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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 130 章 ...


  •   有纪午和姜钱二人时不时闹出些新鲜事,丰富老百姓的茶余饭后,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立秋时候。

      永兴二年赶上了七月十二立秋,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户都懂这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庄户人家无不喜笑颜开,家家户户开始忙活了起来,家里有余粮赶紧清理陈粮,腾出粮仓。没有余粮的也风风火火的扫净粮仓,就等着新粮装满仓。

      就连名下没有半分土地的兰丫都高兴的不得了,晚饭时往桌子上加了一道寓意极好的五谷丰登,还一反僵持了近半月的臭脸,笑嘻嘻的给纪午倒上五谷酒。

      自从纪午之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在池岩府传开之后,石基街的街坊们就似有似无的疏远了兰丫。尤其是家中有闺女的人家,别说见了纪午,就是见了兰丫都要绕道而行。

      为这,兰丫就再没对自家男人给过一个笑脸,无论是收到小猪崽子还是老母猪、种猪,从来都只收东西,然后该臭脸还是臭脸。

      就在纪午以为他们两口子这辈子就无法缓和时,不想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节气,就让兰丫自个儿高兴的找不着北了。从他下衙回家后就一直有说有笑,甚至今晚还亲自下厨弄了一大桌子菜。

      这是何道理?或者说媳妇儿其实根本不用哄的。气过了自己就好了?感情他的猪都白买了?白送了?

      不过雨过天晴就好,哪里管恁诸多缘由。

      纪午强制拉下上扬的嘴角,问道:“立秋而已,瞧你高兴的!你到底乐个啥,也给我说道说道。”

      “哼哼,不懂了吧?”兰丫用眼角瞄了眼对面要笑不笑的别扭男人,得意洋洋的昂着下巴。

      纪午饮了一杯五谷酒,发觉味道极好,就拿筷子沾了少许酒给动个不停的阿寿添着玩,兰丫见了一个巴掌过去拍在纪午的手背上,然后抢走了筷子。

      眼见兰丫又鼓了腮帮子,纪午便没再闹阿寿,突然站起身,故作正经,还对着兰丫拱手作礼,挑眉戏谑道:“为夫确实不懂,烦劳夫人指点指点?”

      兰丫臊的脸儿通红,左手搓着右手,然后深吸一口气,学着纪午给人当夫子时的样子,双手背于后,摇头晃脑的,一字一顿皆讲究抑扬顿挫。

      “老话说的好,’六月立秋两头不收,七月立秋早晚都收’。今年赶上了七月,那就意味着秋收肯定会迎来大丰收的!”

      “我说的清楚吗?你听懂了么?”

      纪午看着兰丫明明是个半罐子,偏偏一脸认真,说完了还不算,还鼓着圆圆的小狗眼睛望着他,那模样憨的蠢的分外可爱,分外搞笑。他努力憋住笑,可越憋越憋不住,一个不注意,竟含着酒笑出了声。

      然后就被酒呛进了喉咙,可得撕心裂肺,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该!叫你笑我!呛死你得了!”

      嘴里这么说着,可手却抚上了纪午的背,轻轻重重的替他顺背,好一会儿纪午总算缓过来了。

      昏暗的月光和闪动的烛光交相辉映,使得今夜的夜色异常的温柔,抬眸所见的还是那张熟悉的不算绝美的脸,却鬼使神差的叫他渴望。一伸手拥其入怀,缓缓贴近,欲亲芳泽。

      “大人”,胡长生的声音在转角处响起。

      兰丫被陌生男人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红着脸掰开缚住她的臂弯,难为情的推开纪午,抱起正拿筷子添酒的阿寿飞快的逃离了。

      胡长生这次是提着肉和酒上门的,因为是常客,熟门熟路,于是栓子就偷了会儿懒让他自己进去,丝毫不知道他叔想刮了他的心思有多强烈。

      可胡长生察觉到纪午的不同了,因为从来都对他亲热有加的纪同知头一次没有笑脸相迎。

      “大人,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呵呵,没病,热的”

      “啊?大人你用了冰块还觉得热啊?”,胡长生听话就只是听话,从不听音,于是他把角落的冰盆端到纪午身边。
      “大人,还热吗?”

      “……”

      见纪午把脸别过去没答话,胡长生又麻溜的拿起别在腰间的蒲扇使劲儿扇风。

      “大人,这样够凉快了吗?”

      “……”

      “长生兄弟啊,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吧?”,纪午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开口,他就有可能成为大热天第一个被冻死的人。

      别看胡长生个高皮厚,其实脸皮很薄,被一识破就不好意思的低了头,支吾了半天才开口。

      “是这样的,按毛知府亲下的死命令,立秋第二天开始粮仓就要清理陈粮了,在把陈粮全部堆在东库房之前,所有人接下来好几天都出不了粮仓。可是小的家里还有个瘫在床上的弟弟,先前说好的邻居突然改了主意。小的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想求大人您帮帮忙。”

      纪午压根没听到胡长生后面讲了什么,他一脸所思的想着粮仓的事。秋收之前清陈粮、腾粮仓是常规流程,本没什么不对劲,可他在听到毛知府的死命令时眼皮上上下下跳个不停,心也隐隐发慌,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一样。

      “你说毛知府要求你们每年立秋就要清理陈粮?而且必须放在东库房?从他上任一开始就是这么要求的吗?”

      “不是,我刚进粮仓的时候没规定的这么死,那时候知府大人一般都不怎么来粮仓的。好像是五年还是六年之前,知府大人开始特别关注粮仓这边的事情,不止要求什么时候清陈粮,陈粮堆在哪,还给粮仓修了一圈城墙那么高的围墙。”

      “围墙?池岩府的粮仓不是历史以来就有那么一堵丈把高的围墙吗?”,虽然府衙内纪午能调阅的关于粮仓的资料少之又少,可他通过孟鎏找到了留存在户部、工部的存档,他见过图纸,确定围墙是初建就有的。

      “大人你说的是外墙,毛知府修的是内墙,就是贴着外墙修又起了一层。”,胡长生抓了抓后脑勺,越说越激动。

      “哎,大人你不知道,自从修了内墙,我感觉我们粮仓都变窄了,真的,我回家给我弟说,我弟不信,还不准我跟别人说。可我真的觉得没以前那么宽敞了!”

      纪午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死死的扣住胡长生的臂膀。

      “变窄了?你为什么确定窄了?”

      “就是东库房那边,以前我直着能走九十步的,修理内墙之后我只能走八十九步了。”

      这个理由叫纪午听得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毛知府修的墙真有什么问题呢。

      “长生兄弟,少了一步难道不是你步子迈的大小不同影响的吗?”

      胡长生摇头,极认真的说道:“大人,一般情况我的步子都是一样的,真的,确实是我们东库房变窄了一个步子的长度。”

      这天夜里,纪午给胡长生的鞋底下涂满了墨汁,让他来来回回走了一个时辰,不可思议的发现,胡长生走的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次日一早,纪午让兰丫替他备了粗布短衫,刚到府衙应了卯,就拉了几个衙役直接跑到位于西城郊的常平仓,他碰到了上次晒粮时的那个副管事,不过副管事今天好像变成了看门的老大爷。

      “纪同知,你又带人来帮忙啦?”,老爷子端着茶杯坐在摇椅上,清闲得很。

      “是啊老爷子,我在衙门听说你们今天忙得慌,就自告奋勇过来做苦力了”,看老爷子一脸的不赞同,纪午自嘲道:

      “反正我就是个闲人,哪里都用不着我”

      “哎,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同知大人,怎么就喜欢跟一帮粗人混一起呢!”,老爷子是了解纪午在衙门的尴尬处境的,念叨了两句就同意了纪午他们一干人进去帮忙。还神秘兮兮的嘱咐了一句,

      “那你今天好好表现,我看你面相,今天一准儿能转运!”

      纪午现在满心都是进粮仓,到东库房,然后丈量一下长度,回去和最初的图纸做个比对,所以老爷子的话他只当做耳旁风吹了过去。

      纪午一行人才进粮仓,毛知府的车驾便到了,同样在大门口遇到了坐摇椅的老大爷。

      “咳、咳”,老大爷见了知府大人也不行礼,盯着毛知府干咳了两声就走到了一旁。

      “你们先进去盯着,那个大爷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本官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总要亲自关怀一番。”

      “是,大人”,几个官员走远了还在回望,见知府大人对个看门的老大爷竟表现的如此和蔼可亲,纷纷欧歌毛知府的品性高洁。

      粮仓今天的活计是清理西边库房的陈粮,纪午一时半会并没有机会偷偷溜到东边去,只得先老老实实干活。

      就在纪午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毛知府身边的魏管家。纪午这才知道毛知府也在粮仓内,并且急着召见他。

      “惨了!”,纪午后背的冷汗如同泉涌,将衣衫浸透。

      难道是他来粮仓的举动引起了毛知府的怀疑?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做法很冒险,可他自昨晚从胡长生那里得知了内墙和东库房的事,心里想到好几种可能,便整宿都无法入眠。刚好最近伍明经也没在他左右,没法时刻提醒他,他便愈发冲动行事了。

      只是这一刻,他后悔了!

      迈着虚软的腿进了会客间,看屋里只有毛知府一人端坐上首,纪午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暗自观察房间里的布局和能用的东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被识破,他也不愿意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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