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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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紫尘，一旁的阿斯兰也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两人各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盘芝麻饼。
苍山东骊，莹雪碧天。
由山洞沿出一段长长的脚印，那一头，两个少年依偎而坐。右边的少年脸庞略显消瘦，被左边的少年抱在怀里，裹了一层棉衣。
一根干枯的草枝，慢慢地左晃右晃。雪已停，只身上有些落雪还未化去。面朝着山涧那一边的崖壁，两个少年均是满足的笑容。
“阿斯兰……”
“嗯？”
“真好。”
“嗯。雪，确实很漂亮。”
“你真好。”
“进去吧！天冷，小心冻了。”
“不。”
“会生病的。”
“答应我，陪我一起看雪，以后的，一直。”
“嗯。一定。”
“基拉……基拉………你在哪…………”
“基拉………………”
急切地四处奔走，只为寻找原本应该出现的身影。
蓦地见到崖边兀自翻飞的白布，不敢相信却又急切地跑去。
似是劝慰，似是嘲笑，翻飞白布上的点点殷红，诉说着一切，也打破了希望。
双腿不觉得失了力，拨落了几颗石子。发出跌撞的碰壁声后便消失了踪影。
紧紧捏住撕扯下的布头，狠狠抓住沙砾的石土，破了手却浑然不觉。血痕新旧交错，滴落的透明渲得红色淡开。
“基拉……………………”
撕心裂肺的扯痛……
还是那个曾经一起看雪的山崖，只余一抹白影飘动。
“基拉……”
阿斯兰不觉地呢喃出声，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飘荡出来。紫尘一怔，胳膊碰倒了茶碗，水洒了一桌，才将二人各从沉思中拉回。
“对不起……”
一碟子的饼只有两块幸免，其余的都被茶水打湿。这芝麻饼吃的就是一个脆，湿了便没了滋味。
“不碍的。再叫一盘就是。”随即招呼了伙计。
“基拉……”
“嗯？”
“你刚才叫的名字。”
阿斯兰的微笑暗淡，眉宇间多了一点无奈、一点哀婉。萧索愁肠，心冷意灰。
“很重要的人么？”
“嗯。”点了头，又怅然一叹。“基拉，他就最爱吃这里的芝麻饼。每次我下山，总要记得给他带一包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以为又见到他了。”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芝麻饼沿着芝麻的纹路轻划。
“唔。跟我很像吗？”沉默片刻，紫尘轻声问道。
“嗯。及不上三公子的清逸，肤色也不是玉白，眼睛是黑的。平时总是迷迷糊糊的，刚见面的时候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有时候很粘人，生起气来又让人很无奈。”仿佛回想起以前岁月的点滴，阿斯兰苦笑。“呵呵。这世上又怎能有人与出尘的三公子相提并论呢！”
“又叫我三公子！想起你的情人便要疏远我么！”这句听似责备，但与其中又夹杂几丝愤愤、几丝欣喜。
“不敢。”
“不敢不疏远我？怕你的情人吃醋？”脱口而出，却又后悔。
阿斯兰一时语塞，只又叹一声，摇摇头，心想：连性子都那么像。
再思及当日崖边的情景，峭壁枯枝上的沾血破布，只觉得那些画面越发清晰，萦绕眼前，多年来深深封在内心的东西正在破茧而出。心头涌出一阵酸意，直冲咽喉，更是说不出话的苦涩。闲时语，旧时梦，当真一发不可收拾。
紫尘见他不语，心中也是一跳，又道：“刚才的话，不必当真。”
“没什么，只是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不免有些……”话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口中虽然说着没事，但旁人总是听得出夹杂在话语中的惆怅，凄寒之意，更胜恸悲。
紫尘不再追问，他知道阿斯兰说见不到是断定那人已死。
他知道，阿斯兰日夜思盼的人儿就是自己。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心中气血翻腾，紧紧地攥了拳，下唇已被咬得血色全失。
人说对面不识旧时友，还到年后方知悔。
此刻，却是对面相识不得认，心牵无计愁肠断。
闭上眼，脑海中满是他的一动一笑。睁开眼，眼眸中全是他的一悲一愁。
早知如此，便不会去追问，即使很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可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只能甘受对面不相识的煎熬。
几句斗俏的话，不过是想略过那些往事，未料化作了除去旧尘的风。
一心只想忘记、掩盖的旧疤被揭开，才发现那里早已化脓，深入肌肤，痛入骨髓。
不只一次地告诫自己，却终究没能控制住。绪思如破堤洪水，势不可挡。
无月的玄夜，檀木的窗格。
“记得你的承诺。”冰冷的声音。假面的背后，隐藏的感情，虚幻的浮华。
“是。”不再挣扎、无法反抗。
从今以后，再没有基拉，只有紫尘。
即使近在咫尺，不能认、也不愿认。
如今只剩得这个不堪的样子，早已心死于世。
但仍是忍不住要脱口而出。
而张口才发现音已沙哑，一股血气直冲得喉咙发痛，说不出一个字。透过轻纱，外雾朦胧，此刻更添氤氲，隐隐的水波，浅浅的倒影。
能够这样近距离，再无其他，不就是几年来一直想要的结果么？还有什么可多说的？
能够注视着他便已满足，只是见到的是愁绪满面，心中牵痛，随着胸口的每一次跳动，翻涌更深，欲要破脑冲出。
“哟！哟！两位这是怎么了！就算为了打翻了茶杯的事而内疚也不用这样吧！”尤二娘正端着一盘芝麻饼从后面走来就看到这里一幅悲怨之景。“都说了今天是我二娘请客，打翻了就打翻了，我又没那么小气。摆个苦瓜脸可就太对不起我了。”
“啊……对，对不起。”阿斯兰才回过神，回答也是结结巴巴。
“唉！谁让我遇到了你这么个冤家呢！”尤二娘手一插腰，干脆利落地把盘子放在桌上。
砰地一响，但不是这盘子发出的声音。而是旁的一座上大汉怒气拍桌，誓要把桌子拍散的气势。
“对，对不起！”一个老头正对大汉忙着磕头。“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老人家那是功夫无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