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秋风》茫夏

5、第五章

　　卢莫在听到宋淇奧最后一句话之后暗道自己的身份果然暴露了，不过，盯上自己这么久就是想要自己挖自己去公司帮忙开发新游戏。谁信呐，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需要像自己这样脑子灵活善于伪装的高手去做的，而且肯定还是会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那种。卢莫想到这儿，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想，看来自己还是很优秀的嘛，能被埃森集团的大老板亲自看上并且被挖墙脚，这一定要当做以后的自传中光辉的一笔来写！
　　但是，虽然自己很优秀，不过还是保命要紧，不能为了一时的利益蒙蔽了双眼，最后有命挣没命花。自己这条小命虽然不值什么钱也没什么人关心，但是好带也是她老爹从她亲生父母的魔爪下救下来一口饭一口饭喂大的，也不比其他人的差嘛~

　　卢莫坐在电脑前，一边跟编辑斗智斗勇，一边吃着外卖还一边想，虽然大老板是惹不起的，但是自己是有脚的啊，打不过还可以跑嘛。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古人早就运用娴熟了。

　　一碗不健康的外卖吃完，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两天的时间，编辑同意后天再交稿。卢莫端着空碗，看着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吃饱了一时有点懒怠，从来就没有赢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编辑还这么执着，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甚至有点越挫越勇的趋势。她不累的吗？在电脑那头深夜不睡兢兢业业催稿的编辑丝毫不知道她的想法，否则估计得冷笑一声吐出三升血来。

　　宋淇奧连续一周没见到卢莫，就知道这座小山长脚自己跑了，看来自己那天暗示还不够明显。算了，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卢莫确实跑了，只是跑得不远，从城市的这一头跑到了另外一头。刚好那片区域有领导下来检查，环境卫生马虎不得，人手也不够，于是她就迫不及待的毛遂自荐了。这样一来好了，就不用辞职了，她还想干到秋天完了之后呢，那个时候树上的叶子都掉了，铺得满大街都是，扫起来多带感啊。

　　这一天早班结束，卢莫刚想跟往常一样坐在地上跟新同事们吃饭聊天，就见自己眼前一双锃亮的皮鞋。假装没看见是不可能了，但是实在是不想抬头啊。

　　“小山？”
　　“宋老板，好巧啊，你来这边有业务啊？”卢莫抬起头，扯出个假笑，假装吃惊道。
　　“不巧。就是一周没看到你，跟你们同事打听之后才知道你暂时调到这儿来了。”
　　“哦，你是来谈工作的事儿吧。那这样我可真是太惶恐了，我这没什么本事的，还以为那天你是开玩笑的呢。”
　　“看来是我那天的意思表达得不明确。”他看了一眼还坐着的女人，仰着下巴像是等着投喂的某种动物，“我们借一步说话？”

　　卢莫不情不愿的爬起来，一直这么仰着头看确实也不舒服。

　　他们走到一边，卢莫首先开口，“嘿嘿，我那天真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所以就没有正式拒绝你，我想要你要是说着玩儿的我不就自作多情了吗。不过像你们公司那种大企业，怎么想这件事儿都不太像是真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只是我真的不合适，肯定不能胜任你说的职位。”
　　“是吗，我倒不这么想，小山你太谦虚了。”说着宋淇奧看着她笑了一下，“据我所知，小山你大学学的是计算机，毕业之后也在游戏公司工作过，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是经验肯定还是有的。当然这些你的同事们是不知道的，只是我既然想要聘请你，肯定是对你要有一定了解的，你应该可以理解的吧。所以小山你现在就拒绝我，我就要以为你是看不起我们公司了。”

　　果然！他已经调查过自己了，虽然猜到有这种可能，但是么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拆穿自己，自己的意愿不是表达得很明确了吗？！而且他那句话什么意思，要是自己不同意，是要到人民群众中去揭发自己吗？先是击溃自己的群众基础，然后在行业内封杀自己，这就是资本家的手段吗？

　　“宋老板觉得职业有贵贱吗？”既然这样，那就好好跟他谈谈好了。
　　“这个啊，老师从小就告诉我们，职业是不分贵贱的，这一点，相信小山你知道得很清楚。”

　　卢莫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还一本正经的跟自己扯什么小学道德教育，到他这种地位难道不应该坦白说实话吗？

　　“如果我到你们公司上班，每个月工资是多少？”
　　“相信你之前在游戏公司工作的时候对这个行业有所了解，但是既然是我亲自聘请你的，当然是按照行业最高标准。不过，只要你同意，工资可以再商量。”
　　“也就是说，我能拿到五位数的工资是吗。”

　　宋淇奧没说话，算是默认，等着她的后文。

　　“但是我干这份工作，跟她们一样，每个月最多能拿到不到两千块。”卢莫指着背后那群坐在地上吃饭的环卫工人，“而且每天起早贪黑，灰尘漫天。”
　　“所以，谁说职业没有贵贱的。”

　　“那小山你可以去问问，如果有机会有能力干其他工作，你看他们其中大部分人会不会愿意再选择这份工作。有多大能力创造多大价值，这才是这是世界得以运转的动力。当然也可以像小山这样凭兴趣选择职业。既然这样，对这款游戏你不是同样很感兴趣吗？”

　　连自己是因为喜欢才干的都知道了？

　　“我目前还没有离职的打算。”
　　“那么你想要干到什么时候呢？”
　　“秋天结束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秋天结束后再来公司上班吧。”
　　“等一下，我并没有答应你啊？”
　　“那么原因呢。”宋淇奧听音听起来愈发诚恳，“我们公司新上线的游戏目前运营良好，但是任何一款游戏都是有它的生命周期的，所以开发一款新游戏可以说是必须的。既然你提出了这个想法，而我也对它感兴趣，那么我们一起把它创造出来，不是很好吗？”

　　卢莫低着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
　　真是毫无破绽。

　　“你来吧，就当是帮我个忙，我们不是朋友吗？”宋淇奧使出最后一招。
　　“好吧。”

　　最终还是败了。

　　见她同意，宋淇奧暗自松了一口气，自己以前跟那么多大老板谈判都没这么紧张过。

　　“那好，你什么时候辞职了再打电话，随时可以入职。”

　　听到这儿想到那还在那个名片自己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你的名片我不小心丢了。”

　　宋淇奧早料到是这种结果，什么不小心，她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这样啊，那你把手机号报给我，我给你打过去。”

　　交换完联系方式，卢莫继续工作去了，边干活边还在想自己怎么就答应他了呢？算了，看对方那么诚恳，这么大个公司应该也不是骗子，再说自己也没什么好骗的，一没钱二没色。这么一想，卢莫坦然了，而且五位数的工资，可以攒钱回家修房子娶媳妇儿了！
　　一旦想开了，卢莫就开始盲目乐观，根本意识不到自己不能娶媳妇儿这个事实。而且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才是被娶的那个。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的她还沉浸在秋天就要来了的快乐中，以及工作结束之后一定要买下那辆电动车，然后骑着它去新公司上班！

　　既然事情结束了，卢莫就开始后悔不迭，早知道如此，又何必大老远跑到离自己住的地方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来啊，还是自己主动要求调过来的。每天倒几趟车才能回到家的卢莫头一次觉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这也不能全怪自己，那个什么宋老板，早说清楚不就行了吗？真是的，害她每天回到家都这么晚，赶稿的时间所剩无几，前几天答应编辑的死亡线又得爆炸。真害怕哪一天回到家发现门口吊着个人。

　　回到家果然□□头像闪个不停，点开编辑的对话框：
　　“稿子呢？你前几天答应的稿子呢？”
　　“还没回家？”
　　“别装死了！”
　　“大佬，你给我条活路吧！”
　　“你可是拖了好几天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交！”
　　“你再装死我就去你家门口上吊了！”
　　“你等着，我现在就出门打车！”

　　隔了几分钟，又是新一轮轰炸。

　　“真没在？”
　　“不是吧，还没回家？”
　　“你不要告诉我你一个扫大街的还得加班？”
　　“按道理说你们上下班时间应该很规律啊，不存在加班的情况吧。”
　　“还是你在装死？”
　　“老天爷保佑，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你是在赶稿……”
　　“算了，肯定是我痴心妄想。”
　　“回来了赶紧回我！”

　　这个编辑和自己合作了好多年，从高中开始就是她给了自己机会投稿挣稿费，算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时间长了也成朋友了，就是性格比较跳脱。

　　卢莫赶紧敲字：
　　“我回来了，但是稿子还没写完，我今天通宵，明天早上发给你。”
　　“怎么这么晚？”那边几乎是立刻回复。
　　“我调到城北了，那边最近有检查的。”
　　“你们这个职业还有职位调动啊。”
　　“是啊，不像你，兢兢业业专职催稿这么多年。”
　　“你少瞧不起人，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是《晴春》杂志的副主编。要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还会亲自下海催稿？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再见吧。”

　　卢莫又打开另一个闪动的头像，看到对方发了很长一段话：
　　“卢小姐你好，我是城市晚报的记者，最近我们正在做一个关于“城市美容师”的栏目，主要是想要呼吁大家爱护环境，保持城市清洁，所以想采访你一下，你看可以吗？”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加的这位记者，索性不管，打开文档专心赶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