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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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海音抱着猫出了门。
天色还没有特别晚，公园里尚且聚集着不少打闹的孩童，然而像她这个年纪的路人还是很少的。
白色的猫咪乖巧地趴在少女的膝头，毛茸茸的尾巴随意摆动着。少女纤细的指尖顺着白毛的脊背慢慢向下滑动，手底下的小动物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其实从高二到高三也并没有经过很久，那些时间仅仅是令她放下了双马尾，把难以打理的长发剪成短发而已。
海音在猫咪头上重重地揉了两下。
浅蓝色头发的少年从轿车上走下来，他的鼻梁上架着遮挡用的墨镜。可即便如此，少年精致的面部轮廓依旧十分清晰地暴露在夕阳的余晖中。
“橘。”
他走到少女身前轻轻喊了一声。
海音略微吃惊地抬起头，“……四叶君？今天没有工作吗？”
“刚刚结束，”少年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都坐到了海音身边，“刚才在车上看见你就过来打个招呼。”
她眨了眨眼睛，旋即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是吗？”
事到如今，那些近距离接触时的心动和慌乱都已经被时间抹平。与少年共处同一空间时，心跳不会再加速，手心也不会再出汗，只剩下了略微酸涩的感叹。
毕竟都已经说了再见啊。
她想。
四叶环似乎对她的心情毫无察觉，“备考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少女用手挠着猫下巴，含糊其辞道，“那所学校的偏差值有点高，老实说我也没什么信心……”
“一定能考上的！”
少年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些许。
不远处踢球的小孩们被他的发言惊了一下，他们停下动作往这里看了两眼，发现实在是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之后又回过头继续争抢着那只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的足球。
海音歪着头，她有些不能理解四叶环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最终只能用对着他人客套过无数次的回答客套道，“……谢谢。”
“我才不是在鼓励你啊，”四叶环猛地摘下墨镜，强迫少女直视着自己的脸，“橘一定能考上的，我相信你。”
海音睁大眼睛看着少年的表情。
她突然有些想哭。四叶环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正因为他是这个样子，她才没有办法干干脆脆地放弃那份喜欢。
“四叶君……”她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从少年视线中撤离，“把墨镜戴上吧，会被认出来的。”如今的IDOLISH7已经变成了人气相当高的偶像团体，四叶环这个人的知名度也比他本人所认为的要高很多，贸然摘下墨镜将脸暴露在大众视线中无疑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少年闻言顿了顿动作，然后乖乖将墨镜架回鼻梁上。
“橘，我——”
“嘘，”少女眯着眼睛，将手指压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当是帮我纾解压力，不要说话，听我说一会儿好吗？”
四叶环一脸迷茫地点了点头。
海音将猫举起来，注视着它漂亮的眼睛。
“我啊，因为有个弟弟，从小就一直在当爸爸妈妈眼中的模范姐姐，”少女的声音很轻，就像是睡梦中的呓语，“成绩一定要是最好的，平时也能把自己照顾好，不能任性，有好东西要先让给弟弟，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要把弟弟照顾好。
“你看，这么多年来，我都做得很好，对不对？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这么做。我也想任性一下，不做作业，考试不及格，撇下弟弟和朋友们去KTV和甜品店……可是每一次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我是姐姐，要给良太做个好榜样，如果我这个做姐姐的都做不好，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良太去做？
“我喜欢四叶君，不，应该是羡慕四叶君，四叶君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考虑有没有人需要你做榜样，”少女将头压得很低，被她举在半空中的白猫轻轻“喵”了一声，仿佛是不知道主人为何突然沮丧，“连上大学也是，爸爸妈妈说要我报个好的大学，给良太当榜样……”
“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做了啊。”少年的声音打断了她愈发激烈的低喃，“橘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连拒绝都不会。”
海音猛地抬起头。
隔着墨镜，她仿佛能看见少年颜色浅淡的眼眸中名为“认真”的情绪。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四叶环的语气也很认真，“橘你成绩好，长得也很可爱，在男女生中都很受欢迎，可是你老低着头走路，好像自己欠了大家什么一样。
“可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啊，你一直都在帮助大家，怎么会欠我们什么呢？”
少女睁大眼睛。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想和橘一样去考大学。可是我没有选择啊，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当然，你别误会了，我现在也很喜欢做偶像。”少年站起身，扭过头对着她笑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吧，我的队友还在等我，先走了。”
海音将白猫放在膝头，愣愣地举起右手向着少年告别。
逆着光，她看不清四叶环的轮廓，只是突然发现对方的背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高大。
生活永远是生活，没有某一件事能够真正意义上的顺遂，我们所能够选择的只有让自己顺应并享受那些所谓的“迫不得已”。
四叶君想说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四叶君。
倘若你没有这般温柔的话，我一定不会喜欢你这么长时间。
这样的温柔明明是一种残忍，残忍到我连责备你的立场都没有。
好在我已经从这份温柔中走出来了。
隔壁街道的老奶奶从公园另一头步履缓慢地走过来。
少女抱着猫迎了上去，旋即郑重其事地将猫咪交到老奶奶怀里，双手交叠在身前，做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真漂亮的小猫，”老奶奶笑着道，“它有名字吗？”
海音愣了一下，旋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没有，您给它取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