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十九》月光夜叉

20、第二十章 青花瓷（一）

　　天宇大厦的斜对面拐角处有一家卖古玩玉器的，在这样繁华的地段这样装修古朴的老店是很少见的。这里虽然每天川流不息，但都是些忙于生计的上班族，哪有什么人会停下脚步去关注这样一家不起眼的灰蒙蒙的店铺……

　　姚精每次路过这家店，都会拿眼角瞥一眼摆在店铺橱窗里的一套青花瓷器。这套瓷器在里面摆了很久，上面早布满灰尘，倒是显得蛮古老的，其中一只瓷碗还有一条冰缝，果然是“古董”。

　　而这家店的店名就叫——古董。

　　这一天，姚精从莲花圩埠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街角。她站在路口等待红灯，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古董店的橱窗……

　　之后，她愣住了。

　　橱窗里的那套青花瓷器被擦得干干净净，摆得整整齐齐，只是唯独少了那只冰口的青花瓷碗。

　　姚精转身冲进了古董店，一掌拍在木质的仿古柜台上，急道：“阿贵，青花瓷碗找到主人了么？”

　　守店的伙计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忙道：“原来是姚大小姐光临……庄老板吩咐只要您来，就把这张名片交给您。”

　　姚精接过名片，扫了一眼，问道：“你们老板还说什么了没？”

　　“没了。老板说，只要您看了名片，就什么都明白了。”

　　“哦。”姚精淡淡应了一声，虽然知道是这个答案，还是多问了那么一句。阿贵果然是老样子，做事又留了个尾巴。

　　记得当初是她把这只青花瓷碗交给阿贵，让他帮助寻找瓷碗的主人。这只瓷碗出自明朝永乐年间，碗沿边上不知什么时候磕了一丝冰缝，淡淡的一溜，打破了完整。作为古董收藏，这么一只破碗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整个碗没有款识，从胎釉、清料、造型、纹饰上看虽是上乘，却也没有什么特殊。

　　姚精对阿贵的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表示质疑，不过事实证明，阿贵是正确的。

　　名片上的人，如无意外就是她要找的青花瓷碗的主人，虽然已经转世，但这笔账还是要清一清了。

　　记得当初碰到这只青花瓷碗的时候，它已经吃掉了十九个女子的心。仿佛一个无底洞，只是不停的要吃，不断往里面填塞着各式各样的灵魂，品尝着她们不同的滋味。

　　“好漂亮的瓷碗……”一个穿桃红衣服的小姑娘在路边捡到了它，她欢快的声音如珠落玉盘。

　　“小茵，娘亲说过要路不拾遗。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一个穿青色衣服的少年摇头晃脑道，一字一顿的夫子样看上去老气横秋的。

　　“哥，你看这碗有个冰口，肯定是大户人家嫌弃不要的，不然怎么会落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间小道？”小姑娘捧着碗，撇撇嘴，怎么也不肯撒手。

　　少年又道：“娘说过，就算是别人不要的，我们也不能要。”

　　小茵的两个腮帮子都气鼓了，但她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青花瓷碗，撅着嘴跟在少年后面走了，三步一回头。

　　当夜，小茵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抓。第二天天没亮，便溜出门，到昨天放碗的地方去了，哪里还有踪影。过了这么一夜，恐怕早被别的什么人拾走了。小茵跺脚，暗骂哥哥迂腐，不然那漂亮的瓷碗就是自己的了。

　　正在这时，一个悠扬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你在找什么？”

　　小茵抬头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面前已经站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上挑的眉，狭长的眼，略带嘲意的唇，整个人像是从香雾中来，周身散发着怡人的香气。

　　“你是谁？”小茵诧异道，“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你穿得好漂亮！”

　　华服女子淡淡一笑，道：“我叫姚精，是一个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的人……只要你有愿望。”

　　小茵歪着头想了半天，道：“我没什么愿望，不过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昨天有人丢在这里那只青花瓷碗，倒也不错。”

　　姚精摇头，道：“那碗是自己找主人的。被选中的人就会成为它的食物，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心被挖出来活活吃掉，那你就继续找那只碗吧……”

　　小茵听着害怕，心里却不大相信，只觉得这个女子有点危言耸听，说不定就是她拿走了瓷碗，故意这么说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吃人心的碗啊！

　　她一路走着回村，华服女子就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无论她走得多快，姚精都跟着。也不见动脚，不像是走，倒像是在飘。

　　小茵突然想到，她叫做姚精，会不会真的是个妖精呢？越想越害怕，脚也软了，越走越慢。好容易磨到村头，远远看见村口叶大娘家门口围着一大帮人，正要叫，却看到刚刚还在身后的姚精已经从她身边掠过，飘到了人堆跟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屋子里，除了小茵没有人注意到姚精。她扭过脸将右手食指放在唇上，对着小茵做了个“嘘”的口型，小茵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叶大娘的哭声震天，呼天抢地的叫着：“叶儿啊……我的儿啊，这是造的什么孽！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哪……”

　　姚精的眉头皱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阴霾气氛，血腥的味道浓烈到几乎掩盖住了妖气。她大大方方的进门，不理会周遭讶异的眼神，径直走到正哭得昏天黑地的叶大娘身旁，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叶大娘抹了一把眼泪，颤颤巍巍的将姚精让进了内屋。

　　屋里的地上躺着的少女的尸体浑身是血，因为死因离奇到现在也无人敢动。她就这么躺在冰凉的地上，上身□□，雪白的皮肤上殷红的血已经凝结。浑身上下唯一没有沾血的地方就是她的脸，美丽清纯的少女的面容虽死犹生，在她的脸上竟看不出一点惊恐难受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那样的笑配着她胸口那个空荡荡的大洞，委实诡异！

　　那是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在原本雪白嫩滑的左胸处，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洞，阴森的白骨透着血色，空荡的胸腔里血肉模糊，五内俱在，独独没有了心脏。

　　叶大娘是寡居带着唯一的女儿过活。叶儿是个懂事可人的姑娘，已经许了邻村的张家做媳妇，叶大娘好容易松口气，却出了这样的事。

　　叶大娘又忍不住抽泣起来：“叶儿啊……我苦命的孩子，是哪个挨千刀的下得了这个手啊……”

　　姚精俯下身子，蹲在女尸旁边，细细端详她的胸上的伤口，伤口并非利器造成，反倒像是猛兽撕裂。她又掂起尸体的手腕，看了看她的手指。莹润纤细的十指柔弱美丽，掌心却沾满了血，剔透的粉白色手指甲缝里更透着血红，仔细一看指甲缝里竟是些肉屑。姚精将一点肉屑挑出些放在鼻尖闻了闻，顿时了然。

　　叶儿胸口的伤口是她自己用手活活撕开，那颗不翼而飞的心脏也是她自己生生抓扯下来，双手奉上的。

　　一路追随青花瓷碗而来，这样的死法已经是第十九个。死者俱是女子，身份地位各有不同，既有官宦家的千金，也有青楼卖笑的名妓……她们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个个貌美如花，尤其是皮肤都是一等一的白皙莹润。

　　它莫名出现，又凭空消失，姚精一路追来竟被它接连逃脱。她曾试过找人做饵，却引不来它。此时，姚精的眼神落在了溜进来探了个脑袋的小茵的身上。

　　小茵在外面听了半天，知道是叶儿姐姐死了，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进来看。刚探了个头就和姚精对上眼，她心里一惊，再看到地上的尸体，似乎怕自己尖叫出声，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姚精煞有介事的看着她的表情，惊恐中带着警惕，虽害怕却并没有闭上双眼。这样的年纪，能有这种控制力，果然是个做饵的好材料！

　　念及此，姚精的嘴角浮现出狡黠的笑意，微微一勾，便敛住了。

　　再一看，小茵这丫头倒是跑得蛮快，眨眼间便溜了。她这一跑，倒更笃定了姚精让她当饵的想法。

　　小茵一路小跑总算到了家门口，哥哥劈头盖脸一顿数落。爹爹上山打猎还没回来，娘一大早不见小茵，又听说除了叶儿的事，心里担心出去找她去了。留下哥哥小山在家，没想到这丫头快到中午才回来，气得小山恨不得活劈了她。

　　“小茵，你知道你这么乱跑，娘有多担心？哥哥我为了你，今天可是连夫子的课都没有去听，你说你一个人给大家添了多大麻烦……”小山性格温吞，难得生气，骂起人来依然是慢悠悠的说教风。

　　小茵惊魂未定，推着他往里走，边走边嚷：“让让，让让……”

　　小山终于怒了，道：“小茵，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你——”

　　小茵哪里管那么多，一掌推开小三，反手关上大门，背靠着门闩，大喘气。

　　小山气的手指发颤，半天没能说出后半句来。却听得屋里一阵银铃般的嬉笑声，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里传来：“小茵姑娘，你不是想要青花瓷碗么？我——给——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憋了一个小小的开头……待我好好想想，再想想
呃……最近好像点击多了，然后留言少了，难道大家看奥运的时候一起把嗓子吼哑了？为虾米都不说话了哩……555555555人家好寂寞的说，扭动扭动ing
霍霍……我又开始写古代了，看来把这文归为现代真是个错误……晕啊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