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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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喜欢的人拒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至少海音是这么觉得的。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苍白着脸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又是怎么强撑着笑容和父母弟弟聊起学校的事情，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浴室的蓬蓬头下了。
现在应该可以哭了吧。她想。那么多水从头顶洒下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我哭过。
于是少女抬起双手捂住嘴，从喉咙里滚出断断续续的破碎呜咽。
早该想到的。
那个四叶君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样古板又无趣的女孩子。他只是可怜她吧，因为四叶君是个善良的人。他只是看不惯体育委员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她，仅此而已。
是她自己擅自误会的。
如果说二人之间的交集像是一段乐章的话，那么这段乐章便在四叶环说出那句“抱歉”之后戛然而止了。
早上拉开教室门的时候，海音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四叶环所在的方向。
少年还是安静地坐在窗边，清晨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就像是油画才能够描绘出的、令人惊叹的风景。
可是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冰冷的认知从内心深处翻涌上来，很快便夺走了少女的全部思绪。
“……橘？”班主任藤田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伸手拍了拍海音的肩膀，语带诧异，“已经快要开始上课了哦，还不进去吗？”
后者猛地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鞠着躬向着老师道歉，然后小跑着回到了座位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放书包的时候，余光似乎瞄到了四叶环向这边看了一眼。
整个早课，海音都觉得有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后背，可她借着捡橡皮的机会向后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在看她所在的方向。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她想。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当学生们开始对时间有所认知时，毕业的乐手俨然吹响了最后的冲锋号。
海音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她不再纠结于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四叶环讨厌这种问题，每天都要面对的成堆的模拟题和永远写不完的纠错本让少女产生一种其实自己高中三年间并没有喜欢上任何人的错觉。
四叶环和他所属的偶像团体IDOLISH7也在不知不觉间迅速占据了娱乐版的头条位置，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对“四叶以后会成为大红大紫的偶像”产生怀疑。
毕竟他现在就已经很红了。
然而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即使被拒绝，海音也依旧会在进入教室后的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四叶环所在的位置。多数情况下少年是不会察觉的，但是偶尔也会刚好对上对方的眼睛。
每当这个时候，少女就会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四叶君大概会觉得我很不要脸的吧。有些时候她会突然想到这件事。明明已经被拒绝了却还是像个跟踪狂一样纠缠不休。
橘海音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四叶环是偶像，他们之间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就算出现在彼此的视线中，也绝对没有相交的可能。
这种事情，早在被拒绝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想清楚了。
可即使想清楚了，再回忆起那天傍晚少年的模样的时候，胸口还是会有些许的钝痛。
这场持续了三年甚至还要继续持续下去的暗恋，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就能结束的吧。
少女攥着水性笔，一点一点将随堂笔记整理起来。
黑板上密密麻麻地挤着各式各样的理科公式，除了坐在前排确定要升学的学生，座位稍微靠后的少男少女们早已被枯燥的课程折磨得昏昏欲睡。
高一的那段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可是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
因为备考，海音接受了老师放学后的特别补习。教室里也有学生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暂时停留，但多数人都选择了离开。
其实所谓的补习也就是讲一讲错题罢了，因此老师很快也收拾好教案离开了教室。
夕阳从窗口投入室内，将空间用金黄色的块状光斑分割出了好几个区域。
海音沉默着将书本塞进书包。这个书包已经很旧了，名牌上积着一层灰蒙蒙的划痕，被磨破边角也是用色调相近的布料堪堪补上。
抬起头的时候，浅蓝色头发少年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视线。
今天放学没有工作吗……
海音想了一下。
话说回来，和泉君没有在放学叫醒四叶君，还真的是稀奇呢。
四叶环伏在课桌上睡得很沉，以至于他并没有被方才教室内的喧闹惊醒。现在教室里只剩下橘海音和他两个人，这让空旷的房间显得有些安静过头了。
少女犹豫了半晌。她觉得自己应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直接离开这里，可心底却有一个小人不断地聒噪着，告诉她四叶环已经睡着了，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但是她想做什么呢？
海音有点迷茫。
高一时那些热烈的、名为喜欢的感情早已被磨平了棱角，于现在的她而言，“四叶环”更像是不可或缺的象征，昭示着她曾经在高中喜欢上过某个很出色的男生。
我……喜欢四叶君什么呢？
她不知道。
喜欢这种事情大概是没什么理由的吧，有理由的大概就只是欣赏了。
海音走到四叶环的座位前。少年依旧沉沉睡着，对少女内心的挣扎一无所知。
她攥着书包的肩带，小心翼翼地向着四叶的额头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少年的刘海时，海音又像是触电般迅速收回了手，仿佛再向前一点，都是不可原谅的亵渎。
他那么好，她是配不上的吧。
少女想了一下。
夕阳将少年脸部漂亮的轮廓勾勒出金色的描边，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四叶环浅淡的呼吸声。海音抓着书包的肩带，表情无措地站在少年身前，可扰乱她心绪的那个人却毫无知觉。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最终，少女屈起膝盖，用自己的右手小心地撩起少年额前的刘海，颤抖的嘴唇蜻蜓点水般触碰在四叶环的额头上，又马上就分开了。
“晚安，环君。”她垂着眼睑看着依旧无所察觉的少年，轻轻笑起来，“再见了。”
和之前那些名为“再见”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他的口是心非不同。
这一次，就是真的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