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山神我要了》荆度

64、第 64 章

　　青鸟盘旋在崖下的礁石堆上空，相互追逐嬉戏，时不时发出几声悠长的鸣叫。

　　我问：“星回，英雄会怎样死去？”
　　“若是从前，我会说，英雄只为拯救苍生而死。”他笑着：“而如今，我觉得，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才是英雄。”

　　从岸边到海天相接之处，海水从一开始永不停歇的一沉一浮到浩瀚平静，让人的心也悄声无息地沉入幽深的海底。

　　“是通天，”我说：“是天界，他们用刀砍在了我身上，我不该怪刀太锋利。”

　　“刀愿为你所用。”星回说，一如他那日在奈何桥上向我献上誓言一般：“刀愿为你而折。”

　　我担忧地看着那阵法，已经过去半个时辰，烛九阴怎么还未出来？

　　“无需担忧，此阵困不住山神大人，”星回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也罢，我进去看看。”

　　星回进去之后，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是真的有些担忧了：“要不我也进去瞧瞧？”

　　背后传来呼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急速朝我冲过来，我一个后空翻避过，那东西与我擦肩而过。

　　是一只体型娇小的麻狐，凶狠地朝我喷着鼻子。我看着它那稀稀疏疏的蜘蛛丝般的毛发：“麻狐确实丑陋。”

　　那只麻狐大约是听懂了，刨着爪子朝我扑过来，我本也无事，也就逗弄着它玩了一会儿。

　　“你好像挺喜欢这只麻狐？”芳芳像是在一旁站了有一会儿了，笑吟吟地看着我与这只麻狐玩耍。

　　“这是你带来的？”我问他：“你竟养了只麻狐？”

　　“我可没有，”芳芳看着那麻狐坏笑道：“要养我也养黑狐，油光水滑，手感好。”

　　麻狐又扑上去咬他，被芳芳一把抓住拎起来：“利爪都没了，还这么不听话。”

　　“你猜这是谁？”芳芳晃晃手里的麻狐。

　　“娆娆？”我觉得我没猜错，不过有点难以置信。

　　“猜对了！”芳芳朝我一指，晃着手指激动道：“我真没想到，这玉面狐狸能修出一个假的真身来，真是不得了。这回要不是彻底被我榨干了法力，恐怕谁都想不到，话说回来，她可真肥啊，堪比太上老君一炉仙丹……”

　　麻狐被他提溜着，有些呼吸困难，我说：“我以前从未觉得你对修为和仙丹如此执着。”

　　“噢，那大概是我隐藏的比较深。” 他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往身后一指：“他们都在这周天星斗大阵中。”

　　“要不我们也进去玩玩？”他怂恿道：“早就听闻这周天星斗大阵十分厉害，今日总算可以见识见识。”

　　“你若想进去便进去吧，”我往旁边的石头上一靠：“我不进去。”

　　“你怎么回事，你以前可不这么胆小，”他带着丝鄙视，说：“再说山神大人不是也在里面吗？”

　　“是啊，”我耸耸肩：“他让我在这儿等他出来。”

　　“你等了多久？”

　　“大约一个半时辰。”

　　“啊，都这么久了，”他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你就不担心吗？”

　　我当然担心，记得先前在章尾山那次，也是芳芳怂恿我进去山洞看闭关的烛九阴，果然他正遭天雷，若不是我进去替他挡了……我有些被芳芳说动。

　　我思量着，有些摇摆不定，脑中忽然闪过烛九阴最后一次去东海偷琵琶鱼的鱼珠前，嘱咐我不要乱跑，可我没听，后来……

　　这样一想，我有了明确的选择：“我不进去。”

　　“索命，索命，”他将麻狐扔到一遍，过来摇着我的胳膊：“我好想进去看看，可我一个人不敢进去，你就陪陪我嘛。”

　　我将他推开，摆手道：“这回我可不陪你，不过……星回——白面也在里面，你进去了，可以去见他。”

　　“不管不管，”芳芳忽然就拽住我，半耍赖半强迫：“你一定要陪我进去。”

　　“我说了不去！”我甩开他，有些恼。

　　“你不像三百年前那样好骗了，”他阴森森一笑：“不过今日，我非把你弄进周天星斗大阵不可！”

　　“劝你不要白费功夫，水生木，你的水灵力，对我，反而有助力。”他摊开双手，化出无数柳条，铺天盖地向我席卷而来。

　　不过，柳条还没到我跟前，就被一团金色大火烧得精光。

　　“烛九阴！”

　　他揽过我，迅速看了我一遍：“你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我没事，你呢，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我又在周天星斗大阵中，布了一个，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他勾了嘴角冷冷笑道：“他们若想活着出来，大概要苍天来救。”

　　“你不是要进去吗？”他目光如电唰地扫向柳下芳：“我成全你。”

　　话落，烛九阴大手一挥，将柳下芳抛入阵中。

　　“你当初，看出她的真身是只麻狐了吗？”我看见娆娆正看着大阵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一开始没注意，后来仔细查她是谁时，知道了。”烛九阴说：“炼这种改变真身的法术，如钝刀剜心，她对自己够狠。”

　　“欲望越强烈，越对自己狠得下心。”我心想，未曾想原本安安静静的娆娆，忽然又龇牙咧嘴地朝我扑过来。

　　我不想对付她这种毫无意义的攻击，也不想亲手杀她，便打算将她也丢进周天星斗大阵中。

　　“┗|｀O′|┛嗷~~”
　　一声长啸几欲刺破天空震裂大海，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吐着火奔过来，娆娆被火击中，砸在地上奄奄一息了一会儿，闭上了眼。

　　“是炎天兕！”看着那头巨兽走近，我几乎喜极而泣，亲昵地摸着它的脖子，而它似乎也还认得我，兴奋地蹭着我的手。

　　“时隔一千三百年，它又回到了主人身边。”魔尊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雷兕兽。

　　“追魂……哥哥。”我笑道，这家伙，趁我失忆诓骗我叫他哥哥，不过现在，我从心底愿意叫他哥哥。

　　他先是惊讶了一瞬：“你都想起来了，”接着敲了一下我的头：“是不是早就想起来了？竟然也不去找我。”

　　我嘿嘿笑着躲避这个话题，问：“你从哪儿找到炎天兕的？真没想到，它还活着，当年它伤的那样重。”

　　“当年那一战后，它被通天带回去了。”

　　“看来还得感谢通天救了它。”我撇撇嘴，对追魂道：“还是你养着吧，我如今是水灵力了。”

　　“行，”他答应道：“哪日你想要回去了，来找我。”

　　“嗯。”我点点头：“每年热贡谷地香蕉成熟的时候，我定会去找你的。”

　　“小泼猴。”他摇头笑道：“就惦记着香蕉。”

　　“因为是你种的呀，”我笑嘻嘻道：“爹爹也喜欢，对了，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他叹了口气：“今日碧游宫这么大动静，估计六界消息快的，都知道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听义父说，你这回打算屠了天界，”追魂忽地质问烛九阴，神色变的阴沉：“你明知道天界的背后是鸿钧老祖，他——”

　　“不出意外，他应当马上就会来了。”
　　烛九阴看着远处的天空，双眸像是在期待什么。

　　云染墨色，迅速遮黑了半个天空，一道闪电伴着轰隆的霹雳，狂风乍起，在海上掀出滔天巨浪。

　　鸿钧老祖从巨浪织出的幕布中出现，如一片羽毛一般轻轻飘落至崖边：“千百年来，搅动六界风云的，还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他慈悲一笑，说：“本座，实在有些看厌了。”

　　“那便闭眼吧。”

　　身旁骤然一空，眼前的披风扬起，烛九阴与鸿钧老祖双双升上天空，开始了千百年来，第二场属于上古神祇的第二场大战。

　　“走，我们也去，”我对追魂道：“这个时候，怎么能不以多欺少。”

　　“好！”追魂欣然答应：“事已至此，我也想一报当年一掌之仇。”

　　当年在系昆山鸿钧老祖那一掌，若不是雷兕兽替追魂挡了大半，他便不会是今日的魔尊。

　　鸿钧老祖哼声而笑：“岁月流逝，狡猾渐长，将我的人困入阵中，一起对付我这孤寡的老头子，打的好一个如意算盘。”

　　追魂使出一套利落的无影剑法：“鸿钧老祖，岂敢小瞧。”

　　不过我与追魂仍算是徘徊在外，烛九阴与鸿钧老祖二人打的不可开交，一招一式，变幻无穷。

　　我心生一计，朝鸿钧老祖抛出腕上火龙八珰手镯。
　　“索命——”烛九阴却要在半道将镯子截回：“收好这只镯子。”

　　鸿钧老祖见此，也像是忽然对火龙八珰手镯起了兴趣，弯爪如钩，想将手镯夺去。

　　在两股巨力的拉扯下，火龙八珰手镯应声而碎，断成了两半。

　　脑中闪过‘咔嚓’声：“我的手镯！”

　　我朝迅速落下的两半镯子追去，生怕它落入那深沉浩瀚的大海之中，再也不见天日。

　　幸好一双柔嫩的小手将它接了住：“索命姐姐，这是你掉的吗？”

　　“小缇跋，”我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疑问：“谁带你过来的？”

　　“喏，”她朝身后不远处一指：“那个大伯伯。”

　　“爹爹？”我眼眶开始湿润，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说，不再管我了吗？”

　　“不省心的孩子，爹娘哪能真的不管。”他看着天上动静皆带着幻影的三道身影：“我也想看看烛九阴这回，能不能将鸿钧那老东西收拾了。”

　　“爹爹，您既然来了，”我讨好地询问道：“您看，要不要也出一份力？”

　　“不会噢，”小缇跋替爹爹摇头：“大伯伯方才来的路上说，来看疯子打架，”小缇跋咬着镯子：“是来看热闹的，绝不出力。”

　　“行了，那我自己去，”我对着爹爹哼了一声，打算将镯子从小缇跋口中解救出来：“别咬了。”

　　手伸到一半，镯子忽然金光大盛，亮的人睁不开眼睛。过了许久，我觉得没那么刺目了，这才张开双眼，这一看，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