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之金缕衣》清水菊石

14、层层迷雾

　　夜凉如水。夜歌捻了几多杭白菊放进白瓷壶中，缓缓注入了一壶开水。只见那杭白菊打着转浮了上来，从开始的干瘪到渐渐丰满，一个个仿佛活了似的。秋水站在屋中坐卧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夜歌倒了一杯茶出来啜了一口道：“既然放心不下就去看看他罢！”
　　“师姐叫我去看谁？”秋水脸红了，嘴却还硬着。
　　“看谁还要我说吗？”夜歌横了她一眼：“横竖我是不心疼的。你若不去，晚上睡不着可别怪我。”
　　秋水咬着下唇，终于跺了跺脚：“去便去！我还怕了你？”
　　“不是怕我，是怕他吧？”夜歌拿出一颗大还丹来：“他的伤其实也不重，这颗大还丹吃下去明日便能好了。”
　　“谢谢师姐！”秋水接过药去，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要给那个安阅明？这大还丹可是很贵重的！你一共也才十几颗。”
　　“你打伤了人家还不给治，还嫌惹的祸不够大吗？要是不给他吃大还丹，他的双臂就废了。在没弄清慕容非凡的企图之前，我不像和他们起冲突。”
　　“师姐。”秋水突然凑上来：“方才我见你们眉来眼去的，你该不是看上那个慕容非凡了吧？”
　　“什么眉来眼去？”夜歌陡然涨红了脸：“要走快走！惹我生气了罚你禁足！”
　　秋水吐了吐舌头，竟然就从窗口出去了。夜歌笑骂：
　　“有门不走走窗户，真没教养！”说完重拿起茶杯来小口喝着。突然她笑起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我这还有刚泡好的茶。”
　　门帘一动，一个淡蓝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嘴里说着：“我有教养，我从门口进来的。”
　　夜歌微欠了欠身：“慕容将军，请坐！”
　　慕容非凡在她对面坐下了，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室内的摆设：“清雅不俗，和主人很相称啊！”
　　“不必恭维。深更半夜的闯入女子闺房，不知道将军有何要事？”
　　“来看看你。”他笑嘻嘻的自己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夜歌笑道：“你就不怕这茶中有毒么？”
　　“你泡的茶，有毒我也喝。”慕容非凡深情款款、半真半假的说道。
　　夜歌挑眉道：“将军好兴致！不为三天后的比武做打算，反而来调戏我这废后。”
　　“我正是为三天后的比武而来。”他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插手。”
　　“哦？为什么？”夜歌突然有了浓厚的兴趣：“你凭什么以为，你叫我不要插手我便会不插手？”
　　“你想要什么？”他看着夜歌的眼睛，轻声的问道：“告诉我，你要什么？只要你不插手，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夜歌不甘示弱的盯住他，一字一句道：“我要青龙珏。”
　　“你！”他惊跳起来：“你要青龙珏！为什么？！”
　　“当然是有原因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青龙珏？能告诉我吗？”
　　“不能。”他利索的答道。
　　“那好，谈判破裂——三天后的比武我一定会插手。请回吧！”夜歌站起身冷冷的道。
　　“你……”慕容非凡有些气急败坏：“这样好不好，你不要插手，等我得到青龙珏，我可以再转手给你。”
　　夜歌有些吃惊：“送给我？”
　　“是。”他点头：“不过要待我拿到赤龙珏以后……”
　　“你还要赤龙珏？”夜歌惊叫：“你……你是要成龙珏！你想干什么？难道你也是……”
　　“是什么？”慕容非凡忽然紧张起来，飞快移到她面前，几乎是抵着她的鼻尖：“难不成你也想要成龙珏？你知道多少？”
　　“我……”夜歌突然有些渴，上下嘴唇几乎黏在一块。下意识的推开慕容非凡，她往后推了一步，小心的道：“你也是穿来的？”
　　“什么？”慕容非凡皱眉：“什么穿来？”
　　“不是么？”夜歌喃喃的，有些惆怅，也有些失望：“没什么。我以为……算了……”
　　慕容非凡阴晴不定的看着她：“你有心事？”
　　“你没有吗？”夜歌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如果你能答应给我用一下成龙珏，我便答应你的条件。”
　　“你也知道怎么用？”慕容非凡脸上满是惊疑：“我以为只有龙家的人才知道……”
　　夜歌抓住他的话柄：“你也知道？难道你也是龙家的人？”
　　“不是！”慕容非凡狂暴的打断她：“我答应你，请你别忘了答应我的条件！”
　　“好。”夜歌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慕容非凡站在烛影中，脸上竟然有一丝灰白。两人面对面站着，烛影摇动，地上的影子仿佛纠结在了一块。突然，慕容非凡声音暗哑的道：“你……和龙绝箫……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我是他的废后。”夜歌迟疑着又加了一句：“我和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话音在看到慕容非凡似笑非笑的脸，戛然而止。心急急的跳起来，仿佛要跳出腔子一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为解释，分明是不想让他误会。那么又是为什么不想让他误会呢？夜歌的脸红了，垂下头站在暗影中，语气突然强硬起来，听上去却是欲盖弥彰：“夜深了，将军请回吧！”
　　慕容非凡走到她跟前，突然自手心中拿出夜歌的簪子：“这个，我会一直带着。那块碧血珏是我娘的遗物，你要好好收着——那是我娘留给她媳妇的。”
　　“你！”夜歌突然像着了火一样，浑身发起烧来。转身便往寝室走去。慕容非凡看着她的背影淹没在黑暗中，咧嘴轻笑了下，转身迅速掩了出去。

　　外面有轻微的悉索声传来，夜歌轻哼了声：“天都快亮了才回来，胆子越来越大了！”等了片刻没有回音，夜歌有些诧异的下床走到外间，摸着火折子着亮了灯，只见秋水微红着双眼坐在桌旁。夜歌坐在她身旁温和的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秋水抬头看着夜歌，突然留下泪来：“他不喜欢我！”
　　“谁？保亲王龙吟箫？”夜歌叹了口气，知道问题来了：龙吟箫一心想娶她，秋水也是约略知道些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喜欢上了他，实在叫人琢磨不透。秋水抽噎着道：“其实……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我本来也是不想和他有牵连的。可是，每次看见他总会忍不住的多看几眼，他受了伤我又着急又上火……我好像越来越管不住自己了……”
　　“秋水。”夜歌帮她拭干眼泪道：“其实你还小，才十六岁，接触的男子也不多，以后有的机会，不如……”
　　“我就要他！”秋水狠狠的抹了把脸：“我就不信他不喜欢我！我待他那么好他会不知道么？我一定要感动他！”
　　“真是个孩子！”夜歌抚了抚她的脸：“今天的事，你已经让阿六去通知师傅了吧？”
　　“嗯。”秋水点点头：“阿六天亮大概就要到了。”
　　“我刚答应了慕容非凡，不插手他的事了。”夜歌别过脸：“你去洗洗脸睡吧。后天我们俩都不要去。”
　　“可是师姐……”秋水急急打断她：“如果我们不去，万一打输了怎么办？”
　　“输赢与我们何干？”
　　“你不是想要成龙珏吗？要是输了，那青龙珏不就到月泽国的人手里了？你还拿得回来吗？”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告诉秋水：“慕容非凡答应我，只要他得到成龙珏就会送给我。”
　　“他那么想要成龙珏，又怎么可能送给你？”秋水狐疑的问。夜歌也皱起眉头：“大概他也是要派什么用场吧？待他用过了再拿来使一下，不至于会没了效果吧？”
　　“师姐你要成龙珏派什么用场？”秋水一直很好奇，奈何夜歌老不肯说。这次也一样：夜歌假装没听见，只是对她道：“你一夜没睡，快去歇着吧！记住我的话：不要插手比武的事！”
　　秋水悻悻的应了声：“噢！”□□肩膀进房去了。夜歌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