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苍梧埋骨

23、羽

　　“我们还是建议尽快手术，现在只是轻微压迫神经，如果任其发展骨刺有可能压迫更多的神经严重的话可能会发生截断。现在增生很小可以切除，创面也会很小。”

　　朴智旻回到韩国重新接受了检查，两边的结果差不多。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伤会严重到需要手术的地步，他的手心汗津津的，只好抬头去看经纪人。但是他自己的身体，别人也没法做主，他慌了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接受手术。

　　经纪人更是不敢轻易下结论，只打了封闭针就带朴智旻回来了。

　　母亲一早就打来电话安顿他去医院好好检查，现在结果出来了他却不敢告诉家里人他需要手术。所幸不是需要立即手术，他只跟母亲说是肌肉痛症而已，好好休息按摩按摩就会好。

　　除了家里人，最关心他的也就是成员们了。他们一直在客厅等着朴智旻回来，朴智旻打开门看见坐成一圈看着他的几个人，眼睛突然有点酸。

　　“医生说没有大问题，但是还要观察。”

　　朴智旻放下东西回屋休息了，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说什么好。下午的签售朴智旻还是没有去，剩下的六个人中午就被接走了，朴智旻留在家里休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颈椎的神经分布比较密集，手术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如果是国内最顶尖的专家来做，风险是可控的。保守治疗也可以，但是无法根治，你随时会有恶化的风险。像这样突然昏厥的情况，可能会更频繁。”

　　做还是不做

　　组合还在上升期，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闪失，比起频繁性的晕倒，无疑手术会是更好的选择。但是，风险小不代表没有风险。即使是不致命的风险，但是神经稍微有任何闪失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公司的态度很明确，尊重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决定做，公司会配合他调整活动时间。经纪人劝他还是跟父母商量一下，但是听到母亲小心的口吻以及颤抖的声音，他就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口了。家人已经因为他承受了太多，不该再经受这样的折磨了。

　　他叹了口气，脑子完全空了。

　　明明曾经面临的绝境有很多，逼自己一把不是做不到，可偏偏这次他怕了。由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怕。

　　是不是拥有的更多，所以也更输不起了？

　　哭一鼻子吧。他想。

　　眼睛酸涩了很久，却掉不出眼泪。

　　晴好的天气，不停向下掉的枯叶，他坐在窗前整整看了一下午。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听到密码键入的声音，是他们回来了。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于是钻进了被子装作没有醒。

　　从脚步声判断回来的似乎只有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确认他还睡着又轻轻关紧了。朴智旻没有睁眼，他只是在门关上之后细细听着。

　　门外是提早回来的田柾国和闵玧其。

　　闵玧其不信朴智旻自己会答应和田柾国在一起，他从田柾国嘴里得到的答案也果然如此。他看着田柾国，像是重新认识了他这个弟弟。

　　“你他妈居然拿这个威胁他！”

　　闵玧其扬起来的巴掌，用的力气，一丝不差地落在田柾国的左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及灼烧感一下子窜了上来。他摸摸嘴角，还好，没有血迹。

　　“是我的错。”

　　田柾国从来没有觉得什么事该是应该的，他也承认自己对待这件事的方式是卑鄙的，但是他承认错了不代表他后悔这么做。

　　“没有理由，我这么做根本没有什么原因。我看向他的时候，嘴角会忍不住上扬眼睛会不自觉发亮。我控制不了自己喜欢他，所以也控制不了自己想方设法得到他。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想，啊，这个人这么好，如果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即使他不爱我，即使他可能只是不忍心拒绝，甚至就算是利用，我都愿意。”

　　在此之前，田柾国遇到过很多人，男人，女人，温柔，美丽，他不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直到朴智旻出现，他就忘了他曾经遇到的人有多好多难忘，而一心只想要他。

　　好像，很久之前，他就在等着他出现了。

　　朴智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贴着门在听了。原来他一直以来的拒绝和对田柾国任意妄为似的伤害，他都甘之如饴。

　　作为艺人，他拥有过很多爱。然而有些人说很爱很爱他，却也很轻易就放弃了他。可也有些人，沉默地陪着他走到了今天。

　　明明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做得多或者做得少都是极其自然的，但是田柾国从靠近到执手，一直都那么坚定。

　　朴智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顺着眼角滚了下来，烫过皮肤，却浇灭了他心头丝丝发疼的难过。

　　他听到闵玧其摔门而去的声音。

　　他擦掉眼泪甩了甩头发，他躺回床上发出嘶哑的声音。
　　“是柾国吗？”

　　田柾国应了一声推门进来，他没有开灯，怕朴智旻看到他受伤的左脸，朴智旻也乖巧地没有问。他蹲在朴智旻床前，看着朴智旻笑盈盈的脸，轻声问。

　　“睡得好吗？”

　　朴智旻点点头，视线还是不自觉的落在他的左脸上，他看不到红肿的掌痕也看不到那条细细是伤疤。于是他把手附上去，触摸到了有些肿的脸颊，轻轻上移是微微凹下去的伤疤带有的触感。

　　人心的肉长的，感情是细长的。从此，他不想这个人，再为他多出任何一道伤了。

　　“柾国，我脖子上的伤需要手术。我很怕，你会陪我吗？”

　　你看，百转千回，最终能敞开心扉的，也无非只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