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后》尘间客

12、第十二章

　　“好！有骨气。”姜尧笑得讽刺。
　　不过半刻钟紫苏端了盅汤药上来，玉娘盯着那汤药脸色变幻无常。
　　姜尧欣赏够了她的脸色之后，亲手接过那汤药递到玉娘面前笑道：“玉娘你可别多想，这可是京城贵公子最最喜爱的仙药了。听说让人欲罢不能，活色生香。你说表哥喜不喜欢你那个样子？”
　　玉娘瞪大了眼。
　　“你可是怕伤了孩子？无妨，表哥总要顾着你些的。”她将汤药又递得近了些。
　　玉娘咬了咬牙，一口将那汤药喝了下去。
　　姜尧鼓掌大笑：“果然是玉娘，这等豪气我等女子自配不如！”
　　玉娘喝了药后直视姜尧：“大小姐家世尊贵，哪里懂我们这样的女子的苦楚？玉娘虽未读过书但也知道宁做贫家妻不做富家妾的道理。若不是被逼无路，谁又愿意做这样的事？大小姐今日这样咄咄逼人，难道就不怕夜间做噩梦吗？”
　　姜尧轻笑出声：“玉娘，你道你出身微贱就能理所应当的抢别人的夫君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抢别人的东西就要受到惩罚，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玉娘沉默良久。“大小姐学富五车，我自然是辩不过您的。但愿今日之后您能遵守承诺，不要再阻碍我和大公子。”
　　姜尧轻吹了吹额发，对玉娘道：“既然你非要不服气我就和你辩一辩。你可知外祖母为何要我和表哥结亲？我哥哥是今科探花，父亲是吏部侍郎，而周家有什么？周家家财无数却不得上头喜爱，能倚赖的不就是我姜家？周家不义在前我就不能有样学样？至于你嘛，玉娘我姜家虽有些权势，却也不会查到你一个赎了身的丫鬟身上。前些日子我去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让我去善安堂取药。那药房小管事偷偷摸摸的拿了方药给我，我起了疑心这才查到那是你的安胎药。你猜，外祖母这般费尽心思是为何？”
　　玉娘一口银牙已经咬碎了，神情像是恨外祖母入骨。
　　姜尧暗暗笑了笑，玉娘已经对外祖母心生恨意了，以后的周府想必是热闹得很。姜尧出来已久，她示意紫苏看着点情况准备回席间去了。
　　姜尧装作无事的回到了席间，绿衣早已经跟了上来。人这么多，偷偷换了个丫鬟也没人注意到。
　　姜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玉娘装扮整齐给众人唱歌助兴来了。她身段柔软，水袖儿甩出一团团云，咿咿呀呀的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未曾开言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时下最火的玉堂春，玉娘一把好嗓子倒是唱的千转百回。
　　姜尧微微笑了，褪下手上戴的白玉镯子赏给了玉娘。和顺有意给姜尧撑场子，叫好声最大，还赏了一只上好的金钗，其余的贵妇人小姐也都赏了些东西，看姜尧的眼神却越发的不屑起来。
　　玉娘诚惶诚恐的应了，退下前看了姜尧一眼，姜尧微不可查的低了头。
　　玉娘那药已经快要到发作时间了，也不知道哥哥搞定了没有。
　　趁着这场闹剧，戏台班子叮叮当当的闹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哗啦”一声轻响，一个丫头跌跌撞撞的跑来在和顺耳边轻言两句。和顺勃然大怒，一言不发的离了席。
　　在座的贵妇人小姐面面相觑，皇家地盘又不敢放肆，三三两两的私语了起来。
　　半刻钟后由丫鬟过来请姜尧。
　　姜尧深吸一口气，扶着绿衣来到了那间偏厅。
　　场面已经被清理过了，只看见九王爷坐在上首神色莫测，和顺坐在左边下首正柳眉倒竖的盯着堂间跪着的两人，而姜淮站在九王爷右手边，神色愤愤。那两人自然是玉娘和周明义了，两人只着了中衣，玉娘发髻全散了，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妹妹来了。”和顺起身拉着姜尧，“这是我九皇叔。”
　　姜尧睁大了眼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冲上首那神色不明的男人行礼：“臣女见过九王爷。”
　　九王爷懒洋洋的摆了摆手。“今天这事儿是和顺让我来看看的，这是周家和姜家的家事，我不便插嘴，只是做个见证罢了。”
　　姜淮诚惶诚恐的作了个揖。“多谢九王爷体恤，实不相瞒，臣妹与堂下那登徒子已有婚约，兹事体大，臣想还是请家中长辈断定才是。”
　　九王爷颔首，突然对姜尧道：“姜小姐，跪着那两人一个是你的未婚夫婿，一个是你未婚夫青梅竹马的丫鬟，如今却在和顺这儿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勾当，你怎么看？”
　　姜尧暗暗皱了眉，九王爷说话这样难听，大约是对周明义不满到了极点，宁家女想当九王妃估计也没了希望，只是这事儿问她一个未婚女子是怎么回事？
　　“王爷，臣女只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九王爷兴致缺缺的点了头，姜家小姐美则美矣，却是个没主见的。
　　周明义早就吓得半死，他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在和几个世家子喝酒，那些人提议要来这后院看看各家小姐，周明义被推推搡搡的进了后院。可不知怎的，人都不见了。
　　他推开门正巧看见床上躺着个身材丰腴的美人。美人全身赤裸，颤巍巍的抱住了他，他哪里抵得住这样的诱惑，很快和美人颠鸾倒凤起来。
　　正的了趣味，一大群粗使婆子进来，不由分说拿着棍子就是一顿打。美人在怀里嘤嘤嘤的哭，周明义这才看清竟是玉娘。没半会儿，九王爷也来了，和顺郡主也进来了，姜家大公子他未来的大舅子也进来了。周明义知道完了，自己着了道了。
　　“周郎，周郎你救救我吧！若是老夫人知道了非要打死我不可，我死了不要紧，可还有我们的孩儿呢！我们的孩儿才几个月大，还没见过这世道呢！”
　　周明义在京城中名声并不好，总是被那些真正出身高贵的公子哥儿排斥，他费力讨好也从未能进去那个圈子。就连他青梅竹马的姜家表妹，因为容貌德工和父兄的功绩，他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灰头土脸的过了这么多年，周明义头一遭知道有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为他着想，甚至于自己都顾不上。这种感觉让他有了久违的被人所需要的自豪感，脑子一热便觉得自己就是至礼法于不顾也要好好地护住玉娘。
　　周明义做出个自认为潇洒的姿态来：“王爷明鉴，玉娘是臣的通房丫头，臣祖母惧怕姜家权势，怕姜家表妹不容人，这才隐瞒了下来。今日，今日臣酒醉无状，污了王爷的眼。臣罪该万死！”
　　姜尧心中恼恨，暗暗掐了一把大腿，挤出几滴眼泪来。
　　“王爷明鉴！”姜尧跪倒在地，拿出帕子擦泪，“周家表哥实在是血口喷人！臣女自幼便熟读女戒，知七出之一就是生妒。臣女岂是周家表哥所说的妒妇？如今表哥的通房都已有了身孕，表哥骗得我好苦，难不成现在还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吗？”
　　“简直放肆！”和顺跳了起来，“来人呐！将这个泼皮无赖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顿时有府丁拖着周明义出去打板子了，不一会儿响起周明义撕心裂肺的呼声来，玉娘刚刚拉扯不过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被狠狠踢了一脚，这会儿正趴在地上哀哀地哭泣。
　　板子打完，该来的人也都到了。
　　除了姜家老爷和周家老爷外，宁家也来了人，估计是听到风声坐不住了。
　　“我的明儿！”周家老夫人一看趴着的血糊糊的人，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九王爷在上首懒懒地看着，没说扶也没说不扶。只有周家老爷看在亲娘的份上不好不管，掐了掐人中。估计是地上躺着不舒服，几息的时间周老夫人又悠悠醒了过来。
　　“老身拜见王爷！”周老夫人这会儿不敢拿架子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姜家老爷、周家老爷和宁家大老爷也一起行了礼。
　　“都起来吧。”九王爷不计前嫌的给周老夫人赐了座，“今儿这事儿本来和本王无关，只是和顺的府邸出了事，我这个做叔叔的总得帮她掌掌事，诸位不要嫌本王多管闲事才好。”
　　宁家老爷眉间一跳，九王爷话里话外都是想和这事儿划清界限，他明白宁欣覃想要进九王府是不可能了。他这会儿恨周明义那个败家子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生啖其肉，连带着对姐姐宁氏也恨了起来！
　　进来这么多人，姜尧再留下来就不合时宜了。九王爷一个眼风扫过来，和顺就乖乖拉着她进了内厅，隔着一道屏风该看的该听的一点儿都没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