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且行欢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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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香渐愈，日渐寡欢。一日，余见其立于梧桐之下，抚木而颤。余自后拥之。其握余腕，泣曰：“伤愈，吾将离。”
余问曰：“家有急乎？”
“未有家。此为家。”
“何不......留......”余语未尽，其挣而脱之，背余而曰：“身负重任，难留之。”
“何等重任？”
“以一故人相托，欲杀国相。”
余心震之：“世人仇之千万，汝何以独往？”
其笑：“若吾不为，又待谁为之？”
余心暗道：“若上无戒，余可替而为之。”
其回眸视余，转而低曰：“只有一人，此生终负......”其凄然而前，勾余颈而吻余，余噙泪，拥而深之。
次日，余为其置备粮币，为其拭剑，为其设酒而别。其举觞言曰：“古有荆卿刺秦，未捷身死，有易水诀传于世，感其大义。窃以为别时本苦，当行欢歌，故思一曲，欲赠之。”
余颔首，其歌曰：“风未萧兮水未寒，且知壮士为女身，将往皇城繁华处，身赴忘川极乐天。今当诀去兮，酒尽何如？且笑而欢歌兮，梧桐叶下舞，黄泉路边行。虽阴阳相隔兮，仍可相思矣。终难抛一忆兮，望魂归此矣。”
余拭泪，赠之玉，乃一鱼，佩其腰间，曰：“独往天涯，不言为悔。”
其曰：“不悔。”
余笑曰：“愿君抛此忆，莫为相思苦。”
“若抛之，如之何得归途？”
“......若难抛难舍难断，终难远行，恐为大错。”
“若将错就错？”其前，握余之手，久视余，忽泣下。
余颤，感其深：“若为错，愿随之错。”
其笑曰：“此言足矣。”乃诀去。
余不忍，化而随之。既出山，途遇险恶，余暗平之。其行于途中，谓春暖花开，谈夏炎蝉鸣，论秋凉叶落，叹冬寒雪眠，余与之共。
一日，余隐余形，随之立于门前。其叩门，内有僮仆应而开之，唤其“载香姑娘”，引其入门。余随之，见一人，着华服，前而迎之，曰：“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且叙于屋内。”
余闻其言，乃知此东风为婚，借此入相宴，见机刺之。不然，则难近之。
余转而视载香，其垂眸不语。
其人覆掌于载香之手：“本为竹马之交，愿同生死。”余心暗愤，又感其言，情深意重，盖若此也。既知相宴之期，以是余不忍见成婚之礼，故暂避于逆旅。
数日后，余闻礼成，又欲前而护之。余见舍藉，载香被创，鲜血殷殷，浸其衣。其人拥之，载香手握彼玉，奄奄而言曰：“交于山煜.....甚思之......”终已息绝。
余恸。天沉雨落。余视初起之事，见一人，着黑衣，欲杀其人，载香挺身挡之，后黑衣之人亦被创，终卒。查之，乃国相遣之。
既怒，余提剑而往，刃奸相，后负尸而返，泪洒归途。终葬于梧桐之下。
天闻之，夺余百年之修，罚余为鱼三百年，不得化人。
再出水，已不知今是何世。木然行于树下，见碑，笑且泣下。
余又为昔日欢歌，乃知情之难抛难舍难断，纵将错就错，终不悔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且行欢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