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rus]妹妹的那封信之后》wer_毛

4、请你留宿

　　餐厅的长桌，足以容纳十几个人同时用餐，但今时此刻只有姐妹两人共同用餐。原本芽衣该坐主座，但她空着那张椅子，与柚子并肩：就如之前在两人的家里用餐那样。

　　「木之下女士是从小照顾我的人，从我小时候父母离婚母亲离开就开始，爸爸离开以后也是她继续照顾我。」芽衣为柚子介绍那位为她开门的女管家。

　　「初次见面，我是蓝原柚子。」柚子马上又拘谨起来。偷偷打量着这位严肃又端庄的女士，神情和作派有一抹与芽衣同样的味道，虽然有想过芽衣又不会做饭，爸爸离开后怎么办，肯定有大人照顾着吧，但没想到在这里相见。

　　恭敬地一鞠躬并不多言，上完菜肴的木之下女士很快退了下去。

　　「这个，很好吃呀！」传统的日式料理，清淡的口味，果然是不会吃辣的芽衣从小吃的料理。柚子称赞着晚餐。

　　「柚子你所做的料理也很美味。」

　　柚子看着芽衣一本正经地赞美自己，不由地害羞起来。

　　「──都是家常很常见的料理啦。」活泼的少女脸颊都羞红起来。

　　柚子安静了下来：回忆每天想着是芽衣要吃的料理而用心作菜的心情，不管是便当还是晚餐，现在都觉得是宝贵的记忆。因为是所恋的人，连作菜准备材料时都是砰然心跳。想着她会不会喜欢？而决定要作的菜。想着她吃下料理的样貌。想着要补充青春期成长所需的热量，又要富含营养素的健康。

　　虽然同样都还是学生，柚子熟练地负担起一半的料理任务，而且很可能是由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这是芽衣踏进柚子与母亲的家首先感受到的，母女间深厚而轻松的感情也很令人羡慕。

　　柚子所做的料理很美味，原本以为是她对母亲的爱，自己只是额外分到的人，可是当便当里开始出现自己喜欢吃的菜，忽然有所发现……

　　而且自己从未说过，只有可能是从日常中观察所得。后来更是旁敲侧击地问自己爱吃的东西，如果自己主动点餐了她又会满怀斗志。

　　阅读的书里有年轻的女孩特地为喜欢的男孩子做便当的情节，芽衣曾看过多次这样的描写。

　　「我有一事相求。」原本安安静静吃着食物的芽衣结束了动作忽然开口。

　　「嗨！是…？」沉浸于对芽衣幼年期的想象，柚子还剩下了很多份量没吃完。

　　「请你留宿在这里吧！」芽衣果断说出最中心的主旨。

　　「留、留宿！？」柚子侧头望了芽衣一眼，连忙又慌慌张张地盯着饭碗。是、是嘛……姐妹什么的，留宿也没什么呀！？芽衣一定只是像字面上那样单纯的意思，说不定是怀念以前一起睡的时光了──对了……糟、糟糕了！芽衣房间的也是双人床，那就是说：要睡在一起。

　　只是字面上的意义、只是字面上的意义，不要瞎想无关的事──柚子不断制止脑中的浮想碎片。

　　「不愿意的话我请人送你回家。」芽衣的声音还是那般冷冽，平静无波。

　　「愿！」匆匆忙忙让柚子差点咬到舌头，于是只说出一个字。

　　「愿意！」终于说完了，连忙吞下一口口水。

　　可是结束了一阵脸红心跳，柚子又失落地低下了头，黯然都像藤蔓明显地爬到了脸上──在想什么呢？明明都分手了……她在心里吐槽自己。

　　注意到柚子的黯然，芽衣心头又是一下刺痛，在柚子看不见的时候闭了闭眼睛，静静坐在一边等柚子吃完磨蹭的晚餐。

　　这个夜晚或许就如姐妹近期所过般普通，吃完晚饭在客厅同桌复习功课，柚子本来已经习惯在心痛的激励下用功，今晚又开始如从前那样恍神，都是为了偷看最喜欢的义妹。芽衣也如往昔般以指正的眼神扫视过去，又无可奈何地，温柔地收回，继续自己手边的作业。

　　接着是姐妹轮流去洗了澡，柚子借了芽衣的睡衣，内衣裤是开了新的，身高也就罢了，她总觉得衣服的胸口处特别宽松呀……输了。

　　夜深了，尽管换了个地方，姐妹两人还是像以前那样同床而眠，上一次彷如已经是很久很久前的事。

　　芽衣感受到身旁的温度，却不像往例般一闭眼就睡沈，双眼直视着黑暗中被微光映照的天花板，柚子也躺得笔直，与习惯性散漫的睡姿相比明显没睡着。

　　有时候会觉得很热而想推开，有时候会觉得很宝贵，但习惯以后已经不可或缺，原来贪恋身旁有一个人睡着的温度是这样……令人安心。

　　原本是因为很害怕才从柚子的身边逃走的，没办法想象自己跟学姐一样，持续着恋爱关系直到毕业那刻，然后断然分手──怎么可能办到！？在人生都要被填满的状态下！光是想象就觉得整个人要被撕裂。

　　所以提早逃掉了，在明明时间还剩下两年的时刻。然后学着慢慢离开，是呀，就算逃开了，心不是还留在原处吗。

　　但是，这几个月的时间，虽然处理学生会与学校事务方面还没有问题，偶尔几次，爷爷刻意安排下与宇田川先生见面，却总是无可名状地恐慌，比漫无目的地前行更害怕。

　　比起满怀野心，甚至刻意动手动脚，以为能征服情窦初开的少女，就此获得在蓝原家更多的权力，令人怀疑是不是早有诱拐学生前科的雨宫老师，宇田川先生很温和，是个好人，还是旧识。

　　可在他身边走着往往不知不觉地便恐慌起来，忍不住紧揪起胸口的衣服，恍然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是这样痛，彷佛被劈成两半的痛楚。

　　独自一人时，总是很害怕。

　　害怕这样的恐慌和心痛没有褪去的一天。

　　还害怕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有没有不心痛的一天，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不再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