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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宴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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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清晨。
花清渠和叶如烟梳洗更衣,准备进宫。花清渠着一身湖蓝色祥云纹锦袍,披一件藏蓝色暗花披风,头戴发冠,腰悬玉佩,果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叶如烟着一身淡绿色稠衫,披一件白色绣花披风,更映得肤白如雪,真仿若江南三月,柳叶新吐,摇曳多姿,秀色如画。
然而叶如烟的脸上却带着愁容,眉头微蹙。
花清渠:“如烟,既已找到月灵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般苦着脸可不好看。”
叶如烟:“皇上召我们入宫,来意不知,你还有心思说笑。”
花清渠:“来意不是很清楚吗,皇上是想看看这月灵珠,再找人喝两杯酒。”
叶如烟摇头道:“我总感觉今天会有事情发生。”
花清渠尚未回答,却见丁一已站在了门口,说道:“三少奶奶说的没错,今天的确会有事情发生。”
叶如烟闻言,忧色更重。
花清渠轻轻抚着叶如烟的手,以示安慰,又白了丁一一眼,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丁一:“你没听陆小凤说吗,所有的事情今天会见分晓。”
花清渠:“你大早晨跑过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丁一在花府住了这么久,花清渠知道这个时间她通常都还没有起床。
丁一:“当然不是。三少爷,我想跟你们进宫。”
花清渠吃了一惊,道:“什么?!进宫?”
丁一:“对,我想进宫去瞧瞧。”
叶如烟:“丁姑娘,皇宫重地,规矩重重,禁卫森严,可不是好玩的,丁姑娘还是莫要犯险了。”
□□时自然没什么好玩的,不过今天一定有。”
花清渠:“那你去找陆小凤去,既是他说的,跟他在一起还怕少了热闹看?”
丁一:“就是陆小凤让我来找你们的。说跟你们在一起一定有好戏。”
花清渠又是一愣,略一沉吟,道:“好吧,你就扮做婢女跟我们一起进宫吧。”
丁一喜道:“多谢三少爷啦!”
叶如烟劝道:“夫君,这样不太好吧,没有皇上诏令,我们怎能随便带人进去。”
花清渠:“无妨,既是陆小凤的主意,有什么问题也是他的事。”说着又对丁一道,“跟我们进宫可以,但不要乱说话,别给我们添乱。”
丁一笑道:“放心吧!不该我说的话我绝不乱说,一定把它们都留给陆小凤。”
叶如烟奇道:“怎么?今天陆公子也会进宫吗?”
花清渠摇头道:“我怎知道!陆小凤做事什么时候能让人猜着了!”
皇宫。
御花园。
此时虽已深秋,花叶凋落,但前几日的雪映着枯黄的枝叶,却也别添了几分秀色,的确是喝酒赏雪好时节。
皇帝摆了酒席居中而坐,南王坐在了右侧的席位,花清渠和叶如烟在左侧同席而坐,丁一则站在了花清渠的身侧。
皇帝:“今日雪景甚好,朕便想到请几位入宫小酌,希望不是打扰了。”
花清渠:“美景、美人、美酒,如此幸事,怎说是打扰,臣高兴之至。”
皇帝笑道:“你若闻了桌上这坛酒,只怕才是高兴之至啊!”
花清渠站起身来,拎起酒坛,拍开泥封,果然酒香扑鼻,不由赞道:“好酒啊!”
皇帝:“的确是好酒,陆小凤来,朕都没舍得拿出。”
花清渠一怔,道:“哦?这是为何?”
皇帝笑道:“只因陆小凤酒量太好,这样的好酒只怕不够他喝。”
花清渠哈哈大笑,道:“那皇上这回可是失策了,臣的酒量,可不输给陆小凤!”说着倒了一碗酒,说道:“臣先干为敬。”说完便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又坐了下来。
丁一低声道:“陆小凤的朋友果然都是酒鬼!”
皇帝笑道:“好!痛快!”说完也倒了碗酒,正要喝时,南王劝道:“皇上,喝酒伤身,望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帝微微一笑,道:“皇叔多虑了,朕不过是喝几杯罢了。”说完只喝了一口,便将酒碗放下。
南王亦倒了酒,陪着喝了一点。
皇帝问道:“怎么样,花公子,这酒味道如何?”
花清渠:“这酒醇美而有回味,果然是宫中珍藏的好酒!我想这酒至少已窖藏了二十几年了。”
皇帝:“不错,这样的酒宫中也不过十几坛而已。”
花清渠再次举杯,道:“这样的好酒若不多喝几杯实在是可惜。”说完又将碗中酒饮尽。
叶如烟低声道:“夫君,你还是少喝一些吧。”
皇帝看向了叶如烟,说道:“你就是花家三少奶奶?”
叶如烟点头道:“我就是。”说着起身盈盈一礼,端起茶杯,道:“小女子以茶代酒谢过皇上美意。”
皇帝:“三少奶奶不必多礼,快请坐,朕今天请你们来不过就是喝酒聊天罢了。”
叶如烟有几分迟疑,问道:“皇上,您不问大通钱庄的事情?”
皇帝笑道:“朕若是想谈公事也就不会请你和南王同来了。三少奶奶你无需太拘礼,南王是朕的皇叔,朕时常与他喝茶聊天,花清渠更是朕的朋友。只可惜那只翱翔九天的凤凰实在难请,不然倒可以一起喝一杯。”
叶如烟这才坐下。
花清渠:“不可惜。”
皇帝:“不可惜?”
花清渠:“若是陆小凤来了,我们恐怕就不能这般喝酒了。”
皇帝:“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这般喝酒了?”
花清渠:“只因陆小凤来了,通常麻烦就会来。”
皇帝不由哈哈大笑,道:“不错!陆小凤通常总会跟麻烦一起来。不过朕这次请花公子来也的确还有一事,”说着又看见叶如烟脸现忧色,忙笑道,“少奶奶不必紧张,朕不过是想见识见识月灵珠罢了。”
花清渠一笑,道:“原来是这事。不过臣根本就没有什么月灵珠。”
皇帝不由一怔。
叶如烟更惊,道:“夫君你说什么?!”
花清渠:“皇上宫中珍宝无数,可曾见过能够治百病、解百毒、起死人的珍珠?”
皇帝:“的确不曾。”
花清渠:“因为世上本就没有这样的珍珠。”
皇帝:“这么说你也没有月灵珠?”
花清渠:“的确没有。”
皇帝尚未回答,南王便道:“花清渠,你这可是欺君!”
花清渠微笑:“我若说我有月灵珠,那才是欺君。”
南王:“难道不是你说得到了举世无双的月灵珠,想要进献给皇上吗?”
花清渠:“的确不是。”
皇帝奇道:“哦?不是?”
花清渠:“话传得多了总会走样的。我的确有一枚不错的珍珠要献给皇上,却并没有江湖传闻的那般神奇。”
皇帝一笑,道:“原来如此。花少爷过谦了,快将珠子拿出来瞧瞧!”
花清渠:“好。”说着从怀着拿出锦盒,走至皇帝桌前,将锦盒打开放在桌上。
金黄的珍珠立刻发出灿然的光辉,珠光莹然,真如明月一般光彩照人。
皇帝不由赞道:“这果然是世上罕有的珍珠啊!”
南王起身拱手道:“恭喜皇上获此宝珠!这样的珍珠磨粉服用,就算不能治百病,也必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皇帝摇头叹道:“只是这样好看的珍珠谁舍得将它磨碎呢。”
花清渠:“皇上说的在理。臣听闻南唐国后周氏重病,不得见烟气,后主便以夜明珠替换了周后寝宫中所有灯烛,以此法照明,不但亮如白昼,其间珠光宝气更是明烨映人,美轮美奂,恍若仙宫。”
皇帝一笑,正要答话,南王便已怒喝道:“大胆!花清渠!你这是将圣上比做了亡国之君吗?”
花清渠笑道:“李煜又非因此亡国,王爷何必这么较真呢。”
皇帝亦微笑道:“不错,唐宫奢华本系江南富庶,南唐覆灭亦是天数,由不得人。花公子随口之言,皇叔不必在意。”
丁一忍不住插口道:“皇上说得好!所谓富贵排场乃是身份的象征,相传阎铁山的珠光宝气阁便是仿唐宫而建,以珠宝照明,光华绚丽,想来也只有天下第一的珠宝商能有此手笔。而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当然当的起这枚珍珠。”
南王闻言,脸色一沉,喝道:“小丫头,你胡说些什么!”
皇帝冲南王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太认真。花清渠也笑了,道:“阎铁山?你这比方还不如我呢,难怪王爷要动怒了。”
皇帝不由看向了丁一,问道:“花公子,你想必很喜欢这丫头吧,进宫还要把她带在身边。”
花清渠:“皇上你误会了,她不是花家的婢女,而是我的一位朋友。说是想进宫来瞧瞧,我便把她带上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一怔,有了兴趣,道:“哦?姑娘,你过来,”丁一走上前去,皇帝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丁一蹲身行礼,道:“小女子丁一见过皇上。”
皇帝笑:“丁一?这名字有意思。说说看,你为什么想进宫啊?”
皇帝这话一问,花清渠不由一阵头疼,心下暗叫不好:这丫头若是说进宫来瞧热闹,可如何是好啊!
幸好丁一并没有这样说,丁一道:“因为我想见见皇上您。”
花清渠闻言松了口气,暗道:还算这丫头会说话。
皇帝笑了,问道:“哦?你为什么想见朕啊?”
丁一:“皇上九五至尊,仁义英明,小女子自然想见。”
皇帝故意板起脸来,说道:“这样的恭维话朕可不想听。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是欺君。”
丁一:“皇上当真要听?”
皇帝:“自然。”
丁一:“据我所知,陆小凤认认真真地求人只有三次,两次是求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取消决斗,一次是求皇上放过清清。难得见到陆小凤这般欲言又止,明知是为难却又不得不做的样子。”说着也学着陆小凤的样子,两手叉腰,微微低着头,一副很为难的神情,当真学得惟妙惟肖。
熟悉陆小凤的人见状,不由都笑了起来,丁一也笑了,继续道,“但好像只有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
皇帝哈哈大笑,道:“丁姑娘是说朕比那两位剑客好相处?这可算不得是夸人吧。不过陆小凤难得求人,这个面子朕还是要给的,更何况清清是朕的妹妹。”
花清渠笑道:“听出来了吧,这丫头其实是在夸陆小凤。”
皇帝笑道:“不过无论如何也难为丁姑娘学得这般像,这样吧,朕也答应你一个请求。”
丁一喜道:“当真?”
皇帝:“君无戏言。”
丁一:“好!南王为国分忧,不惜大义灭亲,而这些谋反案里皇上却只赐死南王世子一人,南王只怕心中并不好受。小女子听闻这月灵珠有治百病,延寿数的奇效,就请皇上将这月灵珠磨粉赐予南王服下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丁一会这般说,都是一怔,南王更是大吃一惊,道:“皇上,犬子咎由自取,臣绝不敢怀恨在心,这珍珠臣更是万万不敢要的!”
皇帝却道:“丁姑娘的话皇叔不必放在心上,朕当然知道皇叔明白事理,皇叔的苦衷朕也明白,自然不会见怪。只是这君无戏言,这珍珠还请皇叔收下。”
南王躬身推辞,道:“只是方才丁姑娘已说这世所罕有的珍珠乃是帝王的身份排场,臣怎敢僭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皇叔言重了,一枚珠子而已,哪里这么多讲究,朕既然答应了丁姑娘又怎能收回成命。”
丁一:“就是。这珠子先前一直在花三少手中,难道你还想说江南花家僭越吗!”
南王冷哼一声,道:“哼,就算本王确有此意也没有错!江南花家富甲一方,又以武林世家自居,素来傲视朝廷,这难道不是僭越吗!”
皇帝正要劝南王,花清渠却已然躬身道:“王爷说得是,臣惶恐,臣定当好生反省,收敛言行,这枚珍珠还请王爷收下,臣是万万不敢拿着了。”说完拿起锦盒,微一用力,便将这盒中珍珠震碎,装珍珠的盒子却丝毫无损。
皇帝本在好奇花清渠要做什么,此刻也不由赞道:“好功夫!”
花清渠:“本来就是好功夫!”说着又将珍珠粉倒入碗中,再倒上酒,端到南王面前,躬身道:“王爷请用。”
南王迟疑着,道:“这……这……”
皇帝:“花少爷这般盛情,皇叔便不要推辞了。”
南王只得应道:“是。”接过酒杯,却迟迟不喝。
花清渠微笑道:“王爷请用。”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南王,时间仿佛已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