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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竹笼记（一）——年少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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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月光透过曲折的窗棂斜斜地照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窗边一阵树声窸窣，使得地上影子模糊而晃动起来，屋内一团漆黑，只浮着点点亮光，此时整个街区似乎都陷入了沉酣。总是一片寂静笼罩。
张玉成坐在桌边，头枕在胳膊上睡着了，一只手里还拿着书，彷佛因读书时神思困倦而入睡。妻子在床上也已进入梦乡，小小的房间里一如往常的清冷和安静。
窗外的树声没有停，反而越来越响，但月色还是那么清朗，丝毫没有起风的征兆。
屋内的月影随着树声剧烈地摇晃着，使人错以为这里要有一场风暴来临。过了不多时，忽然一阵扑棱棱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闪现在窗前。
月光映衬下，只见这个人腰身极为纤细，梳两个发髻，穿着长裙。她轻挑挑地走到桌前，两只手在胸前蜷曲着，月光下，显得手指格外细长，就像是鸟的爪子。
她走到张玉成面前，弯下腰去看着他的脸，似乎是检查他有没有入睡；然后轻跳两步来到桌子另一边，拿起桌上一个盘子里放着的东西，大口吃起来。
窗外的树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把一个绳子似的东西套在她手上，这女孩大惊失色，一时怔住了。这时，从墙角里冒出两个人，其中一个划跟火柴点亮了一盏提灯。
灯光下，可以看到抓住她的正是张玉成，屋角的两人便是小道士和辛濯了。
女孩好像知道了糖饼里有迷药，手上挣脱不开，又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原地乱跳，用十分恼怒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们三个。
小道士把提灯放在桌上，辛濯开心地拍掌笑道：“哎呀，可以啊老弟，总算让我也抓住一只妖魔了！”
小道士刚要说什么，忽然，灵光一闪，女孩变成了一只画眉鸟在半空中扑腾。她本想脱开绳子逃走，没想到，这根绳子像是长在她的手上一样，和她一起变小了，紧紧地扣在画眉鸟的腿上。
小道士从身后拿出一只竹笼，将画眉鸟放了进去。这只画眉也不再乱扑，像是疲倦了一般，竟然睡了过去。
小道士轻轻叹了口气，说：“本想和她好好谈一谈，问问她的来历呢。”
辛濯想伸手去逗画眉鸟，奈何竹笼缝隙窄，便皱着眉头，不悦地说：“这只鸟怎么睡得这么快！”
小道士说：“这也难怪，变成鸟之后，便是鸟的习性，晚上都要归巢休息，香粉的作用也会减弱它的妖力。”
三人这一番喧哗，躺在床上的宛竹早就醒了。小道士把竹笼拿给宛竹看。
宛竹微笑着说：“这只画眉长得好漂亮，我看着喜欢。而且，她平时在窗外唱歌陪我们，也算是亲近的朋友，请你们不要伤害她吧。”
小道士说：“当然不会，你可以放心。”
辛濯小声嘟哝着：“哪有同情妖魔的……”
黎宛竹只是微笑。张玉成说：“你还是早点睡吧。”于是扶她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
张玉成对他们说道：“现在已经是宵禁时间，二位今晚回不去了，只好在我这里将就一下。”
三人把竹笼挂在墙上，经过这番折腾，都没了睡意，而且有一大堆问题要讨论，索性就不睡了，坐在桌前对着提灯聊天。
辛濯急着先问道：“老弟，为什么要我们大晚上来设陷阱？白天有什么不好吗？”
原来两人午后在这里商议完了计划，小道士便拉上辛濯出门买东西，到知州府说明了晚上要拜会朋友，又返回张玉成家里，几个人一起吃完饭，窗外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小道士布好陷阱，让张玉成假装睡着，他们两人就躲在墙角昏暗的地方。等了不到一个时辰，果然，画眉鸟中了他们的圈套。
小道士说：“白天，屋里这么多人，妖魔当然不敢前来咬钩，只有等晚上我们才能隐藏好。”
张玉成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你说纸上那些字是这只画眉写的，那就说明她能听到我们在谈话，为什么她还会中计呢？”
小道士说：“下午我们来时记得你说过，本来到了画眉鸟鸣叫的时间，却没有听到，说明这只鸟当时并不在附近。我刚来时没看到附近有妖魔的迹象，直到你提起那些字，我才有所察觉。”
张玉成问：“为什么她刚好今天不在这里？”
小道士说：“张公子家平时没大有客人，所以画眉敢常年累月在这里流连，今天我们两个陌生人来，她大概有些惧怕，所以飞远了。”
辛濯问：“你怎么保证画眉一定会回来”
小道士说：“我也不能保证，但画眉是不善迁徙的动物，常年居住一个地方。再说，驱魔也要靠运气，从来都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
辛濯好像没有听到令自己满意的回答，不甘心地“哼”了一声。
窗边忽然传来一片树叶的响声，三个人不由得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妖魔来了，都猛地转过头向外望去，辛濯甚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墙上的鸟笼。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经埋在了厚厚的乌云里面，他们围着提灯竟然没有发觉。树声一阵比一阵响，这次真的是风雨要来了。
不久，细密的雨声传进门来，有一些雨点随着风飘落进屋里。尽管夜雨清凉，三人伴着提灯幽暗昏黄的光，围坐在桌前，听着雨声，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靠窗位置摆放的书页，有的已被雨点打湿了。小道士伸手拿过一卷，翻了翻，向张玉成问道：“这是你自己写的文章吧，我刚来时就注意到了。张公子正在备考，为什么会写衡阳风物地貌、山川河流的文章呢？”
又从面前拿过一卷，是一本很古旧的书，封页上勉强能辨识出“水经注”几个字。翻开一看，里面虽然年代久远，却是一尘不染，一个墨点都没有污染到，看得出书的主人保存得很仔细。
张玉成凝神看着他手上的书卷，表情阴暗了下来，似乎勾起了很多很深的心事。
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的祖父生前曾任工部都水司郎中。”
辛濯和小道士都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猜想竹笼里的小魔头是谁^_^（好吧这太明显了，我只是想均衡一下，不然这一章太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