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100、王母归来

　　仙鹤引路，花遮翠拥，香霭飘霞。王母锦衣玉服，满面春风。
　　王母历劫归来，众仙至南天门相迎，独少了杨戬这个司法天神。
　　王母疑惑这位司法天神架子这么大了吗？
　　瑶池盛宴，弦乐起，月中仙子嫦娥翩然一舞。
　　四海龙王上前敬酒，恭维道：“恭贺娘娘功德圆满，历劫归来。”
　　玉帝乐呵呵饮下杯中佳酿，许久开怀畅饮了。
　　几位龙王互相看了一眼，暗道陛下不知四海之事，逃过一劫。
　　“怎不见二郎神？”宴会开始许久，不见杨戬身影，王母随口一问。
　　八妹接话道：“母后，二郎表哥的儿子被妖怪掳走，他下凡除妖救人去了。”
　　龙吉斜睨她一眼，八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头不语。
　　王母面上不见波澜，看玉帝那无奈的神色，猜想自己下凡这段时间不知发生了多少事情。
　　宴毕，玉帝和王母独处，大吐苦水。
　　听到杨灏身世，王母叹道：“千防万防，他们还是有了孩子。”
　　玉帝又道前些时日杨戬顶撞自己，后借身体有恙为托词，干脆告假消极怠工。
　　“陛下莫恼，臣妾下凡一遭，体验人生百味，民生疾苦，才知为父母者儿女绕膝共享天伦之乐，多么幸福。臣妾从前认为神仙禁私情方能造福三界众生，如今才知，没有小情哪来大爱。”
　　玉帝问道：“娘娘此话何意？”
　　“亘古不变的律法不见得是对，律法随时代更迭而变革。杨戬推行新法并无过错，陛下若以此为由头治罪于他，怕众神不服。”王母解释。
　　“娘娘的意思莫不是放他一马？”玉帝不甘的追问道。
　　“杨戬法力高强，智谋超群，有他震慑众神仙妖魔，陛下安享太平。”王母耐心分析利弊。
　　玉帝拍案而起，“他一而再再而三顶撞朕，动辄御前兵戈相见，此等逆臣，留他做甚？”

　　杨戬、摩昂二人一进南天门，便有值官拦住杨戬道：“真君，娘娘请你到瑶池。”
　　冲摩昂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神殿，杨戬便一人随值官去了。
　　瑶池王母端坐宝座，手执琉璃盏。
　　杨戬拱手寒暄道：“恭喜娘娘，历劫归来。”
　　“本宫下凡前，曾问你是心仪月宫嫦娥还是西海龙女，本宫可成人之美。不过数日，你与西海龙女破镜重圆，那杨灏更是你与敖寸心的亲生子。本宫可要好好向你道贺啊！”
　　“不敢。”
　　“天规都因你改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王母念起他旧事，表面一口一个“小神不敢”背后行逆天纲变天地之事，心里怒气更甚。
　　杨戬暗忱王母因天规一事耿耿于怀，趁机与他翻旧账。
　　“娘娘，新天条是女娲娘娘留下的。”
　　“本宫下凡历劫一世，新天条整理实施，三界规则运行有条不紊，你杨戬功不可没。历劫一世经历人世间七苦八难，本宫也深有反思。律法随时代更迭变更，新天条实施顺应民心，本宫和陛下也无力阻挡。对三界行有益之事，本宫和陛下也无理由再阻挡。反之，则显得我们小家子气。”
　　不待杨戬接话，王母斥道：“可你竟敢居功自傲，视陛下威严无物，屡次顶撞。”
　　绕一大圈原在这等自己，杨戬直言道：“陛下也不全是对。”
　　“陛下是至高无上的，你身为臣，怎敢冒犯？”
　　“陛下也会错。”
　　玉帝也做错过，十日同出、弱水下界、凤仙郡事件、南郡暴雨、北郡瘟疫。没有这些事情那能逼出杨戬改天换地的决心。
　　“四大天王何在，把出言不逊，冒犯天威的逆臣拿下。”
　　王母话一出，四大天王从空而降，打杨戬一个措手不及。

　　“大事不好，真君，真君他被娘娘打入天牢了。”值官气喘吁吁来到真君神殿报信。
　　寸心一听慌了神，怎会如此？
　　“为何事？”摩昂太子还是镇定，问明原因，再商讨对策。
　　值官一五一十告知瑶池发生之事。
　　“唉，这玉帝和王母娘娘早就因为新天条之事，视二爷入眼中钉，王母娘娘下凡历劫更是将二爷怀恨在心，没想到她刚回天就迫不及待了。”梅山老四一语道破。
　　寸心红着眼眶，强装镇定：“大哥，你先回西海吧。”
　　真君神殿陷入危机，大哥身为西海储君，怎可在此多留？以玉帝王母的性格，殃及池鱼也不是没有可能。
　　“灏儿被逆天鹰带回蜀中桃林，你放心吧。大哥回西海，你不和我一起下凡去看看灏儿吗？他受了伤。”摩昂问道。
　　“我是杨戬的妻子，这个时候怎能离他而去？梅山几位兄长，你们也带草头神先下凡吧。”寸心坚决道。
　　康安裕道：“我们和二爷发过誓，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二爷被打入天牢，我们怎会坐视不管。就算劫天牢也要救出二爷。”
　　梅山兄弟齐齐附和。
　　**
　　“公主，真君夫人求见。”
　　瑶池蕊宫，寸心立在门外。
　　“让她进来吧。”龙吉看着面前姻缘镜，漫不经心地答道。
　　杨戬被押解天牢，这太出乎她意料了。敖寸心来找她，不为外乎找她求情来的。
　　出乎意料，敖寸心神色自若，面无泪痕。
　　“大公主……”
　　“你不必说了，二郎神之事我已听说，我父王母后做了决定，我身为他们的女儿怕也是无法劝解。”寸心话未说完就被龙吉堵了回去。
　　她毕竟是天庭的公主。
　　“你曾答应，寸心有要求，均可满足，如今可还算说否？”
　　龙吉语噎。
　　“我身为杨戬的妻子，夫妻一体，我和他生死不离，他进天牢我只是希望为他做些什么，若救不了他，大不了陪他进天牢。”寸心说得坚决。
　　龙吉道：“你也知道，父皇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不是一日两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当然知道。”杀父戮兄，十日齐出晒死母亲，杨戬又杀他九子。此等仇恨刻骨铭心，怎会轻易放过他。
　　杨戬又逆天而为，改了亘古不变，沉腐到根上的旧天条，限制了他们手中权力，使之无法滥发施令。
　　寸心拿出一锦盒，里面居然是司法天神印，还有一封书信，辞呈。
　　“请公主呈给陛下和娘娘，辞呈是杨戬早先写下。他早已想辞去司法天神职位，带我和灏儿回蜀地，过平凡生活。”
　　“这个位置他不在乎，我可以试着说服他放弃仇恨，以后不再与天庭为敌。还请陛下和娘娘放过他。”
　　“你先回去吧。”
　　龙吉下了逐客令，寸心也不多留。
　　龙吉捧着锦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真是个烫手山芋。
　　**
　　打开书信，苍劲有力的行书，她再也熟悉不过。
　　承蒙陛下娘娘厚爱提携，令杨戬居司法天神百余年。
　　上任伊始曾见天规种种不空，众生苦已久，杨……戬自身也受其害。忝居高位，旧天规下尽余力为三界众生谋福，拱卫天庭安危。
　　今天规改，造福众生，杨戬心愿以了。
　　与妻寸心破镜重圆，又得爱子杨灏，心满意足。
　　华山一站，自身法力反噬久久不愈。整理新天条，虽有旧友相助，也令杨戬身心俱疲。
　　多次递上辞呈被驳，今再三奏请，辞去司法天神职务，携贤妻爱子归隐与山林。
　　幼子无知，不知深浅。天庭高位能者居之，他尚不够格。
　　沉香莽撞，尚需磨砺。
　　司法天神人选，可从贤才兼备者择选。
　　杨戬呈
　　龙吉看完不知该说他些什么，沉香和杨灏终是你的软肋不是？
　　这权力漩涡，陷进来那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念及故交一场，龙吉还是硬不下心肠不帮他。
　　将司法天神印和辞呈转交王母，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这个杨戬，当年请他上天当这个司法天神，他百般不愿。今如他所愿，天规变，新法立。他和敖寸心又破镜重圆，这个位置终是留不住他了。”
　　“二郎神心不在此，多做挽留倒显得我天庭卑微求与他。不如做个顺水推舟，让他归隐。”龙吉提议道。
　　王母看了下这个，经历过封神之战，心智计谋更像自己的女儿，“可他阳奉阴违也是事实，屡次冒犯你父皇，不给他点教训，陛下难消心头之恨。”
　　“母后，儿臣提议。明日早朝不如当庭宣布二郎神罪行，大肆搜查真君神殿。查出证据则好，一则有正当理由免了他司法天神职位，二则堵了众仙悠悠之口，免得有众仙乱议天庭‘飞鸟尽良弓藏’。查不出，也以目无君上为由罢黜职位，如他所愿携妻子归隐山林，给父皇一个台阶下。”
　　王母起身细细打量这个女儿，“你们众姐妹，就你和八妹更像我。可你比八妹还要稳重，思虑更周全。”
　　“母后教的好。”
　　“八妹也来求情了，可她偏向个人感情，让我放过她的二郎表哥。从未替天庭和你父皇颜面着想。”王母叹道。
　　龙吉道：“八妹还小。”
　　“叫上寸心，你们一起去天牢，看看杨戬吧。也劝劝他，不要再和陛下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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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庭的牢房，并不像凡间的牢房一样肮脏嘈杂。
　　罪神被囚禁于此，降下符咒，压制法力，使其无法逃离。
　　寸心已做好准备，夫妻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囚禁陪他囚禁，上斩仙台陪他一起。
　　巨灵神打开牢门禁制，寸心立即冲到她日思夜想的夫君面前，哽咽道：“二爷。”
　　司法天神尚未革职，念及余威，天牢天将们也未敢放肆。
　　杨戬在天牢，一身白衣片尘不染，神色自若。见寸心那刻，却是露出一丝慌张。
　　将妻子护在怀中，呵斥道：“龙吉，你们不要太得寸进尺。”
　　“是我央大公主带我见你，我无碍，梅山兄弟也无碍。”寸心宽慰道。
　　龙吉轻笑道：“我与真君你是故交，视寸心如姐妹，怎会害你们。真君多疑，听闻真君落难被囚，我带寸心看望真君，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