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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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进来，黑影面容逐渐显露，是一个娃娃脸的青年。此时他正蹙着眉瞪着床上的人，极其不满的样子。
他哒哒哒跑进成言卧室，成言正盘着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玉雕的人偶，呆呆的发着愣。
听到脚步声一下子回了神，看见娃娃脸的青年，表情和缓下来，道，“阿祈，过来坐。”
巴祈麻利的脱鞋上炕坐在了成言对面，一脸委屈巴巴，道，“哥哥，那是我的床，你怎么能给别人睡……”
成言失笑，道，“总不能让客人打地铺。”
“那我呢？我要睡哪里？”巴祈眼珠转了转，“不如我和哥哥挤一挤好了。”
成言笑眯眯地拒绝，“不如你还是跟客人挤一挤好了。”
巴祈皱了皱鼻子，孩子气地道，“我才不要呢。哥哥真小气，哼。”
说完气呼呼地下了炕，哒哒哒又走了。没一会儿抱了一床被子在地上打了地铺。
巴祈坐在地铺上仰头望着坐在炕上的成言，做着最后的挣扎，“哥哥，我真的不能上去睡吗？”
成言回想起上次让巴祈过来睡，巴祈在睡梦中从炕的另一端滚到自己这端然后手脚并用缠着他的情景，成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不然阿祈你……还是去和客人挤一挤吧。我觉得炕的高度不足以阻止你。”
巴祈:“……”
两人一个躺在炕上一个躺在地上，关了灯，没拉窗帘，外面皎洁的月光就照了进来，明晃晃的。远处传来大卡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采石机一下一下敲打石块的规律的“铛铛”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狗叫声。
成言盯着又大又圆的月亮看了好一会儿才抬手遮住了眼睛，轻声说，“蒙毅的后人又来了。”
巴祈顿了一下才说话，声音里满是叹息之意，“我知道。又让哥哥想起那些事了吧。”
成言疲惫的闭上眼睛，道，“其实我们从没摆脱过那些事。是我自欺欺人。只要我们还存在就永远无法摆脱对吧。”
“哥哥……”
成言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是我太懦弱了。这件事总要有人处理的，蒙家人不应该成为受害者。”
巴祈沉默许久才慢慢的却很坚定地道，“既然哥哥做了决定，我总是要站在哥哥这边的。”
成言不语，好久才轻轻地，轻轻地说，“我只是想，让他活下去。”
***
蒙恺醒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他伸了个懒腰看看外面明晃晃的日光，汲拉着拖鞋走了出去。
外面有些微风，带着咸湿的鱼腥味，阳光明亮极了，远处港口传来渔船出港的声音。
成言站在樱桃树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蒙恺跳上半米左右宽的平台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成言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露出的手臂看起来光滑白皙，微微使力便可看见一道道凸起的青色血管。他此时端着一碗小鱼干，闻言微微抬头，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连带着锐利的眸子都柔和了，“不知从哪跑来只小猫，大概是饿了。”
他脚下一只雪白小猫正仰着头喵喵叫。那小猫一身雪白皮毛，一双琥珀色眼睛，看的人心里发软。
蒙恺忍不住直接从平台上跳下来。那小猫吓了一跳，尾巴立起来，盯着蒙恺。
蒙恺笑眯眯地对小猫说，“别怕别怕，让哥哥摸一摸。”
小猫:“……”谁会让你摸。
成言无奈的摇摇头，将手里的碗放在地上。小猫走过来亲昵地蹭了蹭成言的腿，喵喵叫了两声，这才去吃小鱼干。
成言一回头就看见蒙恺一脸幽怨的表情，简直吓人一跳。
“你怎么了？”
“我也好想让小猫蹭一蹭。”
成言:“……”
蒙恺来到这儿后食欲大涨，也不知道是成言的手艺好还是怎么回事，一桌子菜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成言看着真·大胃王·恺吃掉了属于巴祈的那份饭，深深地陷入了沉默。
蒙恺看了看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的成言，十分惭愧，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吃了这么多……”
成言无所谓的摇摇头，“没关系。”你并没有多吃掉我的饭，你多吃的是巴祈的那份。
对于他的大度蒙恺十分感动，于是追问道，“中午你还会做这道菜吗？真的很好吃。”
成言:“……”我也怕巴祈真的会打死你。
蒙恺自告奋勇要收拾碗筷，成言答应了。
蒙恺洗了一遍没干净，就想去问问成言有没有海绵或者丝瓜瓤，没想到水槽下面漏了水，转身的时候一下子滑倒了，摔碎了两个碗，头还撞了一下。
成言无语地看着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蒙恺:“……”
蒙恺被摔得一脸懵逼:“……”
成言收拾了碎片，拖了地，通了管道，在心里默默地想:以后再也不会让他进厨房了。干完这些这才和蒙恺面对面坐下来。
成言给他倒了杯茶。蒙恺手还在揉那个包，看起来很疼的样子。成言又给他拿了个鸡蛋。
蒙恺望着那人，分明是温柔又俊秀的青年模样，任谁都想不到他竟是个长生不死的异类。
蒙恺咳了一声，开口，“你……”
刚出口一个字便被成言打断，“你只能问三个问题。”
“哦。”蒙恺想了想，问了第一个问题，“除了你还有多少个长生者？”
成言沉吟了一下才道，“三个。”
蒙恺狐疑地看向他。成言面容诚恳又真挚，双眼与他对视少了平时的锐利，多了几分柔和，显得十分真诚。
蒙恺犹豫了一下就相信了他。接着问，“那三个人是谁？”
“我只知道一个。他叫奕欢，就是之前频繁有所活动后来又袭击你的那个人。剩下两个就是拿走玉佩的那两个人，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成言回答他，然后道，“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蒙恺还有很多事不明白，权衡之下问道，“我爷爷说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言想了想对他说，“那是你先祖蒙毅那时的事，他被下了诅咒。具体……我也不清楚。”
蒙恺警觉地瞥他一眼，“不清楚？可我爷爷说只有你能找到答案。”
“可能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异类，所以你爷爷觉得我们互相之间很了解吧。”成·戏精·言一副稍显落寞的神情说道。
那落寞又委屈巴巴的神情蒙恺看得心里一软，十分后悔自己刚才的问题。于是转移开话题，“怎么办呢？我们是不是要去找到奕欢呢？还有那两个神秘人。你们是怎么得到长生不老药的？怎么这么多长生者？啊，对不起，不用回答我，当我没问好了……”
成言无奈的笑了，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找到他们又如何呢？”
蒙恺收敛笑意，正色道，“我这次一方面要完成我爷爷的遗愿，一方面要抓住奕欢。那两个神秘人暂且不论，奕欢他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我不能放任他。”
成言点点头，没有说话。
蒙恺正义凛然的表情垮了下来，小心地问，“你，你和奕欢，不会是朋友吧？”
成言一怔，放在桌下的手不自然的捻了捻手指，这才答道，“不是。”顿了顿又说，“我……我没有朋友。”
真可怜，蒙恺心想，这么多年就自己这样过吗？想到这，蒙恺几乎替他心酸，脱口而出道，“那以后就让我来做你的朋友好了。”
成言看着他那老姨母般慈祥的微笑深深地陷入了沉默。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漏出了什么破绽。不然为什么他的笑容……让人起鸡皮疙瘩？
在确定自己并没有什么破绽后，成言又恢复成平时面对蒙恺时笑眯眯的模样，答应了他做朋友的邀请。
蒙恺显得十分高兴，追问道，“太好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去找奕欢？我上次没打过他，这次有你在一定能揍他一顿。”
成言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打得过他？万一打不过呢？”
蒙恺立即反驳，“怎么会！”停了一下又略有些羞涩地说，“其实我爷爷在我小时候总给我讲你救他的故事。别的孩子童年英雄都是王二小、哪吒、黑猫警长什么的，就我一个人，”蒙恺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我的英雄是成言。”
说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面对崇拜了许多年的英雄，小迷弟蒙恺还是很激动的，虽然昨天他还想掀了英雄的茶几。
成言听完有些愣怔，这话开头听着还很搞笑，可是当成言看着蒙恺那双清澈带笑的眼睛直视自己然后说出“我的英雄是成言”这句话时，成言心里有一块隐秘的地方被重重击了一下，这让他心漏跳一拍，难得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咳了一下然后扯开了话题，“再等一个月再出发吧。”
蒙恺看出他有些不自在，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嗯嗯。那这一个月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成言手指扣了扣桌面道，“我可以给你找一个不错的宾馆，费用我出。”
蒙恺翻了个白眼道，“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我不过借宿一个月你居然嫌弃我！我吃完饭会夸你手艺好还会给你洗碗，洗完澡还会洗三次浴缸，你还嫌弃我！”
成言想说，你吃饭会吃掉巴祈那份，你洗碗会打碎我的碗，你洗完碗我还要收拾残局，你洗完澡我去洗，坐在浴缸里即使你刷了三次浴缸可我还是觉得有你的气味……算了，心好累。成言摆摆手，不愿再谈，道，“以后你就住在那个卧室好了。”
蒙恺“哼”了一声回屋了。
成言将贵妃榻搬到外面阳台上——也就只有他有力气把这东西挪来挪去了。今天阳光不错，他把一箱子古书拿出来一本一本摆好，让它们也晒晒太阳。他顺手拿了其中一本古书躺在贵妃榻上边晒太阳边眯着眼睛看阴影里的字。看累了就将书扣在脸上睡觉。这书在特殊时期曾被他藏在一座古墓里，藏的时间不短，书上染着一股死气。成言将它扣在脸上呼吸间都是死气流转，他丝毫没有感觉不适，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
蒙恺回房给李景年发微信说要在这边住一个月让他帮忙照看父亲。
李景年很快回复他，“我昨天去看望叔叔，你二叔也在。还问我你去哪里了。”
“你怎么说？”
“解释起来太麻烦，我就冲他摇了摇头。”
蒙恺：“……”很好，这很李景年。
蒙恺收了手机，透过窗户看着躺在外面的成言。明明人就躺在那，蒙恺却莫名觉得那人离自己十分遥远，心里忽然有些喘不过气似的莫名沉重。
***
转眼一个月时间到了。
这一个月蒙恺简直在折磨成言。聒噪，不会做家务，整日里闲得慌拉着他打游戏，晾个衣服非得把两人衣服挨在一起，弄得成言十分想再洗一遍。洗完澡不穿上衣裸着上身在他眼前乱晃。半夜卷着被子来找成言挤一挤，说是做了可怕的噩梦——幸亏巴祈身手够好躲得够快才没被他看到。诸如此等行为还有很多。
这一个月成言难得消瘦了一些，反倒是蒙恺被养的气色极好。因为这一个月他过得很开心很开心啊。
两人一大早就收拾行李，上午十点的飞机，准备飞向贵州。
那里，是奕欢的大本营。
蒙恺还在碎碎念，“成言成言，你哪里来的身份证？这上面是你吗？都说证件照上的照片不好看，我看你这个很帅啊！不过这是假的吧？要是假的，我们会被警察扣住的。”
成言“……”不想说话并向你抛了个白眼。
蒙恺撇嘴，“你看你的表情，你嫌弃我！嘤嘤嘤，人家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
成言：“……”请问一个男人怎么处理另一个向他撒娇的男人，在线等，挺急的。
蒙恺聒噪了一路，两人终于上了飞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