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见面 ...
-
两人四目相对。
看见折腾出巨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发小，裴泽那颗因巨响而提起来的心又落回了胸膛。
“下次别那么用力，差点被你吓死。”语气颇有些无奈。
“我有敲门，见你没应声才进来的。”简单解释了一下，也没提别的。周以淮指了指厨房门的背面，主动埋单道：“明天叫人来给你换上。”
当初房子装修时，为了方便日常清洁，厨房四壁是贴满了一层白色瓷砖的。如今厨房门背后的那一部分瓷砖由于刚刚推门时所产生的撞击，裂纹像蜘蛛网一样向四周蔓延开来。
松动的瓷片扒在墙上，要掉不掉的，十分有碍瞻观。
裴泽没有拒绝周以淮的提议，不过时间方面需要往后挪一下：“不急，下周再弄吧。”
想起两人下周开始的出行计划，周以淮也没继续坚持：“行。”
由于方才正拿着菜刀切蒜，刀刃上附着的蒜汁蒜沫都顺势沾伤口去了，经神经末梢传来的刺激感很是酸爽。重新回到洗手台前的裴泽马上拧开水阀，将流血的手指放到水龙头下一顿猛冲。
冲洗的过程中，裴泽开口说：“刚才我在直播，所以没听见你敲门。”
听见‘直播’二字，周以淮眉毛动都没动一下，就像是听见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的，淡淡地嗯了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周以淮先是扫了放置在微波炉上的手机架一眼，随后又看向气味散发的源头，问：“在做茄合？”
“是啊。”裴泽爽快承认。
“伤口怎么样？”周以淮转了个话题。
裴泽摇头，“没事，切口不深。”
洗手台背对着厨房门，裴泽冲洗伤口的时候是看不见身后动静的。所以他也没发现，周以淮正以一种复杂到近乎审视的目光把他整个人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遍。直到他冲洗完伤口时，周以淮才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手指上的伤口经过流水的冲刷，血已经止住了，就是边缘的表皮微微发白。
“去处理一下吧。”周以淮看了两眼，提醒道：“这么冲，小心发炎。”
裴泽毫不在意地说，“不用了。”
这么一道口子，放着不管就行，毕竟等下就会愈合的。
这回周以淮没同意。他再次重申：“去包扎。”
“……好吧。”反正伤口的恢复速度还是要遮掩的。裴泽转念一想，妥协了。
说着，裴泽将手伸向手机架，准备把直播关了。一旁的周以淮见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抬手制止了他，并说：“没事，不用关。”
裴泽：“？”
“都播到一半了，播完他吧。”周以淮伸手扣住裴泽的手臂，将人往门外拉：“茄合我也会，剩下的我来做，你去包扎吧。”
这些年，虽然裴泽一直没有回国。但周以淮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飞到国外去，和裴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双人游满世界到处疯。裴泽偶尔会在旅行途中给粉丝直播，一般不是分享美食就是安利风景。很多时候周以淮都在现场，裴泽有时候还会叫他帮忙拿一拿摄像头。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他向来不出镜，就待在一边不出声。
“会不会不方便？”被拉出了厨房的裴泽看了周以淮两眼。他记得周以淮对直播这种事情不感冒，虽说他用手机直播时，摄像头被架得好好的，根本看不清镜中人胸膛以上的部分：“来看的人可基本都是你的粉丝。”
“没关系。”周以淮接过裴泽解下的围裙，淡淡道：“我不说话就是了。”
客厅里，电视屏幕里的纪录片此时已放映尾声，正是全片最阳光的地方，小野狼找到了愿意跟随自己一同流浪的伴侣，两只狼结伴而行，漫长无尽的旅途不再孤独。
药箱放在二楼，裴泽上楼时经过客厅，看见小哈士奇还在吊篮里打滚，一副看片看得乐颠颠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去，屈指弹了一下它的额头：“就顾着自己开心，半点警惕都没有。崽，告诉阿爸，你当初是怎么从狼窝里活下来的，嗯？”
懵懂的幼犬当然听不懂，也没法回应。主人的举动，换回的只是它茫然又委屈的抬头一望。
裴泽叹了口气。揉了把狗头后，他转身上楼，为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进行二度处理去了。
此刻的厨房。
裴泽向来是拿手机直播，用平板看弹幕的人。平板现在还搁在灶台边上，没被主人带走。
直播间里的弹幕已经彻底疯掉了，满屏白字密密麻麻，写了什么内容一概分不清。周以淮只看了一眼就把平板关了。
将沾了血的蒜料收拾掉，重新洗净砧板刀具，取出新鲜的洋葱和大蒜再切一遍。切好后，和搅碎的羊肉一起放进橄榄油锅里煎，全程不加水，只用西红柿榨成的汁，以及肉桂棒月桂叶等香料……
到最后，一层素菜一层肉，把食材以交叠的形式铺在一个长方形的模具里，封层后再在表面浇上浓稠的奶油酱汁，洒上几片干羊奶酪，基本就完成了。
周以淮把模具塞进烤箱，调了二十五分钟的烘焙时间。调完后，他也不等东西出炉，伸手捞过架子上的手机，两下就把直播关了。
镜头在拎动的过程中天旋地转。最后留在直播间里的画面，是张一晃而过的模糊人脸。
当画面彻底黑下来，并且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度亮起的意思时，意识到直播是真的就这么草草结束了的观众们纷纷呼天抢地：——
[？？！！！怎么肥事！！！不阔以！！！NO——！！]
[没了？？？？？？！！！刚进来就？？Helllo？？？]
[最后那个画面！那张脸！一定是我周哥是不是？！！]
[就冲开头那个声音，绝逼是啊！！！就算男神后面全程没说话……]
[上周五那辆车翻的，我周哥居然没对直播有心理阴影……友谊强无敌好吧。]
[看见男神还有心情到朋友家一起煮饭我就放心了！前排吹一波我淮哥的厨艺！]
[你们楼上说什么我听不懂！一人血书求主播重开直播！茄合还没做好吧我想看出炉啊！！！]
[别吹了，说不定你家周哥烤糊了才关直播的。]
[楼上瞎跳的小饼干，怎么哪里都有你？]
……
直播间的观众炸了，身为经纪人的何陌，电话也被打炸了。
“什么？！直播？没有啊？我家以淮上周五的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直播？”
“我跟以淮在南苑。对，就在家里待着，哪都没去。”
“朋友？什么朋友？以淮微博上的朋友多了去了。”
“谢谢关心，以淮目前情况一切都好。暂时不接受采访。”
“李导？您好您好，以淮的拍摄计划没变，真没变，一个月后准时到您那儿报道哈……”
“小肖，赶紧通知团队，查查看你们周哥又搞了什么事，负面的就压下去，不是的话就不用管。”
……
短短半小时内，何陌就接到了不下数十通电话。其中有公司的，有合作媒体的，有公关团队的，还有圈内各路大佬以及代言商。等何陌应付完这批人，知道自家老板又搞出什么事情出来之后，他气势汹汹地来到了3202房门口，不敲门，也不按铃，直接掏出钥匙，推门而入。
走过玄关，来到客厅。注意到有人开门进来了的周以淮回头一看，见是他，眉毛一挑，一句“进来前按门铃是礼貌。”迎面而来。
何陌：……
周以淮：“看在接下来还需要你负责喊人来做保洁工作的份上，钥匙你可以继续拿着。”
何陌咬牙：“我谢谢你了啊！”
这恶人先告状般的态度令何陌分外不爽。他正想开口提刚才周以淮惹出的麻烦，不料目光偏了一下，视线落到了旁边的青年身上。
跟自家老板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的青年，此时正侧过身来看着他。
认出了对方这张脸的何陌霎时愣住。
何陌：“你是……裴泽，呃，裴先生……？”
一直都关注着何陌的裴泽听见这称呼，微微一笑，道：“你好，何先生。”
接着，裴泽还说了好些感谢何陌在这几年里帮忙照看房子之类的话，何陌听得出都不是客气话，人家是真心实意地在感谢他的。但何陌还是连连摆手推托。
心里苦的何陌觉得自己有点遭不住了。
不知是屋内的灯光太刺眼还是地板被擦得太锃亮，裴泽方才那一笑直接晃花了何陌的眼。虽然很久之前就已经看过对方的照片，也曾隔着屏幕见到过对方的样子，但这一切都没有真人照面的杀伤力来得大。
一瞬间，何陌仿佛觉得自己面前站了两个周以淮。不同的性格，一样的难搞。
头疼。
实际上这荒唐的念头也不算错觉，因为何陌很快就发现，周以淮跟裴泽两人，正在一起看娱乐新闻。
看的还是有关陈姗姗今天早上出国时的跟踪报道，其中还夹了几个关于上周五直播求婚时的‘精彩镜头回放’镜头。何陌注意到，在回放这些镜头时，周以淮的唇边还适时泛出了一抹无声冷笑，但他切茄合的手却没有丝毫停顿，一刀又一刀的，下压的动作优雅极了。
何陌：……
这诡异的场景令何陌差点窒息。实际上裴泽也很尴尬。本来他和周以淮两人看的是纪录频道，可惜中途遥控器被小哈士奇叼着玩去了。小不点一直嗷呜嗷呜的张嘴咬，也许是咬到了某个转换键，屏幕画面一闪，好巧不巧的就切到了娱乐频道。
其实从周以淮答应要陪自己国内一月游起，裴泽就该察觉到求婚一事有了波折的，不然以周以淮当时的心态，哪能在求婚成功后，不好好陪着未婚妻，还跟朋友一起出去浪呢？但既然好友没有明确说，他也就继续当作无事发生，没有细想。
没想到结果早已出来，还这么惨烈。
好友衰气罩顶的桃花运再次刷新了认知的下限。娱乐频道是在何陌进门前不久才切的，当时裴泽就想转台，但周以淮制止了他，说，不用换，就看这个。理由是，不看不代表事情没发生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正视这件事。与其让别人说到吐，不如自己看到吐。
裴泽对此无话可说。
一直暗中观察着裴泽的周以淮见他想起身从吊篮那里拿回遥控器，立即用刚分好的一碟茄合切件把对方的念头给堵了回去：“不用管他，吃你的。”
裴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见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