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85、最后一颗巧克力

　　虞霖带着林榆从一楼上来，把样本给了小伙子医生，就接了办公室护士的电话回五楼内科去了。
　　林榆和陈曦没有去虞霖办公室，也没有回到全医生那儿，就坐在检验室门边的凳子上，手里都端着小伙子医生给的温水，陈曦一脸抑郁，不想说话。林榆也不说话，打开手机看小说。
　　陈曦是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每次生病都是死撑着，直到要倒下或者已经倒下才会被林榆和晓晓老师强制送进医院。
　　墙上的挂钟，指针在一圈圈转着，天花板的白色大电扇也在呼呼转动。
　　有脚步声走近，林榆迅速抬头，正是虞霖，他点点头径直进了检验室，里面传来切切私语，竖起耳朵也听不分明。
　　等虞霖出来，手上拿着两人的化验结果，神色不明。
　　“虞医生你，那个，你会看那个吗？”
　　虞霖看她闪烁犹豫，似乎才想起忘了把化验单给她，“不太懂，全医生才专业呢。”
　　回到三楼，陈曦先进了全医生办公室。
　　虞霖扶着林榆在门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把化验单放到她面前，严肃地看着她说：“你看看这个……”
　　林榆看了两张白纸上的字，基本每个字都认识，数字也能认识，但是诊断结果还是……
　　“你都不懂的也能看懂，你们都要下岗了。”
　　虞霖指着其中一个数据，告诉她，“孕期五到六周。”面前的一张小白脸，忙了一个晚上更加白，一脸疑惑迷糊的茫然无措，无奈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你，怀，孕，了！一个半月，我还以为你前段时间一忙月经又跟以前一样推迟了呢。我还想着周四带你去再看看，祁老再给你调理一下，还想着……”
　　林榆确实有点愣住了，耳边是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念经，心里是无法言喻不知所措，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但真的到来时，紧张无措高兴害怕……
　　眼前的人，眉眼都是笑意，一翕一合间是无法掩饰的喜悦与兴奋，她可以完全确定他是喜欢的。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好了。
　　“陈曦的，你看到了？”
　　“她，”虞霖实在有点不忍心告诉她，但又不确定，陈曦是否有告诉她的勇气，只好亲自告诉她，“她，跟你一样。”
　　“什么？”林榆没有了反应。
　　“怀孕了，孕期五到六周。”
　　林榆眼神一冷，紧紧抓住虞霖的手，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有虞霖知道。
　　虞霖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把工作交代给值班的另一个医生，提前下班，开车送她们回学校。
　　一路上，三人默默无言，直到站在二楼楼梯口，陈曦说了声谢谢你们，改天请你们吃辣条。
　　虞医生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们两个在高兴中都少不了对她的担心，她却还开得起玩笑。本来还想问林榆要不要去开导开导安慰安慰一下，看来，他家的才需要开导安慰呢。
　　回到303，林榆习惯性从果盘拿起一颗巧克力，还没剥开锡纸，就被旁边突然伸过来的手夺去了。
　　“巧克力含可可，糖分也高，对孕妇和胎儿有影响。”说完他拿了一个保鲜袋，把果盘里的巧克力挑出来，又把冰箱里的三盒拿出来，打包好拿着出了门。
　　没多久，他回来一看林榆那可怜巴巴欲哭无泪的小模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搂过她，忍不住安慰，“乖了，就几个月，以后给你买更多，随你吃。”
　　见她没有丝毫好转，只好从兜里摸出一颗，剥开送到她嘴边，无奈地说：“最后一颗，以后很多很多，真的，我不骗你。”
　　虞霖还真把自己当皇太后了，连喝杯水都被他抢过去拧开盖，上个厕所也有人开门并提醒小心地滑，进一下厨房耳边就不停地响起：“有没有恶心反胃？有没有要吐？想吃什么跟我说，我来做。”
　　林榆洗漱完躺在床上，思域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想找晓晓老师问问又不能自作主张告诉她实情。
　　虞霖知道她是突然间不适应突如其来的某人，也只能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搂着她，说他小时候的事，说别人家小孩的可爱。
　　林榆叹气，“她怎么办啊？”
　　虞霖想了一会儿，安慰她：“给她时间，先让她想想吧。毕竟人家已经结婚了。”
　　突然他想起张向东说的话，现在这球算是谁的？

　　因为前一天的劳累，晚睡加心事重重，后来直接一觉睡到自然醒。
　　刚刷好牙洗好脸，还没吃上一口热粥，电话就响了，是虞霖的妈妈。
　　她一个句子接一个句子，陈述句疑问句感叹句反问句，把林榆说得只剩下“是嗯哦好”，半个小时候后才在她“哎呀，手机辐射太大，挂了。”的惊呼中挂断了。
　　刚要剥开鸡蛋，手机又嘀嘀响了，打开短信，是虞霖父亲给的卡号转入两笔钱。她认真数了一下，都是六个零，小数点前面四个后面两个。
　　她把两条信息截图转给上班的虞霖，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他的回复，是一个翻倍的微信转账通知。
　　紧接着是一条语音信息：老婆，全副身家都给你和娃了，以后就靠你们了。
　　林榆一口粥呛着喉咙，大咳几声才缓过来。她放下手机，开始剥鸡蛋，心里想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想又不对，现在算几家？
　　这一天陈曦很安静，很镇定，也不知道她是还在考虑中还是根本就是不打算说。
　　如果不是安姐在陈曦家玩着玩着，不知她从哪儿翻出那份化验单，然后折了纸飞机刚好飞到晓晓老师面前，刚好晓晓老师心血来潮，捡起来要给她重新折个飞得更远的，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晓晓老师知道了！
　　果然，有事瞒着张晓晓，后果很严重。张晓晓拒绝和陈曦说话。
　　到了晚上，张晓晓通知林榆和陈曦在陈曦家开会。
　　会议主题很明确，怎么处理陈曦的事。会议过程有点尴尬，有点沉闷，还有点小激动。
　　陈曦一副无所谓随便你们的样子，与那天在医院差别太大，不得不让其他两人担心她已经决定要做单亲妈妈了。
　　张晓晓恨铁不成钢，指着她的脑门骂她：“你傻呀，快三十了还玩天真，人家都娇妻在怀，你倒赶着给人生小的，别说你父母不打死你，我就先和你绝交了，你是没看过一个人带小孩的辛苦，离异的和寡妇都想着找个男人，你倒好……”
　　张晓晓一开口，一个小时不带停顿，声不哑气不喘，不需喝水润喉。
　　“林榆，你说说，你说说她。”她把风扇调到最大档，对准自己吹。
　　“……”林榆张张嘴，几次都说不出，想起虞霖的话就更难开口。她知道什么是对她好，但是她肯定也知道。
　　张晓晓一看她那毫不掩饰的为难的样子，又气上了，“你！叛徒！你早就知道了是吧？虞医生早就告诉你了是吧？你们就瞒着我是吧？你们你们……”
　　新的一轮说教批判又开始了。
　　直到十点半，林榆已经忍不住开始了明目张胆地打瞌睡，张晓晓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啪！”张晓晓一掌拍在木质桌上，“不行，明天下午我就去一趟供电局……”
　　“别！”陈曦扔掉手上的苹果，一把把张晓晓的手按住在桌上，“姐，别去！”
　　“你！你竟然还……我要他知道女人不是……！”
　　“别！姐，求你！跟他无关！”
　　“就算是你傻，他也不能欺人太甚袖手旁观拔屌无情！”
　　“真不是他的！真的很他没有一点关系。”陈曦缩回手。
　　“不是他的？鬼话连篇，除了他还有人？还有谁啊？谁啊？”张晓晓都被气疯了，自己几年来耳提面命9的教育还是失败了。
　　“真的不是他。”
　　张晓晓看她不似说假话，追问：“谁啊谁啊谁啊！”
　　“张向东！”
　　“怎么可能？”
　　“只能是他的，我没跟别人。我那天喝多了。”
　　鸦雀无声！另外两个人，不，三个人，愤怒而惊呆的张晓晓，惊讶且惊呆的林榆，惊呆又恍然大悟的虞霖，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亲自来带人回去睡觉。
　　三十秒后，虞霖先开了口，对着林榆说：“回家睡觉。”
　　震惊过后的张晓晓想到张向东和虞霖的关系，他们还是通过虞霖才认识的，连带着看他也不顺眼了，“我们还没结束呢。”
　　“嗯，”虞霖停了一会儿，又说，“可是，让两个孕妇跟着你熬夜不好吧？”他径直进去拉起林榆，“有事明天继续，我会把男主人公叫过来。”
　　直到他们上了楼梯，屋里的两人才发出两声嗷嗷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