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59、第59颗巧克力

　　晚饭过后，林榆去晚自习值班，虞霖也去医院值夜班。
　　经过一楼急诊科，虞霖看见张向东从诊室旁边的观察室出来，他低着头看手机，神色不明，直到快要撞上虞霖才倏地停住脚步。
　　“谁在里面？”虞霖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他。
　　“我妈，老太太吃了重油的菜，急性肠胃炎，不大问题。你值班啊？”
　　“嗯。我去看看。”虞霖说着，往观察室走去。
　　“不用麻烦了，你上去吧，输完液我们就回去，我去缴费拿药。”
　　虞霖也没再理他，三两步进了观察室，里面人也不多，输液的也就四个，陪护的倒是不少，他一眼就看到了张大哥和张大嫂，他过去打了声招呼，老太太已经睡着了。问了一下情况，随手拿起点滴架上的用药单看了一眼，确定是急性肠胃炎后，轻声安慰他们，随后拿出随身准备的红包放在老太太枕边，也不顾张大哥夫妻的拒绝，说声“过几天得了空再去看老太太”，就以值班为由告别离开。
　　走进办公室，刚好是交接的时间，汪洋洋跟他陈述了每个病床的情况后没有赶着回去，反而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不时看看虞霖，等虞霖问他怎么了，他又一屁股坐在电脑前，说没什么。
　　虞霖拿着查房表，开始了一天中最后一轮的查房，从1床开始，询问患者的饮食睡眠等情况，检查身体状况，回答家属的问题。
　　等他走进19-21床的病房时，正对着门靠近阳台的21床患者正靠着枕头，手中拿着东西在看，正是林榆班上的刘俊。
　　19床的病患前天初三上午已经出院了，20床的病患就住在医院后面的小区，申请了晚上回家睡觉，白天过来打针，现在病床是空的。
　　21床的刘俊抬头看见医生来了，放下手中的试卷，羞怯地笑了笑，叫了声“虞医生”。
　　虞霖点点头，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问他：“感觉怎么样？家人呢？”
　　刘俊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没那么痛了，我爸回家准备下耕了，我妈去打开水了。虞医生你吃水果。”他伸手从桌上袋里拿出一个苹果，要下床去洗。
　　虞霖赶紧伸手制止他，让他坐好，说：“不用，谢谢。”他用手指指放在被子上的试卷，问：“这是……”
　　“这是我做的，这是我们语文老师给的，一个是标准答案，一个是她写了很多笔记的。”
　　虞霖拿起那份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是她娟秀的笔迹，有解题思路，有扩展延伸，甚是详细，一如当年他给她做的笔记。他平日算是严肃的脸上就有了笑意。
　　“我们老师的试卷很厉害的，年前补课她不舒服请假了课代表拿了她的试卷就给我们讲了，讲得跟老师一样，一下子就懂了。”
　　少年原本蜡黄的脸因为他的兴奋而生动，忽然间就有了光泽。
　　“我们老师很好玩的，她上完课就会让我们自由活动，有一次被领导看见了把她找去谈话，我们都以为不能再玩了，她竟然说：如果是因为这个自由活动退步了就取消，如果没有就可以保持。如果有进步就要坚持。我们老师酷吧？”
　　虞霖点头赞同，问他：“你们自由活动是什么活动啊？”
　　“有人想唱歌就起来唱一首或者开个十分钟演唱会；可以讲讲自己看到一些事情发发牢骚；有时候是成语接龙故事接龙，甚至是诗歌接龙；有时还可以看一场微电影，只要我们提出来，她觉得不太过就行了。”
　　“真好！”
　　“嗯，有一次一个男同学问老师可不可以向他喜欢的人表白，她说只要被表白的不是她就可以，哪怕对方是个男的都可以。我们都要笑倒了。”
　　“他表白了没有？”
　　“没有。”
　　“不好意思了？”
　　“不是，是他本来喜欢的就是我们老师，从高二就开始天天在宿舍讲老师怎样怎样。我们都知道。我们高二的物理老师也喜欢她被拒绝了，不过课代表说我们语文老师已经结婚了。我们班那个同学……”
　　他还兴致勃勃，他的母亲打提了一壶开水进来，看见虞霖，忙打招呼。
　　虞霖站起来应她，把凳子摆回一边，跟刘俊说：“跟你聊天我很高兴，谢谢你，你好好的，你的同学你们老师都等着你。”
　　看着他不停地点头，虞霖也对他点点头，转身离开进了隔壁病房。

　　等虞霖查房结束回到办公室，却看见汪洋洋还在办公室，只是他没有看电脑也没有书，而且在发呆，对着眼前的手机发呆，甚至虞霖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等虞霖经过他身边去阳台洗手时，他才惊觉过来。
　　虞霖也不管他，径直回到位置上坐下，打开电脑，准备查看资料。
　　“哥，哥，问你个事儿，行吗？”汪洋洋坐到他前面何医生的位置上，把椅子反过来面对着他。
　　虞霖停下点击鼠标的手，点点头，看着他说：“可以啊。”
　　“你是怎么求婚的？就是怎么让林老师答应的你的求婚？”汪洋洋一脸的娇羞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了。
　　虞霖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一本正经跟他说：“有些东西是不能复制粘贴的。”
　　“说来参考一下吧。有例可究有迹可循总比两眼一抹黑好。”汪洋洋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面前这个据说一击即中的人。
　　“我说我们结婚吧，她说好，第二天就去登记了。就这么简单。”
　　汪洋洋一脸的不可置信与万分崇拜交织在一起，犹豫地问：“真的假的？没有鲜花戒指，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神圣仪式？”
　　虞霖摇摇头，傲娇地说：“她需要的不是这些。”
　　“嫂子需要的是什么？你的美丽的容颜和□□的体魄？”
　　虞霖鄙视地看他一眼，坚定地告诉他：“我！她需要的是我，其他人谁都不行。”说完自己也忍不住扬起了笑容。
　　“还真是，听说当年我们院好几个青年才俊都去她们学校相看过，也托人约过见面，没有一个约成功的。原来是心里有人了。”他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章师兄那次去参加李彤的生日聚会，最后没有看到要相看的人了，突然间他才后知后觉，那次虞霖找他根本不是找他，而是找女人的吧，难怪着急成那样，竟然突兀地主动出现在一个不熟悉的圈子里。
　　“你是想跟钟医生求婚了？”虞霖开口，认真地看着他。
　　汪洋洋避开他的眼神，轻不可闻地说声“嗯”。
　　虞霖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老大不小了，确实要成家了。”
　　“不大，我比你还小三岁呢。不过想早点定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知道她以前喜欢你，虽然她答应跟我处，但是我担心她还没有到想结婚这步。”
　　虞霖点点头，许久才悠悠地说：“不负光阴不负卿，我耽误了许多时光，我的，她的，我们的。”
　　他花开手机锁，屏幕上正是两只带着对戒交握一起的手，“勇敢地世俗一次，可以没有鲜花但一定要有戒指，直接来一句嫁给我吧。不然你会发现就算人家答应了，你还是担心睡一觉人家又忘记了，套上戒指拍下照片，留作证据才能睡个安心觉。”
　　汪洋洋一听立马坐直身子，精神抖擞，激动地说：“是这个道理，我明天就去。”
　　虞霖又问了汪洋洋刘俊的情况，他是刘俊的主治医生。汪洋洋直接给他看了电脑里的病情陈述和拍片化验的数据，他也建议转到省院，那里的设备和用药会比这里的好。他们商讨了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才结束谈话。
　　汪洋洋一看已经快十一点了，决定回去的时候打包一份夜宵送去同住在医院职工宿舍的钟医生。
　　虞霖给林榆打了个电话，叮嘱她锁好门，含上两片铁笛片再洗漱睡觉，记得留个小夜灯，冷的话就开暖气，一如他每个值夜班的啰嗦。
　　挂了电话，他收拾收拾，跟隔壁护士办公室的值班护士打过招呼，到走廊尽头的值班室洗漱一下躺在狭窄的上铺，准备就寝。
　　墙上的铃声一响，他立马翻身下床拿起听筒接通：从急诊科转来一个因喝酒过量导致胃出血的患者，需要立刻手术。
　　虞霖和护士立刻做术前准备，然后进了手术室。一场手术下来近四个小时，结束后忙完一切，已经五点多，他回到值班室铁架子床上小寐。八点半，他又要开始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