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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两族(上) ...

  •   赤岩道,火之国北部要道之一。自狱城起,西北行贯通大岳山森林,于白狼口折转后一路向北,直指北部要塞弁天岭。

      此刻穿行在这偏僻的森林之中的忍者队伍稍微有些特殊,穿着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战服和战甲,一同赶路却又是泾渭分明的两个队伍——他们并不单属于一个家族,而是来自向来不合的千手和宇智波。

      他们是从京都出发,带着大名的指令前往北部前线的队伍,也就是最初被两族派往京都谈判的人。

      千手一族的领队,是奉命保护“森之狐”千手义光的千手首藤;而宇智波的领队,则是族长宇智波田岛的心腹,宇智波卓。

      然而,偏偏就是已经望见峡谷口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警戒!”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擅长幻术的宇智波宏。并非是已经识破了什么幻境,而是十几年征战经验带来的本能反应,对危险气息的直觉。

      第一时间停下脚步,领队的宇智波卓瞥了千手们一眼,作出了一个列阵包围的手势。六名宇智波忍者迅速站到了对应的位置上,将两支队伍都环在圈内。

      千手一族的忍者中较为年轻的几人隐隐地开始戒备,但首藤跟义光对视一眼后,压了压手势,让族人们不要轻易行动。宇智波现在跟千手算是利害一致,而且,这可是大名直接下达的命令,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这种情况下对他们下黑手。

      义光眯了眯眼,白皙且细长的手指把玩着腰上的挂饰,思索着。两支队伍中感知能力最强的应该是离他最近的冬知,然而这孩子什么也没察觉到。所以,是幻术,也就是说,极可能他们早就被蒙蔽了部分感知。幸亏是宇智波......

      “起阵——”

      六人一致且迅速地结印。

      “——解!”

      一瞬间,仿佛撤销了什么屏障一样,所有人精神一振。

      消失的是部分鸟鸣。

      以森林中最为正常的声音为引,这个隐藏在暗处制造幻境的对手不容小觑!

      “正前方!有伏兵!”被蒙蔽的感官回来的瞬间,冬知马上察觉到了敌人,握紧拳头。因为年轻而经验不足,他现在万分自责作为感知忍者的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察觉到。

      千手永信蹲跪着左手触地,凝重道:“峡谷口,四十、不、五十人上下!”右手已经搭在背后的太刀柄上。

      而几乎在同时,宇智波队伍中最年轻的箱井忽然“啊”了一声,回身指向正南方急急道:“三百、两百米有敌袭!”他用秘术驯养的乌鸦被暗器击落了。

      “还真是没有办法了呢,千手。”卓看着箱井所指的方向,双手已经握在两振胁差刀柄上。他脚边的忍猫也是躬着背,压低着耳朵,同样是狩猎者的身姿。

      “彼此彼此,宇智波。”首藤紧盯着前方,见光必见血的太刀“霞”早已出鞘。

      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携手共战。这些未知的伏击者们在意识到已经暴露的同时,应该很快就会包抄过来。

      是雷之国的人?虽然此处还算不上是火之国腹地,可过弁天岭以南已不再是边境区,倘若真是雷之国来袭,这可是撕毁百年同盟共处的协议啊!但除了雷之国,纵观火之国境内,有谁又敢同时袭击千手和宇智波的队伍?还是带着大名命令的队伍!

      “——在下面!”一瞬间察觉到危机的冬知嘶吼道。

      比预料的更快,眨眼之间土层破碎,突如其来的第一波攻势瞬间就撕开了防御的阵型。

      钢爪在抓向千手义光的半途中被千手实纯的太刀架住,紧接着这第一个袭击者就倒在了永信回转的逆手一刀下。刀尖从没有任何防护的后心口刺进,脏器破碎,眨眼没了气息。

      另一边,箱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穿过了!”他的刀刃明明是朝着眼前对手的咽喉而去的,却直直穿过了人体。

      “这不是分|身!有幻术!”宏喊道,“注意隐藏的本体只有一个!”

      “幻术吗......”首藤在混战中竟闭上了眼睛,在一瞬间他忽然又睁大了眼睛,“喝!”刀刃带着风劲沉重地劈向一个方向。

      连同土层一起破碎的,是潜游在地下的袭击者,被直接从左肩劈至胸腔,鲜血从地下喷溅而出。而首藤不带停顿,拔出刀刃同时回身又是一挥,挡住了三枚偷袭他后背的手里剑。

      「土遁——土结岩之术!」

      千手永信结印后双掌触地,用坚如岩石的土层封住可能再次从地下发动进攻的敌人。而实纯则默契地在老师施展忍术时,撤进攻姿态为防御,举刀挡下飞向这边的暗器。

      那些诡异的分|身刚消失,这边箱井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族叔宇智波宽夫就将他扑倒在地,一同翻身进了旁边的灌木中。宽夫肩膀上中了三枚暗器,两人勉强是躲过了背后那一阵密集如雨的千本攻击。

      顾不及身上的伤口,宽夫迅速结印。

      「火遁——凤仙火之术!」

      高温的火焰散射开,暂时逼退了敌人,宽夫这才找到间隙拔下了肩上的暗器。感受到伤口处轻微的麻痹感,他不敢大意,从腰上物袋里摸出了两颗解毒丸,一颗嚼碎了咽下去,一颗压在舌下,再次投入战斗中。

      不对劲!一、二、三......至少已经有五种路数完全不同的忍术!

      这些袭击者根本就不属于一个单一的家族或是组织!他们是没有归属的浪忍!

      “区区蝼蚁!”卓咬牙道,面目狰狞,甩刀插在脚边尸体的咽喉上,双手快速地结印,赤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火遁——豪火球之术!」

      燃烧的树林和草丛,逼出了更多想要偷袭的潜藏者。眼下这群亡命之徒之间的配合根本谈不上合作也没有任何战术,还不如一直以来针锋相对的千手和宇智波的忍者默契。

      可是,胜在人多。

      这番突袭之下,即便是很快组织起了联防,伤者也不算少数。唯一庆幸的是,他们还没进入敌方原本的伏击点就先一步觉察了危机。

      但是,现下的形势却也不容乐观。

      “糟糕!”宇智波畔野目光扫到了被族人护在中间却仍被敌人不停冲击的义光,一瞬间意识到了敌人的目的,“保护卓大人!”对方的目标明确,就是两族最为重要的策士!

      然而,比起一直被族人护在最中间的义光,本身作为宇智波领队的卓因为站位靠外,几乎在袭击发生的那一刻就处在了被围攻的劣势中。此刻他左臂上的刀伤正在汩汩地流着鲜血,幸而没有影响结印的速度。

      「火遁——豪火灭却!」

      烈焰筑起了仿佛能将万物烧成灰烬的火之墙,热浪让敌人一时间无法靠近。卓一边后撤一边用刀割开了袖子,用牙咬着一段,直接用衣服布料缠紧了手臂,压制住伤口的上端止血。

      宏跟卓错身而过,顶上卓原本的位置,在第一个追上来的敌人长刀攻向卓后背的一瞬间,血色的眼瞳凝视着对方的双眼。

      「幻术——写轮眼!」

      在对手停滞的瞬间,宏左手持刀已经割开其咽喉。刀刃下转,直接切断了手指,打掉对方的武器,右手同时抓住这个消瘦的蒙面人的衣襟。无视那喷溅的血液,宏面色淡然地用这还没完全断气的家伙的后背挡下了飞射而来的千本。

      甩开手上的尸体,宏单手结印,瞬间出现了数十的分|身。

      「魔幻——血池奈落!」

      分|身其实并非真实的分|身,在对手跟“分|身”对视的一瞬间,就已经陷入了幻觉之中。在敌人解开幻术之前,宏的刀刃在迅速地收割着生命。

      畔野迎上去,替卓挡下四处飞来的流矢与暗器。卓的眉头还没松一松,又拧了起来,高喊道:“箱井!”

      箱井刚掷出了一轮手里剑,手势还未收回,就被一旁一位比他稍大些年岁的族兄拦腰一扫腿甩向了卓的方向。

      “护着这孩子!让他联络援军!”

      一边朝“盟友”们喊着,卓揪起箱井的后领就朝着千手们的防线丢去,自己却是转身再次回到战斗的最前沿。

      跟千手义光不同,卓不仅是一族的策士,也是个战士。即便实力不及宇智波的几位大将,却也不是眼下这群乌合之众可以轻易探取的。

      他是领队,也是这一战的主将,没有退缩的理由。

      而这一边,看着被丢过来的宇智波少年,实纯愣了一下,永信则是侧身让开了一条道。箱井在落地时崴了一下,踉踉跄跄找平衡,颇有些狼狈地“跑”了进去,终于在义光面前稳住身形。冬知伸手扶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宇智波少年一把,箱井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跟着一同过来的,还有原本在卓身边和他一起战斗的那只忍猫,息灾。另有四个被卓指使过来的宇智波族人同样留在了防守圈外围协助防御。

      穿着特制的忍猫战甲,白肚皮的狸花猫声音相当沉稳甚至没带上忍猫一族特有的口音,对义光道:“虽然现在离弁天岭更近一些,但不知白狼口里什么个情况。”而且,即便是穿行过了峡谷,登上弁天岭求援,也是不易,“倒还不如就在此地围守,等待狱城据点的支援。”说完,息灾将绑在身侧特制苦无挠下来,叼在嘴里,静静地趴伏在一旁。猫眼因光线而变成竖线,仔细观察着周围。耳朵灵活地转动着,戒备着任何可能突破防御的偷袭。

      “嗯,原地防守,这是最优选择。”义光赞同着,持刀挡下了两枚被漏进来的手里剑,招手示意箱井靠近些,到他原先的位置上去,“就目前探知的情况来看,三里之内应当是没有更多的敌人了,”冬知朝义光大人点点头表示肯定,“但回程路上还有没有埋伏可就难说了。”

      「土遁——土流壁!」

      义光突然将短刀柄咬住,双手结印,用远程发动的忍术替前方十米开外了两个千手族人挡住了敌人如同火浪一般浇灌过去的“豪炎之术”。

      他虽说是公认的不擅战斗,却也有着身为忍者的本能和对忍术出色的掌握。最初是因为体弱多病而错失了很多训练和参战的机会,现在则是因为他的身份——“森之狐”坐镇族中远比上场战斗要有价值得多。

      十七岁成为历任最年轻的“森之狐”,千手义光今年也才刚刚二十一岁,却已成为被其他忍族所忌惮的存在。

      豪炎,猿飞;千本,时雨;土潜,岩城?或是土屋......即便是脱离了家族的浪忍、叛忍,也并不简单。背后主使的,究竟是什么人?这几乎等同于向火之国宣战!是在挑衅大名的威严!如果仅仅是想要重创宇智波和千手,有必要走这一步吗?但就利益考虑,猿飞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于千手而言他们可真是自称盟友的“假面人”。同样观之,自称是宇智波盟友的羽衣,又是否无辜?甚至是宇智波本身......义光一边紧盯着眼前的战况,心中一边思索着。即使心中对宇智波仍抱有警惕,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相互帮持。

      不过,不管是眼下的战斗,还是对幕后真正敌人的猜测,都与宇智波箱井无关。

      少年盘腿坐下,作为整支队伍里最为便利的联络者,他将全副的信任托付跟身边的族人,和千手们。全神贯注地结印,施展秘术。

      顷刻间,他身上仿佛飞起了乌鸦的幻影,一半的身姿化作了乌鸦一般飞向天空,可一下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少年依旧盘膝而坐。

      “——那些黑鸟!杀死它们!”

      森林之中,隐藏的敌人里不乏擅长感知的忍者,追踪着查克拉的痕迹觉察了那迅影般掠过的鸟儿的不同之处,用暗器或忍术将其一一击杀。

      然而,密林本就是鸟类的主战场。

      “突破了!”少年睁开赤色的眼瞳。

      流矢擦过左翼,侧身紧贴着一侧树干滑翔而过,一只有着赤色眼睛的黑鸟,绕开了树下人的视线、甩开了身后追击,迅疾地飞向东南方——狱城。

      大半个时辰,黑鸟落进了宇智波的据点里。

      片时,原本无声的据点如同突然燃起了烈火的冷灶,人员迅速地集结起来。先遣小队第一时间已经出发,后续的医者和调查人员也已经整装完毕。同时,也向暂时的“盟友”千手的据点传递了信息。

      援军们迅速地集结起来,立即出发。

      然而,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情况并不乐观。

      焦黑的树林,残缺的土墙,还有没被掩盖的袭击者尸体。敌军已经被击退了,尽管没有任何人在此战中阵亡,还是有重伤者的伤势仍不稳定。

      而且,也算是被敌方得逞了——两族最要紧的策士,双双重伤。

      千手义光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灰白一片,即便伤口已经止住了流血,却也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

      比起当场因失血而不省人事的义光,左肩贯穿伤、肋骨断了四条的卓至少是强撑一口气,咬着镇痛药丸把仍能战斗的人员整合好,将职权交接到畔野手中,才扶着畔野的胳膊缓缓躺下去。一闭眼睛,也昏睡过去了。

      两族队伍中重伤的人数不下十人,但比起千手伤得最重、也是最为重要之人的千手义光,宇智波最重的伤者,是忍猫息灾。

      此时奄奄一息地躺在箱井怀里的忍猫,即便已经止血、包扎好了伤口,可他能否活过今晚还是个未知数。

      若不是身上的战甲,那裹挟着风之查克拉的重重一击劈砍,怕是能直接将猫咪拦腰斩断。然而,也就多亏他拼着重伤挡下了这一击。不然,千手义光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两族的队伍仍旧是没有太多交流,各自歇息、治疗,但多少因为共同对抗这一场突发的袭击,双方的态度稍有缓和。下一步能做的,也只是将伤员带回狱城的据点。一方面要将消息传回京都,另一手需要重新调集队伍再启程去往前线。

      遇袭与卓重伤的消息,此时已经一前一后传回了宇智波族中。

      军议室中,吉见将情报细细读完,确认卓没有生命危险,哼了一声:“伤得还没个猫重。”面上看不出喜怒,他将情报书递给探头探脑的景吾,转而看向候在一旁的固武,“计划提前吧,一个时辰后就出发。走西线直接去狱城,交接在畔野,卓那小子就别指望了。”原本固武将在三天后走响马川北上,在左鹿驿据点稍停再前往北湾前线,现在不过是提前了出发的时间,绕行狱城交接。

      “是!”固武恭敬地回道,等着影将大人接下来的吩咐。

      略略停顿,老爷子思索着,在桌面轻扣了一下烟斗,扫了一眼旁边正一目十行的年轻人,继而道:“详细的,让景吾这小子路上解释。去集结吧。”

      “是!”固武应声出去,屋中另有三人起身跟随在后。

      “等等?”景吾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吉见。他就好奇一下,怎么就被安排上了?情报才看了一半但他也猜出来了,这是让他去狱城接卓的后手,回转京都交代。

      门口固武唤了几只原本趴在墙头歇息的情报组忍猫一声。正懒洋洋地晒太阳的猫咪们马上就精神了,坐直了听着固武报了一长串随行名字。

      “任务提前!一个时辰后外哨岗集合!”固武说完,忍猫们默契地各自领命,跳出院墙,四散开来寻人报信。

      吉见老爷子收回了望向门口的目光,转回来上下打量了景吾一番:“放你去京都快活,不乐意?”

      “饶了我吧,影将大人,那狐狸还没死呢。”景吾扬了扬手里还没读完的情报书,毫无敬意地翻了个白眼。

      “这次得派个知情的去。你小子喜欢胡侃,不容易露痕迹。”无视景吾“这可不是夸奖”的抱怨,吉见淡然地吩咐着,“有问题快问,没有就去吧,自己点一个小队。”这是叫景吾组成特查小队,明面上是去彻查这场伏击真正的主谋,实际上,就是去搅浑水的。

      景吾嘴里嘟嘟囔囔地,细读完了情报,最终还是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小泉奈那边,我一会儿交代给晃次。”吉见点了点头意思是知道了。景吾便在情报组里点了同样是今天轮班的俊乃一同出去。

      临到门口,突然又被老爷子叫住:“袭击的详细报告让箱井小子走暗哨带回来。”景吾应了一声就走了,“再不召回来,走川那老东西又该来闹腾了。”这后半句不是对景吾说的。

      先前端坐一旁一直没声的长老世仁缓缓道:“他要闹可不会等到明天。”看着吉见问道,“‘狐’呢?”

      “不多不少,剩口气。”吉见摸出腰带上挂着的烟草袋。

      “还是这么‘毒’。”世仁连眉毛也没挑一下,要知道,早早离开族地前往京都的卓可是对“猎狐”计划一无所知,“看样子你是决定那孩子了......”即便卓已经是公认的“宇智波的策士”,吉见心里却从未这么认可过,现今更是不等孙子悠宇长起来,直接从族长手下拐了据说天赋异禀的小泉奈来教养。

      “蠢儿子他,也就这点用处了。”吉见脸上依旧看不出究竟是在担忧卓的伤,还是在欣喜千手义光的重伤,亦或者两者都没有。

      世仁突然转口问道:“你觉得我孙女怎么样?”

      “你家有孙女?”吉见一副惊讶的模样,这是故意在戳世仁脚痛,“那不是个小子吗!” 世仁的儿子牺牲、儿媳病逝后,就留下这一个小姑娘。因着孙女很有天赋,世仁一直以来也是把她当做小子一样教养。只是,不少族人、包括他那嫁给固武生了三个儿子的女儿,并不太赞成他这一做法,却也不好说什么。而那小丫头发起狠来,可是一些同龄的小子都发憷。

      “老夫乐意!”老爷子脸上的淡然没有了,愤怒地锤了一下桌子,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一边正跟松平说着什么冶田伸到一半拿茶杯的手定住了,用敬畏的眼神扫了一眼两位长老,本来就不高的声音又压低了半分。而稍远点两个年轻的情报组成员正埋头解译什么,更是吓得一震,抬头一望又迅速低头装作无事发生。

      世仁两条刀眉扬起来,眉间的皱纹更深了,深深的眼窝里,黑色的眼瞳已经变成了赤色。本来板起脸就够凶神恶煞了,平时那些半大的小子在这位长老面前可都是一声不敢吱,庆幸现在军议室里没有小孩子,不然怕是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早着呢,别想那有的没的。”吉见才不怕他呢,一边捻着手里的烟草,随口敷衍着。他是懂世仁这个老东西是什么意思,这是想把他家那个假小子跟小泉奈凑一凑呢。这是生怕自家孙女嫁不出去还是怎么地?想得也太远了!吉见的儿媳妇弓香理比他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小了近一轮,照这么算,孙儿媳那不定还没影儿呢。他还不如去期待淳子肚子里那是个丫头呢,更不说现在逼着景吾去找个姑娘生孩子都可能来得及,早呢!

      “哼,上旬帮你誊写新战录的是田岛的哪个小子?”世仁哼笑一声,收了查克拉,写轮眼又变回了正常的黑瞳。反正不会是吉见亲孙子,悠宇那才刚开始断奶。

      “泉奈。怎么的?”吉见正往烟斗里填烟丝。

      泉奈?似乎才六岁吧,不是斑?世仁心里惊讶,但面上却是不显:“哼!”又是一声冷哼,脸上还带出点讥笑。“注意着点吧,飒那家伙盯上你这边了。”估着是战录刚送到据点,飒那个老家伙就已经托人往回来打听了。

      手一抖,几丝烟草落在了桌上,吉见脸上少有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们一个二个怎么回事儿?这才点点大,早了十年不止!”他自然是知道,在高堰城据点的长老宇智波飒有个宝贝外孙女,那宠爱程度,跟世仁这老小子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

      “你家没有女孩,你是不懂......”似叹非叹地丢下这么句话,世仁撑着膝盖缓缓起身,一条木腿在榻榻米上发出古怪的叩击声。咔哒、咔哒,一声声地,慢慢走了。

      点燃烟丝,狠抽了几口。吉见哪里会不懂,都是一样时日无多的老骨头了。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可不都想着能留点什么下来。好东西不多,唯有点面子,还能用上一用。

      一口接一口,闷声抽烟。

      烟草,作为一种提神剂,在宇智波族中并不少见。特别是情报组的成员,忙起来昼夜不分,几乎人人都是老烟枪。不过,吸烟容易让身上沾上过多的烟草气息,出任务过程中、特别是潜伏任务,都是明令禁止吸烟的。

      嚼烟,由此而生。但因为劲头实在太大,不是老烟鬼可经不起这一口。

      此时在族地的外哨岗前,景吾正一脸讨好地把装着嚼烟丸的小铁盒递到顺博面前:“从吉见老爷子那里摸来的,劲得很,尝尝?”

      顺博看着景吾只想叹气,多大的人了,比个半大的孩子还不如,有前手没后手,屁大点事都搞不好,搞一半又溜了。不说是影将大人点的景吾,这小子至少该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再出去,这交代都没有,就跑到哨岗外跟人侃大山!不是他恰巧逮到了晃次得了消息,怕是明天才知道景吾这小混蛋已经跑啦!

      他真真的,恨铁不成钢!

      见顺博不要,景吾转而又把盒子朝向一旁的真岡:“尝尝?”

      真岡摆摆手,也是一脸无奈。什么叫损友,就这明摆着找垫背的行为。听听,什么叫“摸来的”,一点点烟草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那是影将大人调了自用的,回头恼起来,还不知道谁倒霉。

      训了景吾一大通之后,顺博原先堵着的那口气终于是消了,不消也不能怎么办。转头他忽然才注意到,族地外墙十来米开外一棵树下,站着的可不正是天天不见踪影的斑小子。

      被族叔注意到了,斑并没有出声问好,也没有朝族地内走去,只是点了点头,悄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算是打招呼了。

      顺博挑了挑眉,不知道那小子又在淘气些什么,一看就是又溜出去玩儿的模样。不过他还没出声去喊,便被景吾叫住了:“他在那站了有一会儿了,多半在等泉奈,不用管他。”

      哦哟?顺博挑了挑眉头,这是自己皮还纵容学生捣蛋?原本面无表情的真岡也下意识地看景吾。

      “反正不是他们兄弟第一天溜出去了,吉见老爷子那边没管,我也不好说什么啦。”景吾耸了耸肩,有些消息他还是从小太郎那边听到的,“前几天还胆子大跑到河边捉鱼呢。”他虽然算是小泉奈的老师,但这孩子他可管不住,更不提把弟弟带出去玩儿的是斑小子。

      “南贺川?”真岡的语气少有的有些吃惊。

      “嗯、啊,”景吾就显得敷衍多了,“反正斑小子那么宝贝他弟弟,左右也会护着泉奈的啦。”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正被长辈们提及的小泉奈,此时正快速穿行在森林中——快一点、再快一点!被气流卷起的落叶朝上飞舞,还未及因重力再度落下,那小孩就已经跑没影了。

      此时,一阵头疼的顺博可没被景吾敷衍到,板起脸来正准备把斑喊进来教育一番,就发现那小子正自个儿迈步朝这边走来,一副刚回到族地的模样,而不是在外面站了半天。一边走一边朝长辈们问好:“日安,顺博叔,景......”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唰啦”一声,冲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哥——哇!”

      张口正呼唤哥哥,却一个没留神,被脚下树根绊了一下。结结实实滚了个跟头,扑通一下趴倒在自家哥哥的脚后。还伴随一声猫崽被压住的惨叫:“咪——”

      斑哪里还管打招呼,赶忙回身把弟弟扶起来。

      “嘶!呜......”疼得皱起小眉头,小孩揉了揉自己膝盖,又马上不顾疼痛地扒着自家哥哥的手臂,嚷嚷起来,“追上了!就差一点点了!是吧?哥哥!”

      “是、是。”斑笑着,拍去泉奈衣服上的尘土,还从弟弟头发里挑出来了几片树叶,“泉奈真棒。”

      “明天!绝对能超过哥哥!绝对......”忽然注意到了哨岗外的几位族叔,小孩一瞬间收声,躲到了自己哥哥的背后。

      斑带着弟弟来跟长辈们见礼,此时即使是对两个小孩溜出去玩的行为非常不赞同的顺博,却也没有戳破斑的小小谎言。就让小泉奈认为自己可以一点点追上他哥哥吧,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想着,顺博脸色缓和多了,不再是一脸严肃,也决定暂时放过这俩孩子。即便是忍族,偶尔的玩耍和快乐,也是小孩子应得,更何况这也算是兄长对幼弟的一种教导。

      小家伙牵着哥哥的手,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乖乖巧巧行礼问好,仿佛刚才那张扬地声称要超过哥哥的不是他似的。景吾一阵好笑,他可是知道自己学生是个多么鬼精的“小猫崽子”。真岡面上也露出了难得的一丝笑意。

      “正好,这里给你个任务。”顺博转念一想,干脆把景吾没收尾的差事给斑小子,“矿场那边的例巡做过吧?”

      “嗯,之前跟卓叔巡过。”早前父亲就老是给他派这些个枯燥磨人的工作,从矿场相关的到据点田地的,他几乎都摸了个遍。矿场一般是半月查一次,平时早或晚巡一次就行了,不是什么麻烦事,这点时间斑还是有的。

      “现在战期,计划有些变动。正好,跟我过去走一趟吧。”顺博招手让斑跟他走。斑犹豫一下,将背后竹筐放下来,交代让泉奈带去给喜子婆婆,这才跟在顺博后面。

      泉奈跟哥哥挥手告别。景吾则蹲下来,好奇地去翻看那晃动的竹筐里装了个什么。反正不是猫,那只小黑猫正蹲在小泉奈的肩膀上学着小主人一样挥爪子。

      “哟!真不错的鲶鱼。”野芋巨大的叶子里,包着一条离水还依然生猛的大黑鱼,正扭动着扑腾乱动。

      “是哥哥捉的!厉害吧!”小孩眼睛亮晶晶的,在听到景吾夸奖后,又指着竹筐下层的植物道,“这个是我摘的!”依旧是求夸奖的眼神。

      “莼菜啊,不错不错。这么多,很认真呐。”景吾摸着泉奈的头顶夸道,略有些敷衍。莼菜是一种好东西,但比起在前头的鲶鱼,景吾还一时找不到怎么个夸法,毕竟摘莼菜也就是手指动一动。小泉奈绷着小脸,非常不满意。

      笨蛋,夸错方向了。真岡略有些无奈,几番犹豫,还是露出了一点笑意,开口道:“已经学会忍足踏水了吗?真是了不起呢。”即便他右脸有着骇人的伤疤,神情柔和起来的时候,总不会吓坏小孩。

      这才是想听到的表扬,小泉奈一下子喜笑颜开,凑到真岡面前去。

      真岡没有像景吾一样摸摸他的头,倒是景吾一脸惊讶:“真的假的啊?你小子怎么这么厉害?”抄起泉奈的腋下,向上抛了又抛。小孩在空中咯咯地笑着,伴随猫崽受惊的咪咪叫。

      这才六岁,已经有如此天赋了吗?真岡微敛了眼神。看来是真的不再怕水了......也好。

      “我有任务,可能要大半个月才回来。之前教给你的刀法,要好好练习不要偷懒哦。”景吾把小孩放下来,把本来就乱糟糟翘起来的头发揉得更乱了,还从里面挑出了一片斑先前没发现的树叶,“已经跟晃次说好了,有什么疑问就去找他哦。”

      泉奈乖巧地点头,一副认真听老师叮嘱的模样,内心里却是撇撇嘴,看穿了景吾的心思——同是被催相亲,真是惺惺相惜。景吾好歹用情报组轮值和教导学生糊弄过去,暂时还没有实职的晃次那边可是被盯惨了。这不,景吾就把泉奈这个“小借口”送给晃次用去了。

      此时,任务成员也陆续赶到集合点了。景吾和真岡都是因为家里无事,才会提早到哨岗外。任务提前,多少还是有所影响,不过一个时辰也足够交接完手头的事项了。

      这时,领队的固武也来了。

      固武身后跟着两个孩子,有些意外他没带自己的儿子,一个是忠雄的长子新将,另一个是他的内侄女,也就是世仁长老的孙女火见子。

      而泉奈一眼就注意到,火见子变成短发了,穿着胴甲背着太刀,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是个男孩子。

      “记忆”里,火见子一直都是短短的头发。先前见到长发的她,泉奈还惊讶过一次。而这次,可以说,她“变回”了应有的模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两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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