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以尔美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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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天明云净，唯蝉鸣聒噪，余甚烦之，欲寻酒，方知思之数十载，未有之。乃提壶起行，欲讨之，忽忆今有田旱，人难得收，故坐于溪畔，饮水一求慰藉，佯狂似醺。
忽闻人声，遥遥而近，似有香随，盖为酒矣。其人担酒而咏：
酒入腹中皆化水，水又酿之复为酒。
闲来痛饮空壶觞，却道故人不复还。
余未动，笑而视其前，问之：“何以得此酒乎？”
其喟然叹曰：“久旱无收，顾计不知以何为生，家备陈酒，欲市之，然行迷于此，未得出也。敢问足下何故于此？可同道为伴乎？”
余目瞑，曰：“毋急，酒尽而何为？”
“不尝思之。既有酒，当以此酒。譬如迷于深山幽径，以为尽，转而又续，断断而续续，终可出矣。”
“善，幸而闻教。弗如换与余，愿悉购之。”
其笑曰：“此为浑酒，购之何为？”
余对曰：“浑也不浑，可否一品？”
许之，余以壶饮，感其质甘味苦，又得清甜之感，荡于唇齿之间，赞曰：“今得仙露也！”
“谬哉！如之何及也？”
余叹曰：“山中数十载，未尝品酒一杯，终忘其味，今余幸得此，意满神足，如之何不及也？”
“数十载？敢问足下何人？”
余前而揖道：“此溪小神，名唤山煜。”
其笑曰：“汝为神？吾见汝倒似酒狂矣！”
余同笑：“知余也！”
余具而告之：昔者，余为山鱼，因常有文人骚客会于溪边，饮酒、啸歌、属文、作诗。常有酒落溪中，余环游而享之，加之诗文濡染，余以为足。一日，众人正以“酒”行令，一人已酣，难续之，余以人形现之，对以“酒尽终醒思难了”，人皆称之，赠余以美酒，共乐之醉之。数载后，国生变，乱党四起，狼烟遍地，人皆四散流离。空留余守此山溪，终无昔日之人、昔日之诗、昔日之酒。后悉寻之，数人已故，余人各抱恙不起，盖寿不久矣。又三载，余往各墓，携集燃于碑前，又以酒洒之，诀去。
余叙之，竟泪如雨下，语有凝噎。再抬眸，其置担于地：“既有酒，当饮此酒。”
擎觞对饮无言，大醉。
夜半别去，余赠其玉壶，指之道，乃归溪。
明日，溪水亦醇矣。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以尔美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