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十九》月光夜叉

19、第十九章 香溪草（六）

　　爱，在最初的时候只是付出，只要心里想着他，恋着他，就算他不知道，不在意，都无所谓。可是日子久了，付出多了，便想着也许也会得到回报。当梦想破灭了，于是连单方面的付出都觉得是错了。如果就这么醒过来，也好。

　　她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没有了桃花仙子的洛水是如此无助，她无法袖手旁观，也许出于善良，但又何尝不是一个给自己做梦的借口？

　　“变作旁人，就算得到了，你会幸福么？”姚精冷冷道。

　　香草灵动的双眸闪过一丝犹豫，但她依旧道：“他的幸福就是我的，成全了他，便是对我最大的成全。”

　　香雾中，姚精淡淡一笑，无比妖娆：“就算付出永远分离的代价？”

　　香草浑身一颤：“是。”

　　“就算失去一切？”

　　“是。”

　　“明白了。”姚精突然柔声道，“其实你再过不到百年便能自行变身……你可要想清楚……”

　　香草苦涩一笑，道：“他不能等，我也不愿等……”

　　姚精的脸上又恢复了清冷，淡淡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一切都由你自己承受……”

　　“愿望会在最适当的时候达成，一切结束之时我自会收取代价，请珍重……”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容貌也一点点模糊起来，只听到最后的一句话在空气中不断重复，像是有无数个回声不停倾诉……

　　洛水依然不能相信桃花已经离开这一事实，而自从那日从天庭回来后他的眼前总是雾蒙蒙的，有时候甚至会产生幻觉。

　　有时候他坐在溪畔的老榆树墩上，随手轻拂膝上的古琴弦，琴音清冽通透，他仿佛又听到了桃花在他的耳畔轻笑……

　　到了夜晚他躺在水底，睁着眼透过头顶的层层水纹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那些星星的光晕因隔着水流而模糊，迷茫中他便会看到桃花在光晕中微笑，那天上飘过的流云就是她美丽而绵长的衣袖……

　　桃花也许不是不是最好的，她有许多缺点，她任性，有时候还会有点虚荣，甚至有些自私。这些洛水都知道，但他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真实的桃花，一个会撒娇，会闹别扭，会哭会笑，喜欢漂亮，喜欢一切美好事物的女人。这样的桃花与那个能个与音乐相和，跳出完美舞步的高雅尊贵的舞者竟是一个人……洛水觉得自己能拥有她真是幸运！

　　可是，她竟还是走了。没有一句交代，只为了一个头顶的光环便轻易离开。他对自己说，那样自私的女人不要也罢……

　　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

　　在心底默念多少遍，总在以为忘记的时候又在眼前浮现她的影子，在耳边听到她的声音。

　　“洛……你在想什么”

　　听，桃花的声音……好清晰，一点也不像幻觉。如果不知道她已经不在这里，洛水真的可能会高兴地跳起来。

　　“洛，你怎么不说话……你这么快就已经忘了我么？”桃花的声音清澈如昔，带着她特有的甜腻。

　　洛水的眼前终于渐渐明晰，夜明珠的淡淡光晕映出一个窈窕的轮廓，不用细看洛水便知是她。

　　这里还有谁能扭出那样妖娆的步伐，还有谁能摆出那样娇媚的姿态，还有谁能令他一见便忘记了身在何处……

　　洛水缓缓坐起，小心翼翼道：“桃，是你么？”

　　“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莫非我走的这么点日子，你就有了新爱……”桃花一步步走到了夜明珠的面前，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可以看到她嘴角上扬的弧线。

　　洛水不再多话，翻身跃起，扑过去一把抱住桃花，他的唇在桃花的耳后摩挲：“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舍下我……”

　　桃花的身体有些僵硬，似乎在忍耐着。

　　洛水察觉到她的不悦，忙放开手，喃喃道：“对……对不起，我一时忘形了……”

　　桃花一甩衣袖，双臂抱胸长长舒了一口气：“洛，你不生我的气？”

　　洛水摆手：“怎么会？你知道我的心意多少年都不会变，难道你还要我发誓么？”

　　桃花的又叹了一口气，眼中似乎闪着泪光：“你这又何苦呢……”

　　洛水再次上前，拽住桃花的一对柔荑，桃花往回缩了缩，洛水将桃花往怀里拉，桃花半推半就。

　　看着眼前羞得满面通红的桃花，洛水的心也跳得急速，他看不到自己脸的颜色，却能感觉到耳根发烫。

　　他的手缓缓从后抚上桃花的背，薄而光滑的衣料如同一层皮肤裹在她的身上。他能感觉到她在颤抖，只是颤抖，却没有拒绝。

　　他突然手上使劲，将她的身体紧紧圈在自己怀里，她的头枕在他的胸膛，胸脯一呼一吸的起伏着，抿着唇，不说话。

　　淡淡的幽香从她微敞的衣襟里飘出，钻进了他的鼻孔，驱走了他的最后一分清明。只想将怀里这团柔柔软软的躯体揉进身体，掺进骨髓……他低下头，在她如玫瑰般绽放的香唇上温情一吻，她的脸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我见尤怜。

　　他不住叫着“桃花”，一声轻唤，一个吻。她的身体越来越烫，烫得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他的心头一跳。

　　他虽是神，却也有人的七情六欲，每日面对心爱的女人他内心也有冲动，却不曾表现出来。今日大约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竟真的有些把持不住了。桃花羞红的脸不敢看他，他就这么一直搂着她，也不看她。

　　过了好一会，桃花怯怯道：“洛……我冷……”

　　洛水解开衣衫，将她小小的身体裹进了他敞开的袍子里。

　　洛水把她搂紧，唇贴在耳畔低语厮摩：“现在……还冷么？”

　　桃花娇羞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一个劲的摇头。

　　洛水也埋下头，吻在桃花的后颈上，沁人心脾的体香令他再次迷醉，以至于完全没有意识到一股更为浓郁的香气已经将他们包围……

　　这是姚精第一次借助听歌的力量，也是她第一次御香。人类把能让自己感觉舒服的味道称之为“香”，制香者穷尽一生功利所追求的正是香的极致。听歌给他的每一味香都取了好听的名字，这一味就叫做——忘情。

　　香溪一求，与心爱的人□□愉，让他全心爱她一次，就算是欺骗也心满意足。

　　二求，让洛水从此忘记一切，忘掉曾经的桃花，更忘掉今日的“桃花”……

　　姚精答应了她，更强调了代价的严重，这不是她的风格。也许是因为香草无邪的眼神，竟然令她也有些动容了。只是香草的执着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就算失去一切也要达成愿望的决心，已不是姚精的几句提醒能够改变得了的。

　　求仁得仁。

　　香草所求，都得到了。她要付出的是她最为重要的真身，以及那沁人心脾的异香……

　　姚精怜她，给了她一个转世的机会。忘却前缘，再世为人，也许前路坎坷，并非一帆风顺，但只要坚守一颗赤子之心，终会守得云开……

　　——————————我是狗血滴分界线———————————

　　汉宣帝甘露二年，南郡秭归县宝坪村王家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这个婴儿的出生给老来得女的王穰一家带来了莫大的欢愉，从此便如掌上明珠般被捧着手心里长大。

　　随着这个女孩儿的一天天长大，她的美貌也日益彰显。

　　“娥眉绝世不可寻，能使花羞在上林。”

　　能使百花羞怯的美貌，是何等绝世？而最令人称道的是，当她坐在村前的那条无名溪水边梳妆的时候，整条溪水便散发出奇异的香气，久而久之那溪水的香味愈来愈盛，甚至只要她远远路过，也会激起阵阵奇香。

　　这条流淌了不知多少年的无名溪水，终于有了一个千古传诵的名称——香溪。

　　而这个美若天仙的王家姑娘的绝世才貌也随着蜿蜒的香溪水传遍南诏，流到了天子脚下的京城。

　　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

　　后面不讲也知道了，昭君出塞的故事早被人类写滥了，天马行空的各类版本为美丽的王蔷编织了无数爱情的邂逅，至于真实，谁在乎呢？

　　小三将碾制好的香溪草末放入先前配好的草药中，按配量加入清水，再放在一只小火炉上微火煎熬。不一会儿，香溪草的芬芳随着水汽在房间里弥漫，熏得他头晕晕的。

　　湿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不远处白色的身影斜倚着窗台，淡淡的飘来一声叹息。

　　故事讲到什么地方结束好呢？

　　香溪河畔，美人如玉。

　　她喜欢坐在岸边梳洗，对着溪水说话，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已经在这溪水旁坐了上百年……

　　他喜欢躺在水底望天，几百年来天天如此，他不知道自己在望什么，就这么一直望着。

　　老人们说这溪水中住着一个正直善良水神，可惜她从未见过。有时候她做梦会梦到一个英俊的男人，但她不记得他是谁。

　　听人说这个村子出了个绝世美人，他没有兴趣，有时候他总觉得一个美丽的影子在心底飘荡，可就是想不起来模样。

　　她坐在溪水旁梳妆，他躺在溪水底望天。

　　当她离开这座村庄的时候，她的泪落进溪水里，惊醒了他。她的眼透过溪水看到了惊呆的他，惊鸿一瞥，他仿佛记起了什么，却又马上忘记了。

　　她再次定睛，什么也看不到了。

　　爱有时候就像香味，虚无缥缈，无法用手抓牢。可是爱过的人都知道，那种沁人心脾的味道只要闻过，便无法忘怀……随着岁月的流逝，也许会变淡，却始终还在，难以磨灭……

　　彼此错过，就此结束，也许这才是彼此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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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下一个故事是关于青花瓷碗的，呃……大家要不要先去听周杰伦的青花瓷的说？
话说，看了这么多，大家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六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