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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地下监狱(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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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山楠拿起白色小球,发现白色小球已经有被拧开过的痕迹,轻轻一碰,小球的上下两部分就很快分离开来。小球分离开来之后,下层有个部分弹出来,就像以前小时候经常会玩的整蛊玩具,不过区别的是,整蛊玩具弹出来的是小丑之类吓人一跳的形象,但从小球内弹出来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更准确地来讲,应该叫做符号。
那是一个小小的,做工精致的叉,或者说接近于叉。符号的线条并不像传统认知上的叉那样笔直,而是在线条的末尾微微扭曲,这个变形的,有些诡异的叉,正在食堂冷光灯的照耀下泛出柔和的淡金色光芒。
符号在小球被彻底打开的瞬间弹出,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失,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缩,好像连接这个叉跟小球内部的支架是用的某种记忆合金。很快,变形叉就完完全全缩了回去。
祈山楠盖上小球,视线小心翼翼地对上封缪,“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纯洁无瑕,很适合白色。”封缪嘴角那个不正经的勾还没降下去,弧度依旧斜斜挑着,反而又重复了一次,“好好收着,这是奖励。”
我信了你的邪哦……
说完这句话,封缪就抬腿走了。祈山楠站在原地,握着掌心的白球揉了两下。虽然封缪没有给出更多的信息和提示,但从之前两个当众失态的犯人身上来看,被球签转盘所选中显然并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祈山楠低头看着掌心的白球,封缪呈现出的庇佑般的态度好像在说,这个叉就意味着没被球签转盘选到。但几乎就在这个想法浮出水面的同时,他那常年累月的,弱者一样规避风险的直觉又在脑海里叮了一下:
球签转盘的事情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正在这个时候,消失已久的托尼又神神秘秘地出现了,他凑到祈山楠跟前,发指苍穹的中二感收敛了一些,臊眉耷眼地压着嗓子说:“到点了,咱们快回去。”
食堂并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祈山楠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点了点头,跟着托尼离开了食堂。
两人回到囚房,祈山楠捏着手里的白球,两根手指一错,稍微一用力,又把白球拧开了。第二次看见那个浮出来的线条扭曲的叉,祈山楠察觉到的怪异感还是没减少多少,不过不像在食堂时那么走马观花地看,这次,他打算里里外外把整颗白球都研究一圈。
就在他拿出拧开白球的同一瞬,托尼的视线横了过来,一看到白球里弹出的那个淡金色的叉,托尼眼睛瞪得大了一圈,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抽到了叉?”
祈山楠其实想回答这不是他抽的,是封缪给他的,但忽然不想说的那么清楚,于是含糊其辞。“嗯。”
“死球了还这么淡定,你割过一回腕子就这么看破生死了啊豆芽菜?”托尼只看了变形叉一眼,视线很快落回祈山楠脸上,似乎连多看那个符号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菜别三日得他么刮眼屎相看了,你真不怕?”
祈山楠站直身体,“这也是我想问的,球签转盘到底什么鬼?大家到底在害怕什么?”
托尼一愣,这才想起来豆芽菜是刚来不久的,根本没有经历过上一轮球签转盘。他对球签转盘一无所知,自然也不会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的全部意义,和随之而来的残酷和恐怖。
叹了口气,托尼在床沿坐下,开始向祈山楠解释起来。
球签转盘是地下监狱一种极其特殊的随即选择机制,每隔一段时间,地下监狱就会开启新一轮的球签转盘。球签转盘每次选择的人数不定,但基本在三个以上。
“为什么?”祈山楠问,“这个人数是谁规定的,被转盘选中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托尼两只手向下压了压,示意祈山楠稍安勿躁,他苦笑了一下,勉强说了个玩笑,“待会才是记者提问环节。”
托尼接着往下解释。
严格来讲,球签转盘选择的人数并不是人为规定的,没有任何一个狱警或者典狱长可以干涉。更确切地来说,这个人数跟监狱的评级有关。在当今的世界上,有很多所监狱,根据监狱的安全等级划分出不同的监狱评级,从高往低分别是超一级监狱、一级监狱、二级监狱、三级监狱、四级监狱……等,比如现在他们所在的地下监狱就是评级第五等的五级监狱。而球签转盘出现是有前提条件的,当上层的一级监狱少了一个犯人,虽然不会对与它同等级别的监狱内犯人数量造成影响。但有影响的是,下面的低等级监狱要按照等级差使用球签转盘选出一定人数的犯人。比如一级监狱少了个囚犯,二级就得少两个,三级少三个……反向推过去,很容易知道,现在他们所处的五级监狱的球签转盘今天选择了五个人,那就表示上层的某所一级监狱少了一个犯人。因为之前托尼经历过的上一次球签转盘也是这样,一级监狱少了个囚犯,五级监狱就要抽五个人。
这个规则很奇怪,不符合祈山楠18岁人生里所有关于监狱的常识认知,没有听说过世界上现存监狱的犯人数量要以一个比例关系相互制约的。
但有人说过,常识,不过是过往偏见的总集。祈山楠理了理思路,发现这是一个细思恐极的事情。
他咳嗽一声,向托尼印证自己的猜想,“犯人并不会平白无故的减少,在监狱之间不存在相互转移人犯的假设下,如果一个监狱里少了犯人,有两种情况,一是犯人死了,二是犯人离开了,离开又分为两种情况,一是主动离开,二是被动离开。”
他抬起头,墨黑的瞳孔朝向托尼的方向,“但你刚才所说的话里,只有提及到下层监狱的时候才说是球签转盘选择了犯人,也就是说,在最初引发下层转盘的上层监狱里,少掉的犯人不存在被球签选择的情况,离开是他们的主动选择。”
声音一沉,祈山楠说出了猜想的结论,“所以,目前一级监狱里少掉的那个人,是越狱的?”
“啧啧啧,”托尼神情复杂,“多灵活的小脑瓜啊,可惜很快就要凉凉了。”
“……”祈山楠,“呸!”
“哥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能猜出现在一级监狱少了个人,但你绝对不知道球签转盘抽人干什么?”
“所以转盘抽人干什么?”好奇心快把胸骨挠碎了,祈山楠虚心求教。
“你求我啊。”托尼拿眼角暼他。
“……求求你了,托尼哥……”话到嘴边,祈山楠换了个说法,“托尼宝宝。”
坐在床上的杀马特巨婴苦中作乐笑了一下,摇头,“我也不知道。”
祈山楠脸色不好,托尼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我确实不知道,但现在唯一清楚的是,被选中的人,基本没有好下场。我来这里,已经经历过一轮球签转盘,之前出去的两个人,我再也没看见他们。”
“你可能要以为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托尼一脸心悸的表情,“但不是这样,有一次狱警说漏嘴,说一个大胡子被撕碎了,碎成一千多片。他出去后到底面对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一个结局大伙儿都知道,就是个死。”
话到这里,祈山楠已经清楚了,他平静地举起手里的白球,“所以这个叉,指的是被选中么?”
托尼悲哀地点点头,他拧开自己的球,那是一颗黄色小球,里面弹出一个同样有点变形的符号——
勾。
托尼似乎连碰祈山楠的白球都不敢碰,只是伸出手指,指了指祈山楠没怎么注意过的白球的上半部分,“你仔细看。拿到叉的人,名字会在球里出现。”
祈山楠握着白球的手一紧,垂眼,他清晰地看到了白球内部上半部分浮出的三个字,三个同样泛着金光的字,在白色球壳的衬托下更加明显。
祈山楠。
是他的名字。
托尼腮帮子一甩,开劝,“转盘一开始,七天后会送你们出去,这七天内,你想吃的多吃点,想喝的多喝点。唉,你还想要点什么?想抽烟么?哥哥我给你弄一根去。”
祈山楠摇了摇头。
托尼替他发愁,虽说跟豆芽菜认识不久,但朝夕相处的,狗也养出三分感情了。现在紫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里怪不得劲的,“菜啊,别跟哥客气,这也不想那也不想的,那你到底想啥?”
灵光一闪,托尼搓搓手,压低了嗓子,用他那猥琐的神经揣摩高中生正直的想法,“想女人?开过荤没?要不要哥我介绍一个跟你鼓个掌?”
“……鼓你妹”祈山楠喷出这一句,不理他了。
“别说我没有妹妹,真有了你也鼓不着。”托尼好心被人当作驴肝肺,哼了一声,瞧着祈山楠的小矮个儿,“跳着艹啊?”
“……”我他妈更想跳起来揍你。
从祈山楠醒来到现在,莫名奇妙的成了罪犯,莫名奇妙地又出现了这个球签转盘,这个世界的逻辑太古怪了,他甚至怀疑,这并不是他跳楼前的那个世界。
他转了转手里的球,凝视着上面正发出浅淡光芒的自己的名字,他思考着,这个球并不是他自己抽到的,而是封缪给他的,也就是说最早拿到这个球的是封缪,但现在球上出现的却是祈山楠的名字……
这似乎暗含了一个微妙的信息,但祈山楠现在的脑子有点乱,一团乱麻似的,他抽不出自己最需要的那根线。
甚至思维一滞,想到封缪说这是奖励。
死基佬是因为自己没听话亲那一下,奖励自己凉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