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沨玉

39、结束

　　她走到大旗之下，听着叶苓背着早就写好的宣战词，看着那些或熟悉或生疏的面庞，心默握了握手中的刀。

　　能少死些，便少死些罢。
　　心默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转过刀柄冲向下方。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直冲云霄，心默左脚向后撤了一步，转身用刀柄劈向冲过来的士兵，趁他们起身之际，心默从露出的空隙中掠过，后来的己方士兵又冲上去和他们纠缠在一起。
　　如此反复，很快便冲出了重围，心默见到了各族首领。

　　“心默……”缘梦冲上前来，又急急地刹住脚步，深深地看了心默一眼。

　　心默平视着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随后让早就写好的字条滑入手中，走近。

　　在与缘梦擦肩时，塞到她的手中。

　　随后心默纵身一跃，宇晨正想阻拦，却被缘梦拦下。

　　“走！”缘梦咬牙，转身冲向两方交战的人群中。

　　“我去找他们，你们尽量减少双方损伤，拜托了。”

　　“这个傻丫头……”
　　缘梦快被她给气笑了，宇晨一众也赶了过来，迅速在双方中开出一片空地。

　　子桑念了个诀，双方之间开出一道屏障。

　　心默来到叶苓面前。
　　“想好了？”
　　“嗯，”心默笑了一声，“开打吧。”

　　双刃交锋，和那日一般，叶苓虽是文官出身，可经过了数十年的磨练，武艺上可以说丝毫不输子桑。

　　父女俩拼尽全力，就在叶苓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终于……

　　“我说过，再见你，不会再让你活着回去。”

　　“哈？”心默收势，轻笑一声，“谁不让谁回去？”

　　李卿濯接过叶苓的剑势，挑锋，劈，一跃而起。
　　“铿！”
　　再交锋，两人步子逐渐加快，直至辨不分明。

　　一盏茶后，心默逐渐体力不支，灵力消耗太大，李卿濯明显还游刃有余。

　　一剑刺来，心默没来得及避开，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到来，只有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爹！”
　　剑势凌厉，直直地穿过叶苓胸膛。
　　同时，心默的刀也没入李卿濯的心脏。

　　李卿濯向后踉跄几步，倒在地上。

　　李卿濯的部众见到她倒下，剑势同时一顿，都渐渐落了下风。

　　心默狼狈地把叶苓抱起来，直冲回人族。

　　一路上的人见到方才的事，没有一个上前去拦。

　　“爹，”心默把叶苓放到床上，“您还说要看着我成亲呢！”

　　“嗯…”叶苓笑着，眼神满是眷恋。

　　“您信我！只要您撑下来！我一定能给您救回来！

　　整整两日，除了岚清偶尔出门吩咐按方煎药，或是拿着送来的吃食进门，两人一直在房中守着。

　　李卿濯已经伏诛，被关在魔族禁地，外面缘梦又加了几层结界。

　　缘梦进去过几次，和李卿濯聊过。
　　她不是不知心默是在引她出来。
　　只是恨极。

　　“您知道吗？”缘梦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当初，不是花前辈不肯在您家族落难时接济您一把，实是时艰，花前辈知道消息的时候，您已经……”

　　“我去找过她！”
　　“是，可是，您确定花前辈当时在府中吗？”

　　“当然！那人绝对是她！我还听见，是她，是她亲口说，反正已经救不了了，不如再推一把，”李卿濯眼神直直盯着缘梦，“都是因为她！”

　　“原话当真如此？”
　　李卿濯语塞，抿了抿唇，“我记不清了，但意思绝对是这样的！”

　　“当时您家中战功显赫，却在与人族一战中落败，可当时云前辈建立国邦，人族早已不同往日，落败也是理所应当。”

　　缘梦拦住正要反驳的李卿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之后，魔族民愤，以李家为魔族之耻，受尽唾弃辱骂，”缘梦扣住李卿濯的手，“我知，此事绝不该由前辈一家担责，可事已至此，令兄令尊也已因此过世，确是说什么都晚了。”

　　李卿濯双手紧抠着桌子，划出一道道深痕。

　　“当时您家族在族中也有积怨已久的家族，晚辈排查过，沈家二小姐，您可还记得？”

　　“她，她怎么？！”李卿濯似是想到了什么。

　　“是她，您当时，看到的，是她。”

　　李卿濯的手松了开来，低低地笑着，似是难以置信，不住地摇着头。
　　“她亲口认的，说是嫉妒您与花前辈的天资和家世，必要您二位相互争斗。”
　　“不过，沈二小姐也早已在十年前逝于囹圄之中。”

　　“所以，我如今，是谁也恨不得了么？”
　　李卿濯大笑着，笑得越来越肆意，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原是我错怪了她。”
　　“哈哈哈哈哈……”
　　“却是我害死了她…呵…呵哈哈哈！”

　　“前辈您便安心在此颐养天年，不过若想出去，请与晚辈通传一声。”
　　缘梦作揖，不再看李卿濯那似癫似狂的神情。

　　后有小厮来报，李卿濯于禁地自缢。
　　这是种极痛苦的死法，周围也没有绳子，她又是怎么把自己给活活掐死的。

　　想来，她死前，也是怀着满腹的歉疚和绝望罢。

　　缘梦把这个消息递给心默，心默将将稳住叶苓的情况，心一松就昏睡过去。

　　岚清接到信，只说待心默醒来会与她说。

　　缘梦遣人将李卿濯葬入李家祖坟，李家世代忠烈，却落得如此结局，着实叫人唏嘘。

　　缘梦待无忧回到魔族，便下定决心整顿魔族，在心默的建议下，循序放缓地增加律令，在各处设律尹，逐步加紧管理。

　　经过此事，心默很是满意，自己做了这么大的事，人族对自己的风评居然没有一边倒向诋毁，说明自己这几年的教化还是有所作用罢。

　　既是海清河晏，
　　接下来，
　　就该许她十里红妆了。

　　心默与叶苓敲定了许久，却总被推说要等日子，直到心默第四次去商议，叶苓才松口订到了下月十五。

　　这一个月，心默被叶苓吵得焦头烂额，本来没感觉多难得事儿，硬是被唠叨得怕了起来。

　　倒绝对不是怕成亲，只是听着繁杂得很，心默倒想拉着岚清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直接拜堂成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