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复声声》苌莠

27、等待（1）

　　任声想让自己表现的尽量自然点，她面带微笑然后直起身子轻声说：“你接着睡吧，我就是拿个拖鞋，怕吵到你。”
　　程复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轻眨了下眼睛，又看向她。
　　任声看程复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睡醒，不想再继续打扰他：“你接着睡吧，我出去了。”
　　程复眯着眼睛：“几点了？”
　　任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还不到七点，你可以继续睡。”
　　程复小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睁开，问了句：“你昨晚做梦了吗？”
　　任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程复还很困，又嗯了声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了。
　　任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程复闭着眼睛呼吸的样子，十分确定他刚刚还没睡醒，不然程复肯定会说自己出去，让她接着在床上睡。
　　感觉他似乎又睡熟了，任声才拿着拖鞋光着脚往外走，手表还攥在手里，怕放到床头柜上的声音吵到他。

　　任声把手表放在客厅桌子上，想躺在沙发上接着睡，结果刚躺在沙发上她就觉得自己肚子饿了。她以前也经常这样，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任声的假期都会睡到中午才起床，也没有发生过什么被饿醒的情况。但如果哪天自己醒的话比较早，在再度睡着之前，她就会觉得肚子饿，必须起来吃些东西才能接着睡。宋绵还曾经嘲笑过她，说她的肚子跟脑子是同步的，只有脑袋清醒的时候肚子才知道饿。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睡意，任声干脆就起身去刷牙，准备吃些东西再睡。等任声挤了牙膏把牙刷塞进嘴里，依照以往的习惯想拿出手机放歌听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放在卧室的枕头下，刚刚忘记拿拖鞋的时候一起拿出来了……
　　任声趁着刷牙的功夫思索了一下要不要再进去卧室拿手机，最后想想还是算了，现在再进去的话自己也太不人道了。如果换做程复因为需要拿拖鞋进卧室把自己吵醒一次，她可能还能忍忍，但如果程复再次进屋把她吵醒一次，理由只是拿手机的话，她百分之百会炸的。
　　此时此刻任声十分庆幸程复买了电视放在客厅，不然自己现在得多无聊。

　　程复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手机发现已经将近十点了，他坐起身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睡的太久了……
　　程复看了会儿屋子里的摆设才反应过来：
　　昨晚自己是睡在任声这里的。
　　他迟钝的想着可能是因为有任声的气息在，他才能难得的睡到这么晚。
　　程复的作息时间很固定，基本上都是早睡早起的，即使是前一天熬了夜，第二天早上他也不会睡得很晚，所以像今天这样睡到现在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是几乎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等到脑子又清醒了一些，程复才想起刚刚是被手机的震动声给吵醒的，于是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并没有什么新的信息或者电话之类的，程复思索了一下，往任声睡的那边摸索了下，果然，任声的手机在她枕头下边放着。
　　程复刚下床准备把手机拿出去给任声，手机就又亮了起来，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是宋绵发来的一长串消息，还看见一句什么你不厚道之类的话，就把手机给锁屏了，毕竟是任声的手机，没经过她的同意看并不合适。
　　程复走出卧室，发现任声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倒是开着，只是关了声音，想必任声是看着电视觉得有些困了就先把电视调成静音，免得睡着了再被电视的声音吵醒。
　　程复一下子觉得有点内疚，他料到任声会因为自己不自在，可真看见她因为自己这么早起，却在沙发上熟睡的样子还是觉得心疼。早上迷迷糊糊听见任声说不到七点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应该是他早起把卧室让给她才对的。
　　程复不知道任声睡了多久，想想还是决定不吵醒她了，于是小心地帮她把毯子盖好，程复就坐在地上看无声电视了。

　　昨天晚上程复跟任声说完话背过身之后后就再也没动过，毕竟在一张床上，即使盖的是两张被子，彼此之间的细小动作互相也都能感受的到。
　　起初任声以为他困了要睡觉，怕吵到自己，翻身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没多久发现自己一直没什么动作，可能以为自己睡着了，他就能明显感受到任声的翻身自在了很多，和之前在沙发上一样，开始隔一会儿换个姿势躺着。
　　程复就这么闭着眼睛用身体的所有感官感受着身后人的小动作，后来衣服与棉被摩擦的声音渐渐少了，任声也没什么动静了，他才试探着缓慢翻了个身，想着她要是没睡着的话，他就装作自己还没睡醒，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换个姿势而已。
　　好在，任声的眼睛是闭上的，他翻身后屏息等待了一会儿也没有睁开，于是程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任声了。

　　跟坐在沙发上俯视看她睡着的样子不同，他现在能清楚地看见任声的脸挤在枕头和被子间，睡得很香。
　　程复忍不住笑，没心没肺的家伙，想咬她……
　　任声曾经跟他说过，一看到那些白白嫩嫩的小朋友自己就会很想咬他们，不是下狠劲儿地去咬，是那种让他们发觉有人在逗弄自己的程度，咬咬手指头或者脸颊，或者是其他肉多的地方，然后在他们不解和委屈的眼神中幸灾乐祸地笑。
　　程复那时候不明白任声的想法，这算是什么爱好？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能理解了……
　　可惜他现在要是这么做的话，任声被吵醒之后绝对不会是什么不解和委屈的眼神，只会是生气和看神经病的眼神。程复想象了一下任声的那副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等笑意过去看见任声缩在被子里熟睡的样子，程复突然就觉得有些冷，明明自己的被子也很厚。
　　程复无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才能盖同一张被子，他可以等任声睡着了就悄悄把她搂在怀里，虽然她可能会在半夜醒过来，然后嫌弃地推开他。

　　任声醒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地毯上的程复正在认真的看电视，可明明电视就没有声音。她用膝盖顶了顶程复的背，程复才扭头看她。
　　“肚子饿不饿？”
　　“饿……几点了？”
　　“一点多了。”程复在箱子里拿了个小面包撕开包装袋递到她嘴边，一边喂她一边问：“想吃什么？”
　　“不知道，点外卖吧。”任声张嘴咬了一口，觉得自己躺在沙发上让程复喂东西的样子跟老佛爷似的，感觉有点怪怪的，而且看起来程复为了等她醒一直没吃东西，于是任声坐起来接过面包自己吃，让程复也先吃点垫垫肚子，不用管她。
　　“我手机在卧室枕头下边放着，能帮我拿过来吗？”她刚醒，懒得自己去拿。
　　“我还没刷牙，等会儿吃。”因为怕声音会吵到任声，程复就一直等到现在。
　　说完把任声的手机从地毯上拿起来递给她：“之前你的手机在震动，我就拿出来了。”
　　任声把手机屏幕摁亮，发现是宋绵的消息，心虚地看了程复一眼。
　　程复看到任声看了手机又看他，解释了一句：“我没有看你的手机，不把手机放桌子上是怕再有人发消息过来，震动声音会吵到你，放地毯上震动声音会小一些。”
　　“哦……”任声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想了想又觉得说不清楚，就没开口解释。倒不是介意程复看自己的手机，就是怕宋绵会发一些有的没的、羞耻度太高的消息被他看到而已。
　　程复解释完就起身去洗漱了，任声坐在沙发上边吃面包边看手机，看宋绵发了一连串卧槽，然后是什么你不厚道啊，我虽然看不了直播，听你说说重播也行之类的话。
　　……
　　这就是任声心虚的原因，虽然程复可能看不懂吧……

　　两人吃完外卖，程复还没收拾干净桌子，宋绵就来敲门了，一边敲门一边在门外喊着：任声，快过来给老娘开门，你怎么不回我微信，是不是昨晚……
　　宋绵看到开门的人是程复以后，话还没说完就立马闭了嘴，程复倒是没多问，让宋绵进来后继续把桌子擦干净就把客厅留给她和任声了，自己去厨房切水果。

　　“迟早有一天，你的嘴会被我缝上。”任声小声骂着宋绵。
　　“我又没说什么……再说，我哪儿知道程复还没走。你们俩昨晚不会有啥情况吧，程复还这么体贴的去准备水果。”
　　“你声音小点！”任声轻拍了一下宋绵，“我这里的水果一直是程复洗和切，哪儿像你，根本不动手。”
　　“冬天到了，洗水果多麻烦啊，说起来程复还挺勤快的，刚好配你这么个懒人。”
　　“得了吧，你夏天也不洗水果好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懒。”
　　“我哪儿没资格说你懒了，起码我出门次数比你多多了。”
　　“行行行，反正我再懒现在也有程复给我洗水果。”
　　“行啊任声，你现在也变成那些喜欢秀恩爱的女人了，我看错你了！”
　　两人还在打闹，程复端着削皮切好的苹果出来了，盘子上还放着两把叉子。

　　程复跟任声说了声自己要走了就去卧室换衣服。
　　一听这话宋绵又开始跟任声表扬程复还挺会来事的，知道给女友和她的闺蜜留下二人世界，任声对此不予置评，只给她一个白眼。
　　程复从卧室出来后宋绵跟他挥了挥手：“走好，我就不送了，任声你去吧。”说完推了推任声，自己开始吃苹果了。
　　任声送程复到门口，说他：“你怎么这时候就记得拿叉子了。”
　　本意是想嘲讽他的，结果程复只是笑笑不说话，拿拇指擦了擦任声嘴角刚刚吃饭沾到的一点酱，不明显，宋绵都没注意到。
　　任声想了想，皱眉看他：“你不会这么恶趣味吧？”
　　程复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低头亲了任声一下转身去等电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