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苍梧埋骨

18、恣

　　我们没法向前也没法后退，你知道，我也知道。

　　朴智旻的伤成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也正是因为需要隐瞒，他们之间还保留了仅存的一点联系。

　　成员们都睡下之后朴智旻会等着田柾国发来的消息，然后他会去卫生间找他换药。可朴智旻从来不肯多留一会儿，他怕极了再次看到田柾国手臂上一道一道划痕。田柾国也从不勉强，他也总是很有默契地等朴智旻出去才会处理自己的伤。然后有一天朴智旻说他不再疼了，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可惜田柾国的脸颊还是留了一道很浅的疤，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化上妆更是看不出来什么。朴智旻却还是托人从老家带来了祛疤的蛇皮膏。他明明嘱咐田柾国要好好抹的，可药只在手臂上的伤见了效。

　　或许伤太浅疤太淡反而遇上什么灵丹妙药都不起作用。

　　过了段日子朴智旻还是觉得那条伤疤刺眼得很，尽管在别人眼里那疤实在是看不出。或许是因为朴智旻看东西总是比旁人仔细才总是把视线放在田柾国左边脸颊上。其实田柾国不那么在意自己有没有留疤，只有朴智旻自己苦笑了一声说。

　　“看来你是很难把我忘了，毕竟我划了你这么好看的脸蛋儿。”

　　朴智旻从来没觉得自己能是个多难忘的人，何况男人本性就没心没肺。他自认为能坦然地再次接受田柾国与他做回兄弟，但其实，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们的现状。

　　他们什么都不是了。

　　忘不忘得掉，不过是自己愿不愿意走出去而已。诚然有人爱会多些底气，但没人爱也不至于要了命。

　　朴智旻当然也不至于没人性到要田柾国做到一夜之间心思全断，毕竟是他最宠的弟弟，不许他得寸进尺是本分，为他让步三分是偏心。爱他给不起，但时间，他还是给得起的。

　　“以后伤害自己的事不做就行了。”

　　田柾国觉得朴智旻眼前这幅坦然的样子和兄长的口吻全是装的，他也不肯乖巧的答应，反而一句话让朴智旻又好几天没再搭理他，他说。

　　“可我自制力很差，如果伤害自己的事都能忍着不做，那我早该忘了你了。”

　　朴智旻讨厌自己输在嘴上，气恼地回了一嘴让他收好那割伤人的东西。至于田柾国心上的口子，他管不了。

　　朴智旻不搭理他，他倒是没多介意。自己以前那别别扭扭的性子估计也没少让朴智旻吃苦头，现在也权当是自己自作自受了。

　　金泰亨自然是发现了他俩这不同寻常的氛围，于是试图弥合他们两人之间越拉越远的关系，他以为朴智旻还在怪田柾国所以因为生气才不理会弟弟。他不知道真正的理由，也自然解不开这个死结。

　　这天逮住机会他就提醒朴智旻，田柾国的生日要到了。

　　“智旻呐，这是柾国成人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了，你送他什么？”

　　朴智旻一边侍弄着自己架子上的手办，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买双鞋就行了呗，要不就趁去香港巡演买点什么。”

　　金泰亨这人向来是心直口快的急性子，最受不了朴智旻这一来劲儿就没完没了的冷暴力，语气更委屈了。
　　“可是…这是成人前最后一个生日了…不要隆重一点么？”

　　“那下一个又是成人的生日，成人以后的生日…我嫁他得了…额不是，呸！什么玩意…”

　　金泰亨抿着嘴憋住笑。
　　“朴智旻，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最近特爱生气。”

　　然后金泰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趴在朴智旻肩膀上问。
　　“对啊，上次送你巧克力的那个，你们…”

　　朴智旻浅浅一笑。
　　“我们在一起了。”

　　“啊？？？靠，你够快的！那…你小心点。”

　　“嗯。”

　　…

　　这段日子里只有对烟草敏感的闵玧其一个人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同，尽管田柾国身上的烟味不重牌子也不是熟悉的，他想他还是要尽到哥哥的义务。

　　“没瘾就戒了吧，伤肺。”

　　田柾国也觉得烟草似乎对他没什么作用，只是呛人。
　　“那哥呢？”

　　闵玧其把装在田柾国口袋里的烟盒掏了出来，果然不是他喜欢的牌子，但他还是抽出一根夹在指尖点燃。

　　“我瘾太大了，戒了反而不好。”

　　“不，我是说，哥喜欢他的事，不打算讲了吗？”

　　闵玧其夹住偏细的烟身深吸一口，尼古丁混合着氧气浸润了每一个微张的肺泡。闵玧其挑了一下眉毛，田柾国似乎是在挑衅他。他们维持着不变的距离和尴尬的气氛不言不语。良久，闵玧其说。

　　“柾国呐，你讲了。现在痛快吗？”

　　田柾国苦笑着摇摇头，他没有赢回赌局，其实结果一早注定。可他却从没有希望这一切恢复到从前，相反，他庆幸朴智旻能够知道一切。

　　“柾国，朴智旻已经有别人了。你知道吗？他谈恋爱了。”

　　田柾国知道的。

　　朴智旻说过的只有一句，谢谢你喜欢我。

　　田柾国笑了笑，吹散了烟雾。
　　“挺好的。”

　　说放手容易，其实挺难的，但是挺好的。我连追都舍不得的人，终于是别人的了。

　　但是如果在结局我们两不相欠该多好，只当我的青春和我的那些懵懂冲动一起死在了年华的末尾，不至于像现在，我给你的不及你给我的却没机会还。

　　朴智旻很美好，真的。
　　所以，和他在一起的姑娘，希望你别任性，他会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