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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救赎,亦或是毁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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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中午,俞声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宿醉带来的头疼和长时间的空腹都让他极度不适,撑起身子来打算去洗漱,却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地上混乱的有被撕破的衣服,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随意地穿好衣服,打算去找姜雾。推开房间门,便看见姜雾曲膝环抱住自己坐在茶几边的地上,头埋在臂弯里,显得是那么无措。
听到脚步声,姜雾抬头望向俞声,只是眼睛不再有神,让人心疼。
“阿雾......”俞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地上被撕碎的护照,餐厅的一片狼藉,他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些什么,却也能感受到姜雾的害怕与绝望。昨天听到她说她还是要回去,虽然答应了她,但心中的烦闷还是使自己不停地灌酒,以至于激发了他的心病,做了一些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事。俞声从未想过伤害姜雾,看到她伤心,自己也喘不过气来。
“我不走了。”姜雾冷冷地说。“我们就,相互折磨,这一辈子吧。”
可悲吧,明明还爱,我们之间的牵绊,竟只剩下相互折磨。
距离姜雾回中国还剩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的一个月里,季云河每次从公司回到家,不同以往,无人与他立黄昏,无人问他粥可温,心里总是空了一块,以前只是独一无二,渐渐地成为了无她不可。疯狂的思念无时无刻不在摧毁他,叫嚣着去找她,但他相信,他只要在这乖乖等着,不久之后她就会回到他身边。
从那天开始,姜雾再也没有和俞声说过话,早上俞声为她准备的早餐,晚上回到家时还是原样摆在餐桌上。姜雾每天都会出去转转,也不走远了,就在房子旁的草坪,一坐就是一天,她认识了附近便利店的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喜欢喝酒的单身女人,慢慢地,姜雾也学会了抽烟喝酒,从一开始只为打发时间,到后来慢慢上瘾,有时候一天姜雾能抽上一包。
一天俞声下班回到家,发现茶几上满是烟头和歪倒的酒杯,姜雾就坐在落地窗前,嘴里吐出一缕白烟,外面的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姜雾没能去草坪坐一会儿,逗弄那只可爱的流浪猫,心中只觉得闷得慌,便一直不停地抽着烟,中途喝几口酒来歇会儿气,不禁感叹现在自己连酒量都好了许多。
俞声从来都不知道姜雾还有抽烟的习惯,满屋子的烟味熏得他直想吐,走过去抢过姜雾手中的烟,掐灭,严肃地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用得着你管吗?如果你是心疼你的钱,我之后还你。把烟还我。“姜雾不耐,打算伸手去拿。
俞声气愤地将她面对着自己,努力控制自己的愤怒,说道:“我是不是心疼钱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样又抽烟又喝酒的你身体怎么受得了?”俞声不经意间看见了姜雾脖子上新生的红疹,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生气地问:“你是不是又抱那只流浪猫了?我不是说过不要去抱它吗!它身上不干净会把那些脏东西带到你身上!“
“你是我谁啊你管我!它不干净,我就干净了吗?抽烟喝酒都是我的自由,身体弄垮了也不要你负责!我求你,哪怕有一天我把自己弄死了,你也不要管我!”姜雾推开眼前的俞声,口出那些伤人的话使自己都觉得陌生,她也不甘,不甘把自己活成这般模样,可她心中唯一的光,却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带向黑暗。
“所以你觉得……你自己是脏的对吗?是因为我?”俞声有些颤抖地开口,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他不怕别人用刀枪伤他半分,却不敌她一句话字字诛心。
“对,你让我觉得,我很恶心。“姜雾直视俞声说道。
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俞声低下头,沉沉地说:“我知道了。”继而又背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恨我、怨我,那么伤害的事情朝我来,这样糟蹋你自己,不值得。最没资格关心你的,我知道是我,但我还是想说,不要再抽烟喝酒了,那个纯真活泼的阿雾,我很想她。“说完,抬脚走向卧室。
“阿声。“姜雾从背后抱住俞声,温情的画面,相恋的人,却说着残忍的话。
“那个阿雾早就被你亲手毁了啊。不是要相互折磨吗?那我们就一直朝黑暗走下去吧。“姜雾松开环住他的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走进卧室,反锁上门。
那一声“阿声”,甚至让俞声有了他们还是高中时代的错觉,腰间心爱之人的体温渐渐散去,只剩冰冷,眼泪打在地上,也没能愈合我们之间的伤痕。
日子还是这般的过,竟不知觉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姜雾一直都没有手机,恍若与世隔绝。
中国,季云河天天等着姜雾给他发回国的航班信息,却迟迟没有半点动静,他拨打姜雾的号码,一次次传来的都是毫无情感的机械女声,继而又拨打苏叶的号码,通了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突然他有些慌了,按下座机上的快捷拨号键,秘书干练的声音响起:“季总。”
“帮我定位一个手机号码,136××××6006。”
“好的。”
两分钟过后。
“季总,您要查的手机号码无法实时点位,最后的位置是在美国机场附近的一条公路,最后一次通话,是与您的。”
“为什么查不到现在的位置?”季云河急地拍桌站起。
“......季总,如果手机出现关机或被屏蔽信号等状况,都无法进行实时定位。”秘书从未见过暴走的季云河,但凭着自己的职业素养,克制着自己的害怕回答。
“给我继续查,就算把整个美国给我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她!你们要是连这个能力都没有就自己收拾东西走人!”季云河“啪”地合上座机,拿上搭在一旁会客沙发上的外套,匆匆地乘电梯到地下车库,发动汽车,戴上蓝牙耳机,在拨打了南甜的电话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飞快地驶离公司。
“喂,云河,有事吗?”南甜正在穿着鞋,用脸与肩膀配合夹着手机说道。
“甜姐,你知道阿雾去了美国哪儿吗?”季云河直入主题地问。
“她没和我说要去哪儿,她不是和苏叶在一起吗?”听到季云河有些着急的声音忙正色。
“她们两的电话都打不通了,阿雾的手机定位也失效了,现在我完全联系不到她,......怎么办?”季云河甚至有了点哭腔,他是真的慌了,不好的预感告诉他她要离开她了。
“你先别急,先来我家,我们一起想办法。”南甜安慰着他,同时也开始怀疑整个事情,苏叶......美国......失踪......
“等一下,云河,你或许知道俞声在哪里留学?”南甜心中猜了个大概。
“容我想想,俞声,阿雾和我说过他在美国......美国!”令人怀疑的巧合。“不会的,阿雾不会丢下我的,她说过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那如果我说是苏叶......骗她去的呢?”
路口红绿灯的红灯转绿,而季云河却做不出任何动作,后面被堵住的车辆纷纷按着喇叭催促,一些被迫变道的车在经过时发出难听的骂咧声。
“喂,云河,你没事吧?”过了很久,季云河才被耳机里的声音唤回神。
“苏叶在哪?”仅仅是一句话,就能感受到季云河的愤怒,一脚猛地踩下油门,急掉头返回公司,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觉得的不值。
“你先冷静,我说的暂且还是猜测,毕竟苏叶还没联系到不是吗?”南甜听到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便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等季云河到她家后再说。
“我回公司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无论是俞声还是苏叶,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季云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在挂断了南甜的电话后,又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通知信息部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
五分钟后,季云河走入会议室,原本还有些躁动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看到老板黑了的脸色,员工们一个个都很担心是不是自己犯了错。
“我相信大家能进入我们公司的信息部门,一定是通过了层层考核的,我不质疑大家的能力,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完成我给你们的任务。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姜雾、俞声、苏叶,关于这三个人的位置,至少找到其中之一,不惜一切代价。”季云河也不走一些形式,把袖子撸起,手撑在桌面上说道。
“可是季总,与王式集团的合作还在筹备阶段,需要大量的数据作为参考,我们信息部门怕是很难有空余的人手啊。”部长有些为难地说。
“那就推,无论是和谁的合作都往后推,找到人最重要。”
“可是这是老夫人亲自……“
“你的直属到底是谁!我让你推你就推,所有的损失我来扛!“本就一直在压着的情绪爆发,季云河留下这一句便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烦躁地单手扯着领带。
就这么一瞬间,季云河眼中的愤怒与疲惫尽数化为温柔,他走向办公桌前摆着的照片姜雾的笑颜就这样再次闯入他眼中。真奇怪,明明看你已经不下数万遍,可偏偏每一眼都还是能让我,心动如初。
“阿雾,我好想你……”季云河将那张照片拥入怀中,眼里心里是道不尽的苦楚。
第二天,信息部部长向季云河汇报搜查到的信息,“季总,您要查的姜雾小姐仍无法进行实时定位,也无任何的消费记录,俞声先生有办理手机号,只不过早在四个月前就已经注销了,在当地也没有发现任何消费记录,倒是苏叶小姐……”突然,办公室大门打开,打断了他的话,秘书显然是被训了后噤声站在一旁,一位气质不凡的中年女性快步走到季云河桌前。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妈,您怎么来了?”季云河没料到自己的母亲会突然拜访,转眼望向信息部部长,而他只是一直躲避视线,不难猜出母亲因为不放心而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我恰巧来上海这边谈项目,如果我不来,你是想把公司都搅翻天吗!推后与王氏合作的进度去找你那一年多了肚子还没动静的老婆,你是脑子进了水还是怎么?‘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痴情种还成了你的角色设定吗?你有想过公司会怎么样吗?为了一个女人……”
“够了。”季云河气愤地将要签字的合同砸在桌上,“妈,阿雾是我们自家人,她不见到现在您有说过一句要找她吗?您骂我做事不妥当我无所谓,但也拜托您不要说风凉话。在您心里,利益永远最重要,十多年前,您因为公司放弃了家庭,现在,您又要因为一个项目而放弃您的儿媳吗!从小到大,您永远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一个人的童年,被迫走上的这条商人的道路,我觉得在您心里我就是个傀儡,是您延续野心的工具,我的人生的光就只剩她了啊!”
“你!“季老夫人的手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自己的儿子第一次当面说出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心里填满的是不被理解的心痛,想要发泄的情绪中还是舍不得下手。“无论你怎么说,从现在开始,信息部开始全面准备与王氏的合作,你要是有这个诚心找人,那就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公司不是给你胡闹的地方。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坐在董事长的位置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如果我在总部下令收回分部,你就会失去所有,所以云河我告诉你,与戴王冠必承其重,你要怪就怪,你是我儿子。”没说半句闲话,也没有过多停留,季老夫人离开了办公室。
“季总,那我也就先去工作了。”部长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刘部长,如果还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顾我母亲的情分。“季云河低气压地说。
“……是……是。“部长好似脚下抹了油。
所有人都离开了,又只剩下季云河一个人。这间办公室有一面透窗拥有着最好的视角,可以俯瞰到上海最繁华的一面,坐在这里,他什么都有了,身份,财富,权利,但与他就成了一座牢笼,他连守护他爱的人都做不到。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姜雾近来消瘦了许多,吃的东西少了,烟酒的量却是不减,性子也变得有些孤僻,经常一个人窝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一天中午,姜雾睡得才醒,还不是很清醒地摸索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找到水喝了半杯,关上冰箱门后打算继续回房间待着,看到冰箱门上的日历,已经到了月末,可这个月的纸上依旧没有任何标记,再翻到上个月,也没有,回想起自己最近有些犯困、乏力的感觉,有了丝不安,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去了附近的便利店。
“Hey, sweetheart. Long time no see. Why are you so thin(嘿,小甜心,好久不见了~你为什么瘦了这么多?)”刚一进店姜雾就接收到了一波热情的问候,那女人披着一层薄纱遮掩住吊带露出的性感,两手夹着的香烟升起一缕白色,姜雾竟觉得有些呛人。
“Anyway, do you have a pregnancy test(不说了,你这儿有验孕棒吗?)”姜雾走到柜台前用眼睛搜索着。
“What do we got here You\'re pregnant(什么情况?你怀孕了?)”女人停下了抽烟,显然很感兴趣这个八卦。
“I don\'t know. Let\'s try one.(我不确定,买一盒试试。)”搜索无果,姜雾才看向女人。
女人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盒递给姜雾,“Here you go. It\'s my own. Try to be a little more restrained at night.(给你,这是我自己的,晚上稍微克制点。)”
“I know. I\'m not you. Thank you.(知道了,我又不是你,谢啦。)”姜雾拿到后便回了家。
到家后姜雾便拆开来看着说明书使用,等待的过程中坐在藤椅上望着窗外,又渐渐地陷入了睡眠,直到听到门开的声音,才睁开眼睛,发现这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想着自己这到底是睡了多久。
“你今天有出去走走吗?”俞声看见姜雾久违地没把自己锁在房间,还换掉了平常的家居服,心下松了一口气,关心地问。
“我出没出去,去了哪儿你不是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吗?用不着我来向你汇报吧,还是说你装在我身上的定位失效了?”姜雾看着俞声说道,眼里有嘲讽,也有不耐。
俞声没想到姜雾会发现他在她的每双鞋子上都安装了定位器,但早在姜雾生病了那次后俞声便把所有的定位器都拿掉了,想要解释,“那些定位……“
“那些定位怎么?是为了我的安全还是你心里那令人恶心的控制欲啊?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晚饭你自己吃吧。“姜雾起身走向房间,在经过俞声身边时被拉住了手腕。
“松开。“姜雾冷声说道。
握住她手腕的手有些颤抖,想要抓紧却害怕她厌烦所以还是松了手,“不想吃饭的话吃点水果垫垫肚子吧,你最近,瘦了许多。”俞声说罢走向冰箱打算拿些水果给姜雾,无意间看见了洗手台上放着的验孕棒,两条红杠异常醒目。
那一瞬间,俞声不记得自己脑子里具体都想了些什么,开心、激动、幸福,他不去管这个小家伙的到来是他那晚犯下的错,他只知道,他和姜雾有了孩子,有了他们的家。
姜雾听到苹果掉落在地滚动的声音,朝俞声的视线方向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心里复杂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