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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朱颜落·旧梦重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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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都是惊心动魄,鲜血淋淋的,又是刺杀又是审讯的,铁定是在我脆弱的心灵里留下深深的阴影了,于是,那个晚上,等我告别打算在山岗上通宵的南宫之后,噩梦连连。
梦,还是发生在那个奇异的小庭院里。主人公仍然是那个冷漠的男人和无情以及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配角。
我几乎就是这里的神一样,在虚空之中观察着这里的一切的发生。这里的一切,不会伤害我,不会影响我,而我,亦无法改变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影片,你永远无法加入荧幕里的喜怒哀乐。虽然这样像电视连续剧一样的梦不常见,但是也不是没有做过。
梦里,那是一个很惨很惨的场面,因为梦里的那些人,正在拼杀。
有一群诡异的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包围了这个小院。人很多,多到几乎要填满这个原本就不是很大的院落。
院里的人站着,手中的武器都是沾满鲜血,脸色既是愤怒又是疲惫。他们的脚边,是一堆的残肢断骸以及几乎要淹没脚面的鲜血,凝固的,没有凝固的,混合出一种可怕的颜色。
每一个人都在拼杀,唯独那个冷漠的男子远远地站着。他的剑,挥出的时候所带来的凌厉的杀意,几乎都要把虚空之中的我给割碎,他出剑的时候,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即使将眼前的敌人切成碎块的时候,他的眉毛都没有挑动一下似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他的黑衣人都只是远远地围着他,手上的刀不受控制地颤抖,但是没有人个人敢活着靠近。因为离他二十步之内,没有人可以活着,可以完完整整地活着。所有的黑衣人都在等,等他力竭倒下。
我看见那个叫做无情的男人,那个初见时一身飘然侠义的男人,此刻亦是一身血污,甚至连他好看的剑眉上亦是条条道道的血迹。他的剑,快速地刺穿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黑衣人,贯穿,抽回,然后才是漫天的血雨。但是即使如此,他的神色也一直是怜悯和不忍的。更多的时候,他的剑只是剥夺一个人的行动能力而不是生命,也因此,他身上的伤比那个冷漠的人多得多。
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在黑衣人之间厮杀,不过不是原先那个美丽的白衣女子,她比她稍微年长一些,眉宇间也更多一些英气而不是娇媚。她的剑法也很利落,在我看来似乎还有一些熟悉,只是一时说不清楚。但是,明显逊色于那两个男子的剑法让她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一记冷箭直射向那个女子,眼看着就要被箭给贯穿了,一把剑帮她即使格住了,才避免了她被做成肉串的命运。
女子回头,发现时无情。
可叹无情为了挡她的这一箭,腰际又给人花了一道好大的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无情!”那个女子发出凄厉的呼喊,连那个冷漠的男子亦回头看向这边。
我以为那个到现在为止受伤最轻,甚至可以说几乎连个血道子都没有被划出来的家伙应该会过来救援的,但是他犀利而冷漠的眼睛匆匆向这边一扫,立刻又转回去,冷冷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足尖一点,人立刻飞上屋顶,再一顿,立刻化作一个黑点,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和我一样,那个女子的眼睛瞪得铜铃大,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无耻!”
“不闻,你错怪他了。”无情一把攥住她的说,一手用剑指着黑衣人一边低声说“你可以恨不语不言,但是你不能怪他,他不是逃,而是把那些人都引开了。”
无情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黑衣人依然撤走了大半,只余下零星的几个。
“这些人……竟然是冲着他来的……那他一个人,岂不是……很危险?”不言说的时候有些颤抖,连带着她手中的剑也微微抖动。
“何止是危险……”无情苦笑着说“你要是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找他,你就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送死。”
“……送死?”一道很甜美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门口站着我曾经梦到过的粉衣少女,她一头香汗,气喘嘘嘘,看来是一路跑回来“为什么说他是去送死?”
“……无心……”无情看到粉衣少女,脸上的苦笑更难看了“你到底还是回来了,我就知道,这些事是瞒不过你的。”
“瞒我?你们要瞒我什么?”粉衣少女似乎是婴儿学话一般僵硬地重复着,愣愣地走向他们。一旁留下的黑衣人看见眼神茫然的少女,立刻举刀迎上。我有些为她捏一把汗,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个貌似弱不经风的少女竟然武功一点不弱!只看她纤手轻扬,两只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分水峨嵋刺就利索地切断了黑衣人的脖子。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她用峨嵋刺指着无情和不言两个,愣愣地问“他呢?他人呢?”
“无心”无情痛苦地看了她一眼“他走了,到皇帝那里送死去了……”
“是吗?”这个粉衣的少女一直僵硬没有表情的脸竟然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蓦然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他去找皇帝了?”
“无心?无心?无心!”不言在几次呼唤都没有得到回应下,冲上去一把拉住无心的手“无心,你不要做傻事。”
无心也就这么任她抓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却能在没有回头的情况下给身后偷袭自己的黑衣人致命一击。
“不闻姐姐,我不会做傻事的……他去皇帝那里的,我要把他带回来呢。”她说的时候笑着,而且越笑越灿烂“对,我要去把他带回来!”
言毕她用力一甩手,轻易挣脱了不言的手,向门外掠去,想是轻功极好,片刻就没有了踪迹。
“无心!”不言惨呼一声也要追出去,无奈听到无情一声呻吟,猛然发现他腰间的创口竟然裂得更大了,鲜血把一身白衣染得血红。
不言犹豫了片刻,还是掉头回去援助无情。
景色变幻,我又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人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皇帝,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要把我活埋了座花泥的皇帝!
他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摸样,悠闲地坐在红木榻上,依着弹墨刻丝翡翠流金的靠枕,前面站着那个叫做无心的少女,他温和地微笑
“小妮子,敢把朕耍着玩的,你还是第一个呢。”
“皇上过奖了。”无心也笑,笑容甜美。
“那么你自己说,朕要赐你什么死法比较合适呢?”皇帝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一边含笑问,语气和蔼得就像大哥哥。
“这样的好事,还是请皇上自己定夺好了。”无心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不怕死?”
“怕啊,怎么不怕了,只是无心的心愿已了,而且还让您下不了台,大大地丢了脸,无心无亲无故,即使是凌迟无心也觉得够本了呢。”好样的,能给这个家伙下不了台,好孩子,我崇拜你!
“那朕可要为难了呢。”皇帝一点都没有恼羞成怒的摸样,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让朕为难,不如朕也让你为难一下好了……你为了那个人而辜负朕,如果朕用那个人的生死来为难你呢?”
无心的眼睛瞪得老大。
“……”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每次到了关键的地方,记忆就要中断呢?
是谁,又吵醒我?
柔柔的一个吻落在我的脸颊上,带着温热的气息和潮湿的温和,轻如羽翼,薄如叹息。可是等我睁开眼睛,帐篷里却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是谁,为什么要偷偷吻我?
郁闷!
我恨恨地起床,看了看天外,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再看看自己做的简易的更漏,还是子夜。大漠的夜晚实在是有些寒冷的我不禁拉紧自己身上的披风,小心地点起一支蜡烛。
顿时,黑暗的帐篷里有了一丝柔和的光芒,我慢慢把烛台放回桌子上。在我的手离开烛台的一刻,我突然发现一个之前一直没有留意的问题。
虽然这具身体和我曾经生活过的那一具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就在这一刻,我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在皇宫里挨了100鞭以后竟然很快就复原了。
那是,我的这具身体确实与众不同。我看见原本应该是纤纤玉手,在21世纪里连家务妈妈都没有让我做而保养出来的一双钢琴家的手,竟然布满了硬茧,虽然应为最近没有什么锻炼而有些软化了,但是十个指尖和虎口处密布的茧子还是告诉我一个事实,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是修习过武功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常人会直接呜呼哀哉的100鞭后我还能活蹦乱跳的比没有挨鞭子的蓝婉还要精神。
我细细端详这只手,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我的梦,也许并不只是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