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与反利用》司徒流筝

16、怀疑（4）

　　“杰夫，”格瑞斯夫人将他的名字念叨了一遍，然后看着他说，“好吧，杰夫，一会儿你跟我过来，我得给你一些伤药，亚度尼斯的这些伤必须得你亲自帮她去处理，明白吗？”
　　“是的夫人。”杰夫应声，而后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又继续说，“夫人，我请求您能教我一些医疗方面的知识。这并不是为我自己学的，只是主子身份如此特殊，如果您不在她的身边，我想我可以替主子处理伤口。”
　　格瑞斯夫人凝视着杰夫，目光沉凝，带着揣度，过了一会儿之后，才说：“你是一个细心的孩子，杰夫。你会成为一名合格的贴身侍从的，我相信。好吧，我答应你，如果你希望学一些东西，是的，我会教你。”
　　杰夫嘴角扬起了欣喜的微笑，真诚地说：“真是太感谢您了，夫人。”
　　“只要你是为了亚度尼斯，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格瑞斯夫人点了点头，然后说，“好了，我得把他们都喊进来了。亚度尼斯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想他的两位哥哥一定非常着急了。”
　　说完之后，格瑞斯夫人就朝着门口走去。当她打开屋子的大门时，莫林和杰勒米果然就站在门口，还有阿道夫、爱德温他们全都站在门口。
　　“情况怎么样？”在格瑞斯夫人刚一拉开门的时候，莫林就立即开口询问。而杰勒米早就已经等不住格瑞斯夫人的答案，擦着他的身子就往里面走去。
　　屋子里头杰夫还在收拾东西，然后他看见杰勒米快步走到亚度尼斯的床边，坐了下来，满脸心疼的瞧着亚度尼斯。
　　“问题不大，只不过暂时昏过去了。”格瑞斯夫人回答说，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杰夫，轻声唤了一句，“杰夫，你得和我一起过去一趟。”
　　“是的，夫人。”杰夫抱着一堆需要换洗的东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莫林听到了格瑞斯夫人的话之后，松了一口气，也走进了屋子里。
　　杰夫跟着格瑞斯夫人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把收拾好的衣物转交给了站在门口的女仆们。
　　亚度尼斯被狼咬伤，失血昏迷的这件事，在摩尔根回来之后大发雷霆。作为亚度尼斯的两个哥哥，莫林和杰勒米都挨了一顿鞭子。
　　“我以为你们两个做哥哥的足够清楚，亚度尼斯她和你们两个不一样！在这种天气你们居然还会带她去打猎！”摩尔根一扫从前的严肃与镇静，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发怒的雄狮一般，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不长记性感到极其恼火，“皇帝的卫队已经出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这里。必须得把亚度尼斯送走，可是你们——”摩尔根握紧了手中的鞭子，瞪着那两个被鞭子抽了却不敢反抗回嘴的儿子，一甩手中的鞭子，扔到了地上，“这个时候让亚度尼斯受伤了。”
　　“很抱歉，父亲，是我们考虑不周。”莫林很清楚现在他们所面临的现状，如今父亲为了这件事情发火，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他实在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已经派出了卫队，“可亚度尼斯绝对不能回去呀，皇帝一定会认出她来的！她和姑妈越来越像了……”
　　关于这一点，摩尔根又怎么会不清楚呢。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孩子的五官也开始张开，眉眼越来越细致，哪怕是对外宣称亚度尼斯是一个男孩子，也挡不住那精细的眉眼与自己死去的妹妹越来越相像。现在皇帝只是听见了传闻就派出了卫队来理科瓦尔城调查当年的事，如果被皇帝知道当初妹妹是怎样冒死逃出皇宫，是怎样将孩子生下来，而自己又是怎样用刚刚夭折的幼子替换出亚度尼斯的，皇帝一定会把亚度尼斯从他的身边夺走，就像是当初毫不留情的夺走他仅剩的亲人一样，夺走这个他妹妹唯一遗留在人世间的孩子。
　　他必须得把亚度尼斯送走，越快越好。
　　可是……亚度尼斯居然在这种时候受伤了。
　　“伊迪萨公国。她必须去乔伊斯公学。”摩尔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后天你们就回去吧，亚度尼斯明天也和你们一起走。”
　　“可是，父亲，亚度尼斯的伤——”
　　“那就让格瑞斯夫人一起去，”摩尔根打断了杰勒米的话，“阿道夫也会和他们一起离开。你们也走吧，所有人都走，我一个人——”
　　话刚刚说到这里，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紧跟着是阿道夫的说话声：“老爷，有一位夫人想要见您。她说她来自斯特拉城。”
　　摩尔根脸上的神情一凝，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两个儿子，只见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沉重的神色。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书桌走去，坐在了桌子后面：“让她进来吧。”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阿道夫，穿着整洁且中规中矩的黑衣，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带着头巾，穿着灰色裙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有点儿驼背，大概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褐色的头巾大的出奇，几乎将她半个身子遮盖住了。灰白的头发弯曲着，从她的头巾中露出来。女人从阿道夫的身后走出来，摩尔根一眼就认出她是当初妹妹在皇宫里侍奉的嬷嬷，名字叫雷切尔英格兰姆。不同于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雷切尔，现在的她看上去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可事实上她只有四十几岁。摩尔根记得很清楚，雷切尔是当时负责料理自己妹妹艾维屋子的嬷嬷，当初艾维逃出皇宫的时候，就是雷切尔帮她望风的。
　　“您好，尊贵的内森尼尔公爵大人。”雷切尔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那双和从前一样的绿色眼睛平静的看着坐在桌子后面同样是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摩尔根，“请原谅我冒昧的拜访，请您见谅。”
　　“英格兰姆夫人，见到你我很高兴。请坐吧。”摩尔根对阿道夫示意了一下，阿道夫立即搬来了椅子，让雷切尔坐下。
　　“谢谢。”雷切尔坐在了阿道夫搬来的椅子上。随后她打量了一圈屋子，把视线落在了莫林和杰勒米的身上，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您的孩子，在他们小的时候我见过他们。夫人还在的时候，您经常会带这两个孩子进皇宫探望她。”
　　摩尔根沉默着，不说话。因为对于雷切尔突然之间的出现，他总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在皇帝产生疑窦的时候，当年帮助妹妹出逃的嬷嬷居然就出现在了理科瓦尔城。就他所知，雷切尔一直在皇宫里过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