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rus]妹妹的那封信之后》wer_毛

3、我到底在做什么？

　　唇是密合的，能感觉出对方细小起伏的唇纹与温度，但配合着亲吻的动作而涌升在芽衣心中的是浓浓的不安全感，她想让自己维持冷静自持，手掌习惯性伸到胸前欲握住制服的领带，每次做出这样的动作总能让她挺起胸膛、维持蓝原芽衣该有的模样。

　　可是现在她穿得是便服，没有系着领带，手掌抓住的是虚空，只好下垂找寻到身旁的木椅，紧紧握住椅背。

　　迎接了没有想过的吻，结束后柚子已经胀红了脸，急促地微微喘着气。但马上，连她自己也无从察觉的，热烫的眼泪就溢出了眼眶。

　　带着哭音，柚子询问：「芽衣……为什么…？」

　　「对不起！」面对哭泣的姐姐，知道这是不该的吻，芽衣低下了头。

　　「为什么，你要向我道别？」柚子的话让芽衣的心刺跳了一下。

　　「对不起。」芽衣看了柚子一眼，头颅垂得更低了。面对眼前的这人，其实一点也不该高傲。

　　「为什么芽衣要离开？」就好像被芽衣的吻解开了禁忌，柚子边哭得汹涌，边问出憋在胸中的话语。

　　「对不起。」芽衣弯下腰，端端方方地鞠躬道歉。

　　芽衣不敢抬起头，不断道着歉，因为她也有很多很多憋在心中的道歉想表达。

　　「不是答应过我，让我永远陪在芽衣的身边……」在图书馆的时候明明说过的。到现在，还是好想好想就那么到永远，对柚子来说那时的心情仍然灿新于心。

　　「不是答应过，可以一起去约会？可以牵你的手？」

　　「不是答应过，我可以永远、永远喜欢芽衣…？」这都是芽衣亲口答应过的。

　　「对不起。」弯着腰，藉由这样的姿势不用直视她的双眼，芽衣知道：这或者也是一种逃避。那时候自己明明知道凭借理性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所在意的女孩需要自己，胸中的柔情不受控制地涌生，都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的情绪，为了想对那人温柔而甘愿去犯错，或许，那时自己也希冀着未来会有变化发生，一定会去实现诺言。

　　「笨蛋芽衣。」柚子嘟囔着赌气的称呼也只会让听者感到温暖。

　　「你就跟爸爸一样是笨蛋，就像爸爸不知道去哄哄你一样，每次我哭了你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也不知道来哄一哄我──」

　　「可是，看着你一个人努力的背影，就让人忍不住想为你加油。」

　　芽衣直起了上身，惊讶地看着仍旧让眼泪滑过脸颊的少女：自己真的这么没用吗？每次她哭的时候都派不上用场？

　　失职。

　　「别哭了……」芽衣试着放轻语调，举起手想用衣袖擦拭柚子的泪痕，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又是这种情境，两人是这样尴尬的处境。

　　可是又想努力尝试。

　　「别哭了……」轻喃这句话，芽衣坚持用衣袖吸去柚子的泪水，滚烫的温度熨在手腕处，彷佛冰凉的心也剎那滚烫。

　　尴尬、僵硬的轻柔动作，来不及阻止恋心如炙的柚子的眼泪。芽衣一边继续擦拭眼泪，一边俯身，轻如羽触，直接用唇吻去她的眼泪。

　　反复反复，两人恍若轻轻相偎，却不是真的靠近。

　　芽衣看起来就像一具外表完美的提线木偶，手脚肢体动作僵硬生涩，不如真正的人类般灵巧，与外表相反的笨拙。但提线木偶为什么会行动？彷佛是用核心深处的微弱意志抗拒着所深植的制约，勉强努力去行动。

　　「对不起。」柚子的哭泣终于平缓下来，芽衣再次道歉，同时叹了口气。

　　「又不是来听芽衣道歉的。」柚子不满意，扭过头去。「也不是故意说让芽衣受伤的话的。抱歉……」总是习惯为芽衣着想的她有点担心自己刚刚的失控，是不是有点过了？

　　又叹一口气，芽衣直接出言：「时间晚了，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语调平稳就如个好客的主人。

　　「什么！？」柚子冒失地转过头来。

　　「不行吗？」平淡的反问。

　　「我、我先去洗把脸！」柚子别过双眼一定红肿的脸，依芽衣的引导冲进洗浴间。

　　在洗手台前柚子边捧着水洗脸，边望着前方的镜子，「好糟糕呀……糟糕透了。」只能卸妆了，眼睛还肿得像桃子，又想哭了。

　　今天很奇怪呀，芽衣很奇怪，柚子盯住镜子回溯思绪，看了信后被刻意回避八个月之久，本来以为今天会被关在门外冷淡回绝，或者说上几句话后芽衣收了信就结束了。刚才被迎接进门是很高兴，但现在想起来也很奇怪，还被带到了芽衣的房间？被留下来吃晚饭？虽然姐妹一起吃晚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不，该说是理所当然的吧！可是……

　　尽管刚开始一点也猜不到芽衣在想什么，但交往后渐渐地也能有一所了解了，柚子总觉得芽衣是有话想说。

　　感觉很害怕呀，想逃走，想要像夏日外宿后那样逃避芽衣的话。可是…如果她想说的话，自己就该好好听呀──不要再像当初一样！

　　柚子不自觉地抚触刚刚被吻住的唇。

　　望向镜中的自己，形单影只。

　　不想再待在没有芽衣的地方了，她转过身转开了门把，往外走去。

　　被单独留在外边的芽衣一放松神经后，露出微带稚气、恍惚疑惑的表情。而她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表情，而是活在心中的疑惑中。

　　由离开了与柚子同住的家后，她就开始收敛心神，试着把自己归还原来该回的位置，压制已经懂得恋爱的心，降温，把蓝原芽衣降回合适的微凉的温度。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已经压制住那颗心，与另一颗心保持距离。

　　可是……

　　「我到底在做什么？」

　　只有一个人存在的时候，当然是问自己。

　　就不该吻的…就不该靠近的……

　　好咸。眼泪的味道。可是心竟然有一丝甜味。因为是那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