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殿宇 ...

  •   此次言均跟何老爷只坐了一辆马车,青衣不能跟着,只将言均送到了府门外。言均自小没有多少跟父亲单独相处的经验,尴尬得很,便告了个罪说昨夜没睡好,想略寐一会。何老爷生怕她精神不济,自然点头应允。言均闭着眼睛,脑子里闪过临走前青衣跟她说的话:“我跟不进去,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形容,一般的妖物,之前已跟你说过对付的方法,我寻思着这要命的事儿你应该是记得很牢,且也用过多次了,必不会出错。另外今儿早上我在你穿的带的衣领袖口都缝了些东西,也可护你平安,你镇定些。”马车有些摇晃,言均有些心慌,然后,然后她就又睡着了。
      何老爷与言均在宫门外下了车,查验了腰牌,往宫门内走去。宫门内站着个绿衣內官,见二人走近,便迎了上来。何老爷忙上前揖手到:“徐內官,不知您在此,确是让您一番好等。”徐內官也揖手还礼到:“何院使客气啦,杂家也是刚到没一会。”转头又看向言均说道:“这位便是令嫒吧!”言均向徐內官行礼:“何氏言均见过徐大人,徐大人万福!”因担心这位徐內官芥蒂,言均便称呼他为大人,果不其然,这位內官接着眉开眼笑:“真是个晶莹剔透的灵秀人儿啊!何院使,大内官已经交代下了,让我先带您二位去候着,咱们这就去吧!”何老爷点头称是,跟上徐內官一路往内监所去。宫墙深深,甬道长长,不时有宫女和內官的队伍经过,言均不敢四处张望,眼观鼻鼻观心的往前走,一路走到内监所内。
      徐內官唤出一个粉衣宫女,让她带言均去更衣,自己带着何老爷进了所内。粉衣宫女给言均捧出来一身儿医女的蓝色袄裙,并对言均说:“徐內官吩咐奴婢告诉小姐,小姐这几日的差事确是不方便穿着自己的衣裳在宫内出入,还请小姐换上这件儿。”言均二话没说接过来换上,随后去寻何老爷和徐內官。刚踏进內监所的门,却看到上次在自己庄子上遇到的那位上官坐在里面,自己父亲和徐內官皆站在一旁。何言均上前行礼后,这位大内官很是看了他一会,徐徐说道:“何氏,想来何院使已经跟你大致说了事情缘由,这几天你且跟着徐內官在宫中行走。你身份多有不便,且先这么着吧。等事情了了再说。”
      何言均跟着徐內官出了內监所,一路上徐內官不停地在跟她交待:“既然这个打扮法,你就得叫我徐內官,不可再称呼大人。也不要自称何氏了,我且唤你何医女吧。我将你单独安排在一处,靠近殿下的居所,你办起事情也方便。”殿下?言均顿了顿,点头称是,随即问道:“敢问徐內官,这位身体不适的是宫中哪一位殿下啊?”徐內官转头吃惊的看了言均一眼:“怎么?你还不知道?”言均笑道:“我父亲只与我说是位贵人,还未及言明身份。”徐內官说道:“你今日就要见到殿下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与你说便是。这位殿下是岳王。”徐內官看了言均一眼,觉得她还是不甚清楚岳王的身份,又补充到:“岳王殿下是皇后娘娘所出,是天家的嫡子。你要千万个尽心才是!”言均点头称是,又问道:“徐內官,不知我此次大概要在宫中待多久啊?心里没谱,不怎么踏实。”“呦,这还真不好说。这就要看殿下的情况和你的本事了。杂家听说你很懂得些上古医法,回头杂家要是有个什么疑难杂症,还需的向何医女你讨教。”这冠冕堂皇的说法砸的言均有些憋闷,讪讪的应付道:“那是自然,您尽管问便是。”
      徐內官带言均走到一处宫外,站定对言均说道:“这是晋阳宫,本是殿下的居所。从殿下身子愈发不适,就听从昆嵛山的法师的建议搬到宫后的丹阳居去了。从今儿起你也随殿下住到丹阳居去。平日里你什么都不需做,只每日跟在他身边时时照看便是。”何言均把男女七岁不同席孤男寡女有失体统这两句话在舌尖滚了一滚,狠狠咽了下去,然后点了点头。
      丹霞居在晋阳宫主殿后,自成一处小院。居内布局比较奇特。花坛盆景,小楼亭台,组在一起呈个大大的八卦阵。何言均啧啧称奇,这也太明显了些吧,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贵人殿下中了邪。徐內官将言均安排在主屋后挨着红墙的一排屋子中的一间,让她先用午膳,稍做休整,等殿下午休过后再让她进去拜见。徐內官走后没一会,两个粉衣宫女提了食盒过来,言均用完了午膳,坐在一把玫瑰椅里发起呆来。
      言均在长长的甬道里走着,天好像渐渐暗了下来。言均四处张望,打算快点回丹霞居去,但怎么也找不到晋阳宫的大门。“等会儿那徐內官要来带我去见贵人,要是见不到人我,回去恐不好交代。”言均着了急,想走快些,却反而越发提不起脚来。她想找个过路的宫人问问路,可前后看了看,甬道里竟一个人都没有。等一下,一个人都没有?言均打了个激灵,“刚刚这一路走来,这么长时间,我好像一个人都没看到过。这宫道里,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人经过?”言均头皮一阵阵发麻,额头沁出汗来,心里怕了起来。她顾不上什么容止,手脚并用的往前跑去,天色越来越黑,她也不知跑了多远,拐进了一个很大的院落。这院落中空荡荡的,只在中间坐落着一处殿宇,黑黢黢的矗立着。还有几颗大树散落在院中,言均依稀辩得是银杏树。这树应很有些年头,树冠倾盖如巨伞。夜风吹过,叶子沙沙吟唱,竟让言均感受到几分庄严肃穆来。她本来因惧怕和奔跑心跳的厉害,这会竟然也慢慢平静了。此刻,言均只觉得这一颗二颗银杏树都如同镀了金一般,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发了光散着热,吸引着自己上前。何言均顾不上这院中光景荒凉,拔足朝银杏树走去。她伸开手,把自己紧紧的贴着银杏树的树干上,脸靠着粗糙的树干轻轻摩擦,她感觉自己好像脱了力,身上一阵阵发软,然后慢慢的把身子滑下来,斜靠着银杏树坐下,吐了口气。
      院中应是长久无人打理,砖石多已碎裂,杂草丛丛。言均打算老老实实在此处等到天亮,到时再出去寻人带她回丹霞居。今日的月亮个儿挺大个的,周围还起了一圈儿晕。明天要下雨,言均咬着手指头想。一阵阵风轻轻送过来,周围断断续续的传来些虫鸣声,宫中果然万物都与众不同,生生比别处都高上一等,连虫鸣都比别的地方早上几个月。言均热的很,这天儿仿佛到了六月一般,也不知是刚才吓得还是刚才跑的,后背竟然让汗都打湿了。
      言均有些想青衣,望着月亮想起了心事,没注意那破旧的殿宇里亮起了些光。不一会竟然传出了埙声。言均被埙声骇了一跳,转头看到了那殿中的光亮。她不敢过去,顺着银杏树的粗壮树干,往后躲了躲,把自己隐蔽在银杏树的阴影里面。那埙声断断续续传过来,是首《长相思》,是小时候她常听青衣唱的曲子。言均探出头向那殿宇处张望,一个纤细的影子映了出来,像是随着埙声起舞,还有女子的歌声飘过来。言均觉得胸腹中好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竟是有种迫不及待要过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青衣说过,给自己的衣服上面都缝了些可保平安的东西,如果今日没换衣服就好了,此时就可以过去……言均这么想着,有些懊恼的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竟不是午前换上的那身医女袄裙?言均发现自己仍然穿着进宫时的那身淡紫配月白的袄裙,这是什么时候换回来的?怎么完全没有印象?言均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又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但既然穿了自己的衣裳,也就可以悄悄的踱过去看看那殿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言均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溜过去,很是留心脚下不要踩到些断石碎瓦弄出声响。她趴到殿外的大窗下面,慢慢的抬头往上看,窗上蒙的明纸都已经破损,很轻易就能看得到殿中情形。殿中摆设杂乱,桌椅东倒西歪,一女子正在起舞,言均眼睛有些模糊,看不清那女子长相,隐约辩的穿着一身粉裙,跟今日给自己送饭的小宫女很是相似,只不过这女子穿的更轻薄些。“这是个宫女?怎么这时候就穿上夏裳了?那吹埙的是谁?”言均再看,有个玄衣男子坐在暗处的凉榻上,那埙声便是他吹奏的。那男子没有束发,若不是皮肤苍白,几乎就要融入阴影之中了。那男子吹着吹着便站了起来,朝那个女子走去,那女子也停下来不再哼唱,静静的朝男子看去。长相思声不停,那女子轻轻的靠在了男子的肩上,二人依偎在一起。言均心里好像被只手紧紧的攥住,喘不过气来,很是难受。想来也不好再偷看下去,宫中男子不是皇室就是內侍,她一个进宫来帮忙的院使庶女,惊动了这二人实在是不好。言均刚想转身回银杏树下蹲着,突然发现这男子竟是戴着脚镣的。言均一愣,那男子却猛地转过头,朝言均这边看过来。坏了,被发现了!要被抓个现行了!言均想转身跑掉,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动弹不得,那男子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一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朝她抓来……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