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鱼》小山子是也

9、何故离伤

　　腊月既望，夜深雪重。余携美酒，夜出望月，感尘世孤寂，叹岁月温凉，自斟自酌，沉吟至久。未及返，酒意未消，倦意渐起，遂只身伏于月华雪露中。
　　睡意正酣时，忽闻蛩跫足声，似有人踩雪而来，余稍抬目，见一女，着如花红裙，罩似雪白衣，立于余前。
　　其曰：“壶觞狼藉，盖对月空饮而醉于此。”
　　余呓曰：“汝知矣，且去。”
　　其又曰：“无家乎？亲友莫不忧乎？”
　　余应曰：“茕茕孤立，无挂无念。”
　　风起，雪狂，寒意更甚，但闻裙袂猎猎，知其未去。
　　“若如此，自须顾己，自须爱己。”
　　“无谓顾爱，惯以孤。”
　　语罢，忽泪下，恐其笑，埋头于雪。
　　其又言数语，余不闻。
　　久之，余似为布衾所覆，正朦胧，欲抬手，触及一物，其柔胜雪，余惊起，见一素衣，静覆余身，其色若雪，融于周身白海。
　　新日已出。余四顾，不见其人，唯有此衣。
　　余笑之：“余何以受此顾爱？”乃寻其声，寻其所言而余未闻者；寻其容，寻其所现而余为见者。
　　“同为女子，汝可自怡山间，醉而卧雪，恣意而为，无情所束；而吾身负家名，须为巧闺，年岁已至，则指婚与人，择吉而嫁之。其人何如，吾未得见，盖一世族之子，先妻早逝……”其泣曰，“明日当嫁，往他人之所，为人妻，育人子，持人家。”
　　其顿曰：“故吾羡之。愿汝随心，但孤身在外，必自顾自爱。”
　　其跪而解衣覆余，拂余落颊之雪，起身踏雪而去，隐于雾中，不见其影。
　　余怀其白衣，立上马而寻之，出深山，之其所，见其红装似火，为婢所牵，引其入轿。鞭炮锣鼓，喧天动地，众人皆喜，夹道贺之。余隐于人群，随其行，见其出轿，跨门而入，终不见矣。
　　余无言，赠其以白芍，托风寄之。
　　人皆奇之：“隆冬何以出此花？乃天降瑞福，可喜可贺！”
　　余立于门，惟闻其心：“白芍似雪，将离之草……若此生无缘，愿来世雪至如初，于月明处重逢。”
　　余会意，拭泪，诀去。

作者有话说

　　PS: 听不才《将离》有感而发
初稿：20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