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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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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汝琦几乎是一路低头快走走到自己的院子,完全不似平时那趾高气扬般。到了院门口时,突然转身看向陶梓,陶梓吸取了白日的教训不敢离陶汝琦太近,一见陶汝琦突然转身,吓得她赶紧后退两步,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少爷,您。”月光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加明亮,似乎闪着星光,潋滟似水,陶汝琦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想问的问题,再一看陶梓那表情,陶汝琦一下子就有了气,“备水。”
陶梓一边提着水一边哀叹自己悲催命运,好歹一个相爷,怎么给自己的儿子的配置这么差。陶梓哪里知道陶汝琦京城时对待下人极差,一次将一个下人打瘸了腿,所以陶相下令陶汝琦身边只给一个人。
陶汝琦坐在书桌前,翻出《论语》找到陶相考他的那段,想起刚才忘了的问题,抬头看着陶梓吃力拎着水,心里嗤笑一笑,“不过一个奴才,能知道多少。”遂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陶汝琦洗澡时倒是没有让陶梓伺候自己,一个人坐在浴桶里,又想起了陶章。陶章每次这个时候就会在外面给他说着一些故事,“哎,那个,陶顺。”
陶梓昨夜受到惊吓,今天又是一番不太平,倦意早就袭上心头,正低头靠着墙上打盹,陶汝琦突然喊她,一抬头,“砰”地磕在墙上,陶梓心里念着今天可真够衰的,一边应着,“少爷。”
陶汝琦懒洋洋靠在浴桶边,往自己身上泼着水,“说说你们村里好玩的事给本少爷听听。”
讲故事啊?陶梓脑子里一转,哼,就给你说个鬼故事,让你晚上睡个好觉。
陶梓实在太困了,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说的速度越来越慢,陶汝琦倒是听的越发精神了,这些故事比陶章说的有趣多了,正在高潮处,陶梓的声音戛然而止,陶汝琦心里痒痒地就想知道个结果,陶汝琦等了一会,听不到下文,大叫一声“陶顺!”
居然没有人应声,陶汝琦平时再张狂也不过一个14岁的少年,陶梓刚才又是给讲的鬼故事,如今四周一片寂静,陶汝琦似乎能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心里一阵发毛,赶紧站起混乱擦了一下自己,披着亵衣就冲了出来。一眼就看见陶梓歪着身靠在墙上睡的那个香,陶汝琦本想喝醒陶梓,但是受了刚才陶梓讲的故事的启发,就想捉弄下陶梓,将湿漉漉的头发散于脸上,走到陶梓跟前,拖着声音慢慢地喊着陶梓的名字,“陶~顺~。”
陶顺猛地一个激灵睁眼看着面前一个正滴着水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魂一下子上了天,尖叫,“鬼呀。”捂着自己的眼睛飞一样跑出了屋子。
陶汝琦也被陶梓那声“鬼呀”吓得不轻,顿了一会儿,不禁乐的大笑起来。陶汝琦等了半天也不见陶梓进屋,就出去寻她,只见陶梓正蹲在墙角抱着自己浑身直哆嗦,陶汝琦更加开心了,你这小子刚才讲故事不是挺顺溜的么,怎么还怕成这样?
陶梓服侍陶汝琦睡下时,陶汝琦还惦记着那个故事的结尾,“陶顺,那个女鬼后来对书生怎么了?”陶梓已经知道了是陶汝琦作弄的她,她是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混蛋,没声好气地说,“吃了。”
陶汝琦歪在床上,看着陶梓,“陶顺,你今天不把这个结尾讲完,你今晚就站着这。”
陶梓真想大叫一声老娘不干了,怨恨地看了陶汝琦一眼,“宁采臣太善良了,小倩是真心喜欢。。”
“陶梓,李欣的成绩总评是不如你,但是这次系里保送名额就一个,如果考试凭你的实力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系里决定这次名额就给李欣了。陶梓你只要报考本校研究生,只要过线,这个专业一定录取你。”
“陶梓,你的这篇论文将你的师姐名字放上吧,并列第一作者,她正在申请斯坦福食品系博士。”
“陶顺!陶顺!”
陶梓不耐烦地捂着耳朵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别吵我。”
KAO,谁踢老娘屁股?陶梓一睁眼就见陶汝琦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一个奴才居然还睡得比主子还死。”
陶梓头皮一炸,我怎么睡在了这里?赶紧从地上爬起,哈着腰站在陶汝琦旁边,谄媚地笑着,“少爷,早。”
陶汝琦又恢复了高傲状态,轻蔑地看了陶梓一眼,“替我写几个字。照这个笔迹写。”
陶梓不明所以然,但是还是照做了,看了一眼陶汝琦,想了想写下: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陶梓写的时候,陶汝琦就在一边盯着,看着陶梓写下这两句,鼻子哼哼了两声,声音里居然多了些嫉妒“你这个奴才还知道不少。”
这一觉应是陶梓进府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陶梓一出门看啥都觉得心情愉悦,就连陶汝琦陪陶谦和陶夫人在屋里用餐而自己却饿着肚子站着外面候着也不觉得有啥。
“陶顺。”陶梓一听陶汝琦在叫自己,赶紧小跑进了屋里,弓着腰站着。
“字昵?”陶梓将手中刚刚自己写的递给了陶汝琦。
陶汝琦将纸在陶谦面前展开,“爹爹,孩儿今天起的早,写了几个字,还请爹爹看看。”
陶汝琦知道今天不带来些什么,陶谦没准又会像昨晚一样考自己了,昨天那是侥幸,陶汝琦想起在京城时,陶章有时就会提前写一些字,然后让自己给陶谦看。陶汝琦是知道陶谦的脾气,他可不想吃板子。
陶谦昨晚检讨了下自己,这个儿子还是个小孩子嘛,今天又得知陶汝琦居然早起练字,心里又是一阵高兴,赶忙接过,“琦儿,这真是你写的?”陶谦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激动地转头对陶夫人说,“夫人,琦儿这字还真有我几分真传,看来您说的对,看来我还是着急了些。”
陶夫人一看陶相这么高兴,心里念了句阿弥托佛,我儿看来是开窍了,也凑过头来看着这字,“老爷,在京城你忙于公务,很少指点琦儿的学业,如今回乡了,琦儿在你的指点下,将来回京没准考的不比你当年差。”
陶谦哈哈大笑几声,“两儿如此,我陶谦也知足了。琦儿,一会你来我书房,我考考你的文章做的如何。”
陶汝琦一听,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忙给陶夫人使眼色,陶夫人知道陶汝琦眼神的意思,陶夫人恨恨看了儿子一眼,陶夫人就指望这三年陶相能手把手好好教教陶汝琦,这么多年,那人只凭一个儿子就将她这个正房压得处处小心。可惜陶汝琦一点不理解陶夫人的良苦用心,见陶夫人没有动静,这个眼睛动得更厉害了。
陶谦一抬眼就见陶汝琦的眼皮抽抽的,不解地问,”琦儿,你的眼睛。”
陶汝琦顺台阶就下了,“爹爹,孩儿昨晚回去又温习了下您考孩儿的内容,想着这句话的内容,便不敢贪睡,一早就早早起来了,估计眼睛有点不舒服了。”
陶梓一边听了,嘴角直抽抽。
陶谦听了非常满意,“这样吧,睡眠还是需要的,你回房先补补眠,下午再到我这,也不差这半天。”
陶汝琦一回到自己院子,将书桌上的书一顿乱翻,下午肯定是要去见爹爹的,但是怎么样可以糊弄过去昵?陶汝琦心烦气乱地来回走着,陶章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
陶梓远远站着一边冷眼看着陶汝琦满屋乱转,她可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是一坨烂泥,扶不起。
陶汝琦本就心里烦躁,再看见陶梓像根木头远远立着,心口莫名升起一股怒火,随手抓起一本书朝陶梓砸过去,“狗奴才,你就不会安慰安慰本少爷?”
陶梓捡起书,默默走到书桌边,将翻乱的书再次整理好,又退回墙角站着。
陶汝琦鼓着腮帮看着陶梓,“哎,你会写文么?”
陶梓充耳不闻,依旧低头站着。陶汝琦冲到陶梓面前,大声叫着,“陶顺,你耳朵聋啦,我问你话昵?”
陶梓平静地看着陶汝琦,“十文钱一篇。”
陶汝琦瞪圆了眼睛瞧着陶梓,啊?随即踢了一脚,“你卖给陶家,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陶家的,快给本少爷写文。”
陶梓也倔强地瞪着陶汝琦,“十文钱一篇。”
陶汝琦本想再踢陶梓一脚,却是看到陶梓眼眶有些红了,哭了?一个爷们还哭,哼,本少爷不和你计较了。
陶汝琦摸出一个袋子,解开绳子往下一倒,哐啷啷滚出不少铜子,“你捡到的都是你的,按你说的十文钱一篇。”
陶梓蹲下,忍了很久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每次陶梓刚伸出手,陶汝琦就会用脚踩住陶梓要捡的铜子,陶梓眼泪如决堤般越流越猛,陶汝琦看不到陶梓的表情,戏谑地嘲笑陶梓,“怎么一文都捡不起来。”
陶梓盯着地面出了会神,用袖子抹抹眼睛,不再理会陶汝琦的挑衅,继续找铜子。陶汝琦却渐渐失去了耐心,时间一点点过去,陶汝琦越来越担心下午陶谦会如何检查自己,气呼呼地将脚边的铜板朝陶梓踢过去,“快捡,捡好了给本少爷写篇文章。”
陶梓越发慢慢捡着铜板,陶汝琦本是坐着等陶梓,却见陶梓不紧不慢地捡着,再次站起,将远一点的铜板一一踢给陶梓,嘴里骂着陶梓,“没见过钱的奴才。”
陶谦摸着下巴,“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琦儿,这一段用的好。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富裕和显贵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但不用正当的方法得到它,就不会去享受的;贫穷与低贱是人人都厌恶的,但不用正当的方法去摆脱它,就不会摆脱的。君子如果离开了仁德,又怎么能叫君子呢?君子没有一顿饭的时间背离仁德的,就是在最紧迫的时刻也必须按照仁德办事,就是在颠沛流离的时候,也一定会按仁德去办事的。”
陶谦放下文章,欣慰地看着陶汝琦,“琦儿,你越来越让我惊喜了,看来还是老家这个地方风水好啊,30年前出了个陶谦,琦儿,想不想三年后超过你爹爹?”
陶汝琦心虚地看了一眼陶谦,“孩儿哪能和爹爹相比?”
陶相越看这个儿子越觉得顺眼了,“青出于蓝必胜于蓝,哈哈”
陶梓站在书房外,里面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她现在的计划变了,她已经不指望陶汝琦会带着她去京城,她就指望这三年如何从陶汝琦这多榨点钱出来。
陶谦继续给陶汝琦讲解着这文章如何破题,陶梓在外面听得不住点头,这陶老头还挺厉害,比我高中的语文老师讲的好多了,如果像陶老头这样,我的语文还能再多几分昵。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陶梓伺候陶汝琦已经非常顺手了,一早先写几句诗句,让陶汝琦拿了去应付陶谦的检查,每隔一天写一篇文章,让陶汝琦拿了去让陶相点评,陶梓很是期待这一天,每次陶谦都会逐字逐句点评文章,陶梓都在外面认真听着,一一默记于心中,晚上乘陶汝琦沐浴时,用陶汝琦写废的纸一一写下。陶谦则是越来越兴奋地看着陶汝琦的文章突飞猛进地长进,陶夫人得知后,也是欢喜的不得了,每天都吩咐厨房换着花样给陶汝琦做吃的。
陶谦拿着信,不无感慨地对陶夫人说,“康儿也是有心了,庄子上的果园今年收成不错,想着你和琦儿都爱吃,他特意送了过来,哎,启程了才让管家通知我,这个孩子。”
陶夫人用帕子遮着自己的冷笑,“康儿这个孩子是极孝顺的,我已经让穆嬷嬷打扫出院子,就是小些。”
陶谦摇摇手,“康儿不会计较这些。你也告诉下琦儿,他最是喜欢和康儿在一起,他知道了一定高兴。”
穆嬷嬷轻轻捏着陶夫人的肩,“夫人,您可别气坏了身体,那位怕是时间久了,老爷只记得小少爷的好,才找个由头让康少爷过来,如今小少爷越来越好,您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陶夫人蹙着眉,冷着眼“哼,怕是这里的一举一动那位都知道罢。”
穆嬷嬷弯下腰,在陶夫人耳边说,“夫人,老奴倒是有个招,不知当讲不当讲。”
陶夫人轻笑一下,“你这个老家伙,什么时候也会神机妙算了?”
穆嬷嬷呵呵一笑,“依老奴之见,这次不是只来康少爷一人么,索性这样。。”
陶夫人坐直了,“如果让老爷发现了,岂不也要连累琦儿。”
“夫人,您忘了,小少爷身边那个小厮陶顺,这名还是您给赐的昵,他是识字的,倒是往他身上一推,小少爷啥事都不会有。”
“嗯。你可要仔细,如果连累了琦儿,我可是不饶你。”
“夫人您放心,如果没有完全的后路,老奴也不会向你说这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