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复声声》苌莠

28、等待（2）

　　任声关门回来，就看见宋绵吃现成的苹果吃的不亦乐乎，压根没有想着给她留点的意思。
　　“我说你这个只是因为我沾光的人，能不能给我留点儿。”
　　宋绵觉得自己嘴里的一口苹果咽下去也不是，不咽下去也不是：“说实话，我真没看出来你们俩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任声就着宋绵的手把叉子上剩余的苹果咬了下来，靠在沙发上，思索着该怎么说明：“我跟程复和好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其实挺怕的，怕过去了这么久，我们俩已经相处不好了，不过好在的是在一起之后，我发现我们俩相处的特别好，跟高中的时候一样，甚至更好。”
　　“那不是很好吗？”宋绵不解。
　　任声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程复对我很好，可我还是觉得不安，我还是高中时候那个任性的样子，爱发脾气，又特别矫情。我总觉得会像那时候一样，说不定突然哪天他就……不愿意宠我了。”
　　宋绵闻言放下手中的叉子，认真地听任声讲。
　　任声的声音低低的：“我觉得再经历一次我可能会受不了，所以我好像下意识地会做一些自我保护措施，就是那种虽然我们相处的很好，但我始终做好了分手的准备，不让自己陷得太深，以免之后太痛苦。”
　　宋绵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开解她。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试探程复，看看如果我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他会不会跟我分手。可我不能，要是真的这样做了，就算程复不提分手，我自己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有时候我看着程复会走神，觉得自己并没有全心全意地在和他谈恋爱，然后就会有种很对不起他的感觉，毕竟我们重新开始后，他从来过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她有时候就会在和程复笑闹过后，突然充满了负罪感，有时候程复发觉了问她怎么了，任声什么都不说，程复也就不再多问，大概也怕说太多反而会让情况变差。
　　任声苦笑了一下：“我感觉我都有点神神叨叨的了。”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又克制不住自己产生这样不好的想法。
　　宋绵拍拍自己的肩头，让任声靠在她肩上，算是安慰。
　　她是知道两人之前分手的原因，可她不能和任声说，毕竟自己不是当事人，没有什么资格过多的干预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万一任声再因为这件事和她妈妈吵起来的话局面就更难收拾了，程复不说的原因估计也是顾虑到了这点。

　　两人都不说话，任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不想让宋绵太过担心。
　　“不说这些了，其实我也是杞人忧天，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就是闲的无聊才琢磨这些，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算了，我也不是没了程复就活不下去。苹果都氧化了，快吃苹果吧。”
　　其实任声想过，或许自己是因为不想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所以才会想的太多，毕竟如果再次发生相同的情况只会凸显自己的愚蠢，而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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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就快新年了，任声妈妈给任声打电话要她周五下班了去家里吃饭，顺便把她新鲜包好的饺子拿走。
　　任声本来不想叫程复送她的，可程复说什么公交车上人多，自己接她可以让任声在车上休息一会儿，任声拗不过他，结果两人分别时就遇到了任声妈妈。

　　“阿姨您好，我叫程复。”程复话说出口就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好在也不算太明显，程复定了定神，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毕竟以前也见过面，虽然不太愉快……
　　再次见到任声妈妈这种情况程复有想过，迟早是要面对的，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见到还是让人有些慌乱。不过见女朋友的家长有些慌乱也算是理所当然。
　　好在的是阿姨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

　　“妈，这是我男朋友……”
　　任声有些扭捏，不知道该跟老妈从何说起，她还没有和家里人提起过程复，不过碰见就碰见吧，她之前也有预想过，要是老妈还让她相亲，她就得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老妈肯定不信，只会觉得是自己的托词，等到那时候势必也要和程复见上一面的。
　　任声妈妈一边微笑着上下打量程复，一边朝任声说：“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跟妈说你有男朋友了，前两天你黄阿姨还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都答应她了呢！”
　　“谁叫你又不经过我同意就乱答应别人了，我都说我不去相亲了……”任声嘟嘟囔囔地反驳着。
　　“什么叫乱答应了，你黄阿姨介绍的，肯定不会差的，算了算了，我明天跟她说一声，哎呀，她指不定要怎么怨我呢！”
　　任声看老妈这幅样子估计她对程复还是挺满意的，不然哪里会这么快就想着要去回绝别人介绍的对象，于是在旁边撇撇嘴不说话。
　　“小程一起上楼坐会儿吧，你还没吃饭吧？我今天买的菜多，去家里吃点，尝尝你阿姨的手艺。”任声妈妈边说边挽着程复胳膊把人往楼道里带。
　　程复扭头看了眼任声，看她没有表现出什么介意的样子，也就顺从着往里边走。
　　任声跟在后面看程复还挺会来事儿，立马就知道接过老妈手里的菜，一口一个阿姨叫得很是顺口。

　　任声刚进家门鞋还没来得及换，就被老妈使唤，让她把水果拿去洗，任声不情愿还被瞪了好几眼。
　　程复就被摁在沙发上，回答着任声妈妈的各种问题。
　　“我跟任声同岁。”
　　“没有兄弟姐妹。”
　　……

　　任声把洗好的水果拿出来，又被妈妈骂不知道削皮切好。
　　“妈，你买的这种小芒果我还能怎么切啊，切成丁让他拿勺子舀着吃吗？你别问东问西了，赶紧去做饭吧，都几点了，李叔都要回来了。”
　　“你还催我做饭，叫你学的时候死活不肯学，不是赖在床上就是赖在沙发上不肯动，不然现在哪儿能连帮我做顿饭都不行。”
　　程复在旁边怕她们俩吵起来，赶忙接话：“阿姨，我进去帮您吧。”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行。”任声看老妈拉着脸说完自己又立马一脸笑容的对程复摆手，然后又瞪她，叫她到厨房打下手。
　　程复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跟着到了厨房，在旁边帮忙择菜。
　　任声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一看就是会做饭的人，不像我们家任声，十指不沾阳春水……”
　　任声明明就在跟程复一起择菜，却被妈妈说的一无是处，忍不住开口反驳：“妈，你差不多得了啊，我哪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了，我现在不正在……”
　　任声还想再反驳，被程复抓了下手心，抬头看程复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想了想就闭嘴了。
　　任声妈妈在旁边一边切着葱蒜，一边说着：“我看你这孩子就喜欢，面善，总感觉咱俩以前见过面……”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立马淡了几分。
　　程复认真听着任声妈妈的话，察觉到她突然地停顿，知道她应该是想起来了，立马抬头对上了任声妈妈审视的目光，心里不免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任声，家里醋没了，你下楼去买一瓶。”
　　任声哦了一声，往料理台上瞄了一眼，明明就还有很多，这么劣质的支开人的方式也只有她老妈想的出来了……
　　任声走出厨房，走到大门口，装模作样地把大门打开，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鞋子脱了，光着脚往里走，躲在厨房外面偷听他们讲话。
　　“你是不是之前来过我们家楼下的那个，任声的高中同学？”
　　任声听见这话在门外想：就知道以前程复送她回来的时候被老妈逮到过。
　　“是我，阿姨。”
　　“你……你们一直在一起？”
　　“没有，阿姨。当时按照您的意思，我们分手了，是最近又遇见了。”
　　任声听到这话在门外一愣，程复从来没跟自己提过这回事。

　　想起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任声妈妈也觉得有些愧疚：“……你是真心喜欢任声，不是为了什么报复吧？”
　　“阿姨，我是以结婚为目的和任声谈恋爱的，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我都很认真。”
　　任声妈妈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抱歉。”
　　“阿姨，您不用这么说，我能理解的。”

　　后面的话任声没有再听，光着脚往外走，把鞋子穿上，然后把大门打开又关上朝厨房喊：“我到楼下才想起来手机和钱包都忘拿了。”
　　程复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两人对视着，任声也不说话就冲他笑，程复愣了一下也笑了，走过去拿干净的手背蹭任声的脸：“好好的撒什么娇啊，我大衣口袋里有零钱，自己去拿。”
　　任声哦了一声，去翻程复的口袋，拿了钱出门买醋去了，回来的路上刚好在楼下碰到下班回来的李叔，李叔得知程复在家，一度想要再去买点酒回来，被任声拉住说程复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才作罢，吃完饭任声妈妈又拉着程复说了好一会儿话才送两人出门。

　　回去的路上任声一直都很沉默，有一种豁然开朗却又十分对不起程复的感觉，明明不是他的错，自己却怨了他这么久……
　　等两人进了楼道等电梯的功夫，程复开始逗她：“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为了躲我，连电梯都不等，直接走楼梯去了。”
　　任声听到这话也想起来了：“你还说，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害我那个时候爬了七楼，整整七楼啊！我还是用跑的，到家的时候我差点儿没喘死。”
　　程复听见任声的抱怨没忍住笑：“你怎么这么傻，你可以走楼梯到二楼，然后再乘电梯啊。”
　　任声完全没想到，如果不是程复今天告诉她……
　　突然觉得自己好蠢……
　　于是任声恼羞成怒，不管已经显示快到一楼的电梯，拽着程复要他陪着爬楼梯。
　　“全当饭后消食了，我刚刚看我妈可没少给你夹菜，你不觉得撑啊？”
　　“都是阿姨的心意，我肯定照单全收，况且阿姨的手艺确实不错，比你强多了。”
　　“切，我那是懒得学，不然花样肯定比我妈多。”
　　“阿姨那么多年的功力，岂是你随便就能追赶上的。”
　　“……”
　　不管是刚刚在饭桌上还是现在，程复都表现的很自然，如果不是刚刚任声偷听他们讲话，她绝对想不到她妈妈和程复之间有那样一番对话，可任声听到了，就不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