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亲嘴惹的祸！》石二娜

4、第 4 章

　　那晚，冯岳并没有留下吃饭。
　　在他看来，他跟邵一城的关系并没有密切到那种地步。虽然张妈和善，但也不能改变他与邵一城之间拿捏与被拿捏的关系。更何况，就像他说的，三模还有十多天，他得加把劲。
　　冯岳瞄准的大学，比较难考。按他二模的成绩，老师的意见是，抓紧抓紧，最后冲刺下，还有机会。

　　到家的时候，他爸还没回来，他妈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吹头发。
　　岳萍秀停了吹风机，转头看他， “你们章老师今天怎么突然留你了？”
　　冯岳脱鞋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换上拖鞋，把鞋放进鞋柜后，才回答他妈，“没什么，就是让我放学先把化学卷子做了，他帮我再辅导下，二模我化学不是有些弱嘛。”
　　岳萍秀笑起来，“这个章老师真不错。那会从实验中过来带你们，大家还都挺有意见的。”

　　实验中是本地另一所高中，与校风严谨的一中不同，实验中多是混混，学生打架闹事，老师偷奸耍懒，都名声在外。
　　章老师刚过来时，大家还联名抗议过，校长说，要给新老师一个机会，这件事就被压了下来。上学期，高三（4）班几乎所有学生都觉得自己前途无望，被学校牺牲了，唯有冯岳不在意。他想的很清楚，老师好，他就跟着老师用心学。老师不好，他就自己多努努力。
　　不过，章老师能调到一中，也确实是有真本事。学生不配合，还能把期末考平均成绩排名往前提了一名。
　　岳萍秀参加过一次他们家长会，回来就对这个章老师赞不绝口。老实人办事，不夸海口，只用实力说话，正合岳萍秀的脾气。

　　岳萍秀又问，“那是以后都这样，还是就今天？”
　　冯岳边进厨房边回话，“不知道，看老师忙不忙吧。”
　　岳萍秀觉得有些可惜，想问问还有没有其他人也留下来，冯岳却已经拿了酸奶直接走进他自己的房间。岳萍秀皱皱眉，只能作罢，又开了吹风机，边吹头发边看电视。

　　冯岳回了房间，把门关上后，解了书包，人就直直倒在床上。
　　这样子撒谎，还要三个月。

　　手机在这时候突然震动了下，冯岳翻身掏出手机看，是“好脾气债主”邵一城。
　　“明天来，记得给我带李记的猪耳朵。”
　　冯岳回，“不认识，不带。”
　　邵一城几乎秒回，“就在你们一中大门正对面。”
　　“没注意，不认识，不带。”
　　“给你钱啊。”
　　冯岳皱眉，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邵一城，“再加跑腿费？”
　　冯岳坐起身，“不要钱，十块钱抵一天。”
　　邵一城那边半天没动静，等冯岳拿起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才跳出了了一条消息。尽管觉得不可能，但冯岳还是带着侥幸的心理拿起手机。
　　一解锁，就是一张照片。

　　冯岳手机差点掉在地板上，手忙脚乱地把照片删掉。
　　他刚删掉，邵一城的信息又跳了出来。
　　邵一城，“哥哥我就喝口水的功夫，你就能想出这么一个鬼点子，小样，不错！”
　　冯岳脸有些白，心脏还在怦怦跳。
　　邵一城，“李记，猪耳朵，明天不要忘了。”
　　冯岳缓过来后，就开始气，气的眼睛都红了起来。他不太明白，自己很普通的生活，怎么就会突然变成这样。

　　手机屏幕黑了下来，邵一城再没有发其他信息。
　　冯岳握着手机，狠狠踢了一脚椅子。
　　椅子打了个转，一路撞到床沿边，碰一声响。

　　邵一城威胁完冯岳后，就歪在床上，翻冯岳的朋友圈。冯岳的朋友圈很简单，都是有关学校、有关高考的内容。
　　邵一城翻了翻，就觉得无聊。
　　时间还不到晚九点，他又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隔间的门，打开灯，坐在一块芙蓉石跟前发呆。
　　这块芙蓉石，是他的藏品。走哪，背哪。
　　崔颖有时候跟他开玩笑，说这是他的老婆石，摸都不让人摸。
　　但实际并不是。

　　这块芙蓉石是邵一城母亲去世前给他准备的成人礼礼物。
　　也许是早就预料到自己看不见那一天，遂早早就寻了这块石头，做了准备。
　　五岁生日那天，终于支撑不住了，才把石头交到了他手里，叮嘱他，跟着父亲好好学艺，长大了雕一个压堂的宝贝。
　　这石头，他一盯就盯了15年。
　　思念的时候盯，委屈的时候盯，无聊的时候也盯，似乎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呆了半天，等终于觉得有些凉了，邵一城才回神。从一边博古架的格子里拿出一方和田玉印章，翘了翘嘴角。
　　这是他去年寒假拣了店里的和田玉籽料磨制的，原打算留着自己作闲章使用，这会拿出来哄哄小孩也十分不错。
　　“所以，”邵一城转转眼睛，“也不算太欺负人吧？”

　　景秀小区里，冯岳终于做完化学卷子，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夜已深。

　　第二日是周三，邵一城还睡在床上的时候，张妈就在楼下喊他。等他揉着眼睛醒过来时，张妈已经把早饭端到了楼上。
　　今天，张妈得回趟乡下。
　　“午饭我多做了点，放在冰箱里了。你吃的时候，自己热下。”
　　张妈把餐盘放在邵一城的床边，又去开衣橱帮他拿衣服，“我要来得及，就回来给你做晚饭，要来不及，你就中午的饭菜凑合一下，啊？”
　　邵一城恹恹地点头，有气无力的伸手，配合着张妈给他换衣服。
　　张妈的手一顿，“不行，我要晚上不回来，你怎么洗澡？”
　　邵一城打了个哈欠，“那就不洗呗。”
　　张妈摇头，“那你晚上衣服也不换了？”
　　“T恤不换了，一天又没关系。”
　　张妈皱眉，“要不，我跟你小姨说下，给你请个护工？”
　　“干嘛？”邵一城掀开眼皮子，用右手擦去眼泪，“我就轻微骨折。”
　　张妈抿唇，“我就是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啊？”
　　张妈瞪他一眼，“我最晚明早肯定回来，你别乱跑啊。”
　　邵一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姨说的不错。您啊，还真把我当小孩看了。”
　　张妈也咧开嘴笑，“那怪谁？”
　　“怪我、怪我。”

　　等穿好了衣服，张妈又去开窗，“今天天气蛮好的，我帮你把躺椅搬到前面去了，你累了，就在那边躺躺。”
　　邵一城凑过去，趴在张妈肩上，“嗯，就张妈对我最好了。”
　　“马屁精。”张妈嗔他。
　　等邵一城坐下喝粥，张妈也叹口气坐在他床沿，“你都大二了，也没见你提起什么姑娘来，是真的没谈？”
　　邵一城翻眼睛，“您这话说的。感情在您这，大学就只能是谈恋爱了？”
　　“我又没说别人。”张妈瞪他，“你要认真念书，我也不提这茬。”
　　邵一城冤枉，“我怎么就不认真啦？”
　　张妈不说话。
　　“哎，我就不明白了，”邵一城把筷子一放，“我爸也是这样。成天就说我散漫、不认真、不努力，敢情在你们眼里，认真、努力，就必须跟个木头一样杵那吗？”
　　张妈撇嘴，“我可没说。”
　　“也差不多了。”邵一城又捡起筷子，夹了一口酱瓜，“我看啊，田文斌要来这，您啊，跟我爸，呵，也差不离了。”
　　“瞎说。”张妈伸长胳膊要打他，被他一扭身躲了。
　　“瞎没瞎说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觉着了，”邵一城叹气，“这世道啊，脑子机灵的干不过蠢的笨的。”
　　张妈翻白眼，“不跟你鬼扯，我得走了。你碗放着，我回来收拾，你多当心点自己肩膀啊！”
　　邵一城挥手再见，“行了，我知道了。不出门，不捣蛋，好吧？”
　　张妈弯了弯眼睛，下楼去了。

　　等院里终于安静，再听不到声响时，邵一城嘻嘻笑着摸出了手机。
　　他昨晚回到床上，一时睡不着，想到张妈在饭桌上说，第二天有事不在，就到处找地方，准备偷偷溜出去。后来，就看到了一家同性恋酒吧，蓝海。
　　邵一城当然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可冯岳是啊。
　　梁易旻亲冯岳，邵一城一直都觉得很纳闷，这两男的亲嘴，难道好过跟女的？
　　等他看到那家酒吧时，心里的好奇一下就膨胀起来。

　　邵一城再看看路线，觉得还是打车去的好。一来，公交要转车，他这吊着胳膊，万一真被挤了，自己遭殃。二来，速战速决。
　　于是，吃完早饭，洗漱完毕，用水把一边翘起的头发压平，就光脚套上鞋子跑出了门。

　　他兴匆匆的找过去，路上小心脏还跳的挺厉害，可到了地方，却只看到一个休息的牌子。原来人酒吧白天根本不营业，六点以后才开张。
　　邵一城白跑了一趟，心里不爽，便又跑去了附近的一个步行街。
　　他许久不出来，看什么都新鲜，都喜欢。什么都要试试，都要摸摸。饿了，就去负一楼的美食城，从一头吃到另一头，早把张妈给他留的饭菜忘的一干二净。
　　等撑圆了肚皮，坐了扶梯出来，打算回去时，天又突然开始下雨。
　　邵一城翻翻白眼，“还好天呢。”

　　肩膀不能淋雨，邵一城只能老实待在里面等雨停。不过，那会是再没有力气把刚刚玩的再玩一遍了。
　　手机还剩百分之三十的电时，他也不敢再翻手机。怕一会没电，打车都不好打。遂只能更加无聊的坐在那里。

　　这场雨，从中午一直下到下午，等终于停了，邵一城估计着冯岳差不多再过一节课就该出学校了，便不打算回老宅。
　　这雨一下，张妈今天肯定是回不来了。
　　于是，他便打车直接杀到一中，计划着跟冯岳一起买了猪耳朵再回去。
　　对了，他们两个人还可以一块吃。邵一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