪了吧。往年这时候琉颜宫外早堆起了雪人。
      正在想着﹐耳边响起荷叶欢愉的声音﹕“公主﹐这儿可比永郡暖和多了﹐是不是南方都这样的?” 亓司接过话头﹕“南疆有的地方四季如春﹐靠近海边或海上的岛国甚至有终年盛夏的﹐很是怡人。”
      荷叶惊奇﹕ “竟有这样的地方?可不是神仙住的?”荷花揶揄道﹕“你以为神仙住的地方就是好的?让你热上一年逃也逃不及的。” 荷叶挠头﹕“岂不是见不到雪了?”荷花丢过去一个‘这才知道’的眼神﹐众人大笑﹐连青云都不禁莞尔。
      无意中视线与亓司碰到了一起﹐亓司满脸促狭的笑容﹐离戈忙转了头看荷花荷叶斗嘴﹐心跳兀自一声紧似一声。偏偏荷叶又说﹕“公主很热么?怎么脸红了?”
      离戈下意识的又看向亓司﹐那面容笑意更浓﹐羞恼的训斥荷叶﹕“就你话多﹐罚你禁声到太白山。”
      不理两个诧异的丫头﹐打马狂奔。亓司跟在后面﹐生怕她有何闪失。
      这一路竟跑到太白山下。放慢速度﹐亓司皱眉看着喘息不已的离戈﹕“这就恼了?可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离戈别过头﹕“要你管!”马鞭狠狠打在马身上﹐作势往前冲。
      亓司抬手拉过缰绳﹐马生生收住去势﹐离戈坐不稳﹐眼看就要掉下。亓司提气纵身飞过马背﹐落在离戈身后﹐紧紧抱住她。沉声道﹕“这是在罚我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离戈一阵激颤﹐不自觉的往亓司怀中缩去﹐其实跑了这段路﹐她早已力乏。不过是强撑着。此时心力交悴﹐软软偎依在亓司臂弯中。
      她惊异的发现自己扮演庄主夫人这个角色越来越自如﹐甚至﹐连心都跟着投入了﹐怎么会这样?她又惊又怕。
      亓司在她耳边低低的﹐像在自言自语﹕“阿离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在他低哑呢喃的声音中﹐离戈渐渐平复下来。抬首望着西下的斜阳﹐心中茫然。
      天色渐晚﹐在太白山脚随从也追上了二人﹐四处没有人烟﹐怕是要在山中露宿了。
      荷花荷叶两个丫头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闻之不由兴奋。帮忙搭帐篷﹐拾柴禾﹐忙得不亦乐乎。
      煹火旁﹐离戈靠在亓司肩膀上﹐星眸如水﹐双颊绯红﹐静静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如果有一天能和亓司一起终老山林﹐会是怎样?想到两个须发俱白的老人模样﹐她自顾低头浅笑﹐亓司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有。”她又清醒了。
      亓司没有再问﹐转动着树枝﹐那烤得香气四溢的野兔让人食指大动。
      突然一声尖厉的狼叫在山顶传来﹐坐骑不安﹐众人色变﹐一干家将取出武器将三位女眷围在中间﹐凝神以待。
      离戈不解﹐一只孤狼而已﹐何以如临大敌?亓司将离戈拥入怀中﹐沉声道﹕“这是它招呼同伴的声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它。”
      离戈更不解﹕“它是?”亓司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有我在。”
      话刚落音﹐四下里已有异响﹐借着火光隐隐可以看见密林深处幽暗的绿光。离戈倒吸了一口凉气﹐粗略一看竟有数十双之多。众人的马匹团团而转﹐有家将砍了缰绳﹐仍由马蹄狂奔。
      离戈心底冒出寒意﹐今天都要葬身狼腹?
      荷花荷叶两个丫头已吓得闭眼不敢看﹐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青云不忍﹐护在她们旁边。
      亓司却松了口气﹐白狼所到之处必定会招集几百头狼进行袭击﹐这百十头已能应付过来﹐只是不知是否是诈﹐因为白狼并未出现。
      狼群畏惧火光﹐不敢靠前﹐只是呜呜鸣着﹐露出森森的牙齿﹐甚是骇人。
      僵持了小半个时辰﹐又从不远处传来狼叫﹐看来是白狼指挥进攻的信号﹐狼群开始缓缓前移﹐包围圈渐渐缩小。
      亓司沉声下令﹕“杀!”立刻有恶狼悲鸣倒毙﹐它的同伴冲上去嘶咬﹐片刻已成一堆白骨。
      离戈不忍看﹐别过头﹐这才发现长流山庄的家将使的武器都各不相同﹐原来都是身怀绝艺。
      她不知这些人都曾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投身长流山庄而已。长流山庄冠绝武林绝非虚传。
      鲜血激起了狼群的野性﹐开始不顾一切的向众人扑来﹐双手难敌四爪﹐有人在利爪下受了伤。防围有了弱处﹐狼的进攻更加凶猛。
      亓司竟然是空手博击﹐均是用利掌拍碎狼的头颅﹐腾挪闪转﹐骁勇无比﹐却半步不离离戈身侧。有狼血溅到衣衫上﹐触目惊心。
      离戈三人不断往火里添着柴禾。随着时间加长﹐眼看着又有人受伤﹐木料却越来越少﹐亓司心中焦急﹐低吼一声﹐把藏于腰间的软剑拔出﹐原来是青金打造﹐剑身三尺﹐既柔且刚﹐寒芒闪闪。所到之处如切菜瓜﹐狼群攻势稍弱。
      突然﹐未现身的白狼又是一声长啸﹐四下异响。亓司暗暗心惊﹐先前的估计果然没错﹐狼群还有后继。如此下去休想生离此境﹐擒贼擒王﹐亓司心中有了计较。
      离戈忽觉身边的人形有异﹐抬头一看﹐亓司的身影已隐于密林中。不由愣在那里﹐他竟然独自逃了!心口作痛﹐涩然摇头﹐拾起一把刀护在荷花荷叶身旁﹐决定以死相搏。
      青云看她的神色有异﹐却不知为何。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这位公主性情随和﹐待人宽厚﹐远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娇横。此刻竟然没有被吓倒﹐还持刀上阵﹐令人刮目相看。难怪少主如此倾心于她﹐青云暗暗点头﹐定要护她周全。
      众家将将离戈三人护在圈中﹐不让狼群接近。但力竭之象却越来越明显﹐甚至有人焦躁的连身法都不顾了﹐只是挥刀乱砍。众人的怒吼声﹐狼群的哀嚎声让人心悸不已。
      正在这时﹐山脚处火光绰绰﹐人声噪杂﹐众人心中一喜﹐有救了!
      狼群开始不安的骚动﹐忽得一团白影从天而降﹐砸在狼群中﹐却是一头体型异常高大的白狼﹐狼首已被削掉。狼群见状开始四下逃散﹐离戈还未回过神﹐亓司已手提青剑落在她面前﹐衣衫破碎不堪﹐脸上身上尽是狼血。原来方才是去擒那白狼去了。
      “你…” 离戈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他﹐一阵喜悦﹐一阵愧疚。 “阿离﹐我说要护着你的。”语毕﹐人已软软倒下。
      那日狼群围袭﹐后有太白山一带的猎人前来救援﹐共捕获了百十头野狼。还将流窜了几年的白狼猎杀﹐众乡邻对亓司感激不已﹐将众人留在庄中﹐盛情款待。加之亓司重伤昏迷﹐众家将也受了伤﹐一行人便在这庄上农户家中落了脚。
      停得几日﹐亓司伤势已开始好转﹐离戈常在左右悉心照顾﹐想她千金之躯﹐却放下身段做些端茶递水的事情﹐连熬药都不假他人之手﹐看在旁人眼里均艳羡不已。
      离戈时常疑惑亓司对她的感情从何而来﹐何时开始﹐他虽未透露过﹐却也猜得到这亲事绝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他的真情是假装的﹐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深不可测。如果他的心都是真的﹐那自己又要如何收场?等到王兄收回兵权﹐拔掉魏王的势力之后会如何处置亓司?王兄的手段她是知道的﹐离戈已隐隐有了些担心。
      一双手覆上了她的葇荑﹕“在想什么?” 亓司早就醒了﹐她就坐在他床边﹐略有倦色﹐手中把玩着青丝﹐不知道在想什么﹐秀眉轻颦。忍不住想为她抚平忧愁。
      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微微点头﹕“看来是大好了﹐昨晚还有些烫手﹐当真是病去如抽丝呢。” 离戈为他掖了掖被子﹐那么自然和随意。
      亓司嘴角有笑容浮上﹕“我虽迷糊着﹐但知道你一直都在﹐所以想醒来﹐又不想醒来。” 离戈忍不住又皱了眉﹕“这可是为何?” 亓司紧紧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双眼说道﹕“怕醒了以后﹐你就要离得我远远的了。”
      离戈望着他那满眼无边的深情﹐痴得忘了回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仿佛是从前世来﹐要往来世去。
      良久﹐耳边响起一声咳嗽﹐离戈慌得将手抽出来﹐亓司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荷叶那丫头端着药碗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脆声道﹕“公主﹐驸马爷﹐奴婢来问一声﹐现在用药么?”
      离戈笑骂道﹕“就你那么多问题﹐驸马醒了自然是得喝药的。”荷叶奇道﹕“我是问公主您呢﹐每次都是您亲自喂驸马喝药的呀。”
      亓司笑着看离戈有些狼狈的神情﹐柔声道﹕“拿来吧。我自己就行。”这才给她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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