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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竹笼记(四)——魔与血液 ...

  •   小道士和辛濯快马加鞭往城外赶去。看着马车外面的景色,小道士想起什么,笑了笑,问辛濯:“你怎么对皇宫的事这么了解。”
      辛濯看着别处,良久不说话。末了,缓缓地说道:“我之前在京城,认识了一些朋友。在那待久了,也了解了一些事情。”
      小道士不再问下去,只是看着车外。
      过了一会儿,辛濯说道:“刚才我们经过那队人马时,有几个人看了我们一眼,他们可能已经记住你了。”
      小道士平静地说:“那我们就快点赶路去京城。你觉得,他们会查到知州府吗?”
      辛濯说:“虽然凉云观没人,周围的集市上总会有人记得你,要是一路查下去,早晚找得到知州府,就算知州大人不说,问问那些守卫们也能知道我们的下落。”
      小道士说:“看来你的马车也不能用了,他们肯定也问得出来。”
      辛濯说:“反正也是租的,再换一个就行了。”
      走到酒楼,太阳已经过了正午,喜雨还没有回来。两个人打发走了车夫,在店里要了午饭。
      此时已是午时,一楼的座位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食客。
      两个人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小道士扫了一眼四周,只见另一侧靠墙的角落里,远远地坐着三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便服装束,其中一人年龄较长,另外两人都是少年。
      他们带着同样严肃的表情,年长的男子压低了声音同另外两人说着什么。只有年龄较小的那个少年活泼一些,年长男子时不时地提醒他。
      辛濯问:“怎么了?”
      小道士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那里看,太过唐突了。
      小道士说:“没什么。”
      辛濯有些紧张,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唯恐那几个人与追兵有什么关系。
      小道士说:“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望向那个年龄较大的少年。那个少年一直安静的端坐着,他们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好像以前就认识,是旧相识一样。”小道士说。
      辛濯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没再理会。
      他们正吃着,从门外进来几个人,一进门便大呼小喝倒:“小二快来!”接着一阵桌椅乱响,他们就在大厅正中的桌子旁坐下了。
      辛濯看了,倒抽一口冷气,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小声地几乎用唇语对小道士说:“京城来的。”
      小道士依然低着头吃饭,没有转过头看他们。
      与之前那队人马的风格不同,这些人行事十分高调,好像并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们要了酒菜,借着酒力,只听其中一个人说:“这么大老远地出门来,也没见到什么秀女,忒没劲了!”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另一个人说道:“你以为见到秀女有什么了不起吗?告诉你,和我知道的这件事比起来,咱们这趟差事根本不值一提!”
      有人问:“兄弟,你知道什么了不起的事?说出来,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呗!”
      这人哈哈大笑,说:“告诉你们,几年前我在宫门前当差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在京城有一本书,要是有人看得懂这本书,就能变成神仙……”
      这时,有个人“咳,咳”了两声,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够了,你喝醉了,不要乱说话。”
      这个人却毫不理会,反而更加无所顾忌地说道:“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没几个,而且,这本书很可能就在皇宫里……”
      这时小二来给小道士他们倒酒。小道士越过小二的肩头望去,看到这些人都是衣着华丽的镖师打扮,说话的这人已经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周围的人都笑着看着他,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在看一出戏,但对他说的话却丝毫不相信。
      有人故意问:“那你知道谁能看得懂吗?”
      这个人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赌气似的说道:“谁要是被我知道了,我第一个告诉咱家主人,到时候主人赏给我一万两雪花银,想要多少美女就有多少美女!”
      桌边的人又大笑起来,这人高喊一声:“小二,倒酒!”没有再说下去。
      小道士朝远处的墙角瞥了一眼,那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他们巴不得现在就启程,无奈喜雨还没回来,辛濯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道士说:“我们要等着喜雨一起,先在这住下吧。”
      话音还没落,门外传来一个嘹亮清脆的声音:“我到了!”
      店里的人都齐刷刷地向门口望去,只见喜雨笑容满面、一步三跳地走进来,手上提着一只崭新的鸟笼。她的穿着打扮相当怪异,一身麻布衣裤外披了一件长衫,头上还罩了一块方巾。
      她在店里环视一圈,看到了小道士和辛濯两个人,然后轻快地来到桌边坐下,说:“我回来啦!”接着又是一个大大的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辛濯和小道士被她的举动吓得怔住了,慢慢地才缓过神来。那些镖师中有好几个不时朝他们这边打量,彼此说着什么,接着那张桌子旁爆发出一阵笑声。
      辛濯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四周,对喜雨说:“我觉得这里有几个人认出来你是女人了,有两个人刚才一直盯着你看。”
      喜雨听了,有些惊讶地环顾一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说:“我自己买了只鸟笼,怎么样,好看吗”
      小道士接过鸟笼放在一旁,低声问:“我的话,你告诉张公子了吗?”
      喜雨说:“我都告诉他了。从张公子那出来之后,我又去了凉云山一趟,你们猜怎么着——那些人真的去凉云山了!”
      听到这,辛濯立刻问道:“他们有没有追查到线索?”
      喜雨说:“我不敢靠得太近,怕他们发现我。山门锁了,他们没进去,在附近集市上待了一会,又掉头往回赶,应该很快就能到这里了。”
      辛濯和小道士紧张地对视一眼,喜雨接着说:“不过我发现,他们都是挑小路走,而且——”她扭过头朝那桌镖师看了两眼,说道:“他们好像故意躲着官府。在知州府那里,那些人只是从后门经过,和看门的守卫聊了两句,连大门都没进。”
      喜雨扭头的动作太大,辛濯和小道士又是一阵惊慌,但仍然没来得及阻止。
      小道士对辛濯说:“难道这些人和那队人马不是一起的?”
      辛濯说:“听他们聊天,没提到凉云观,他们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小道士忽然感到后背一阵不自在,他转身看去,只见那些人中间有一个正盯着他,眼神凌厉,两人目光相遇之后,他又打量了下喜雨和辛濯,然后转过头去。
      小道士问:“我们现在要出发吗?”
      辛濯说:“我们走得越远就越安全,但是如果他们也要进京,反而更危险了。既然他们是暗访,我们只能尽量走大路……”
      话音还未落,就被他们身后一声巨响所掩盖。三个人立刻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那些镖师中的一个倒在了地上,他的椅子向后滑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最后在原地打着圈,发出刺刺剌剌的响声。这个镖师就是刚才在酒桌上夸夸其谈的那一个,他已经昏过去了,应该是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晕倒的。其他人先是面面相觑,反应了几秒钟后赶忙凑过来,乱哄哄的围成一团。
      小道士看向辛濯,辛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声说:“别去!”
      但是小道士已经起身了。他走到人群旁边,说道:“请让开一下,我可以帮上忙。”
      酒楼里的其他客人和老板、杂役早已围了过来,听到这句话,围观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并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辛濯看着小道士的背影,真实地体会到了心累的感觉,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和喜雨一起来到小道士身边。
      小道士半跪在地上,试了试他的脉,对辛濯说:“他的脉象很奇怪。”但看他的神情却完全是意料之中的样子。
      辛濯不情愿地半蹲下,伸手试了试,然后疑惑地说:“怎么回事,他呼吸体温都正常,只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脉象……”
      旁边有的镖师问:“刘甲不会中毒了吧?难道有人给我们下毒?”这句话引得周围一阵骚动,人心惶惶。
      小道士从怀里抽出一只小巧的浅绿色的东西,辛濯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竹制的小风车,像小孩子的玩具,只是颜色有些旧了。
      小道士拿着这只风车,水平地靠近这名叫刘甲的镖师的手臂。风车本来纹丝不动,一来到刘甲的指尖上方,突然缓缓地转动起来。辛濯不禁瞪大了眼睛,现在是闷热的午后,酒楼大堂里面是一丝风都没有!
      小道士拿着风车,在刘甲的身体上方平移。从手指到手臂,风车转动的速度逐渐加快,到肩膀的时候,风车的转动的速度已经很快,能够带起一阵微风,发出呼呼的声音。继续移到他的鼻尖上空时,风车却并没有转得更快,反而有些减速,扇叶的转动看上去有些迟滞了。
      小道士将风车顺着他的肩膀移到胸前,风车立即加速,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快,飞速转动的扇叶已经连成一片模糊的影子,噪音也更大,离得最远的围观者都能清晰地听到。
      再沿着四肢来到手指、脚趾,风车的速度又变的缓慢,在离开脚尖的那一刹那,扇叶也恰好减去全部的速度,彻底停止不动了。
      围观的客人都看的摸不着头脑,觉得他八成是在变什么戏法。辛濯看得也是一头雾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道士说:“是他的血液……他的血,是由妖魔的力量驱动的。”
      辛濯一时无法理解他的话,问:“这……这是什么意思?”
      小道士没有说话,俯身靠近刘甲的胸膛,仔细听他的心跳声。然后,他拿着刚才的风车,竖直放在刘甲的心脏位置,风车居然稳稳地立在那里,却没有转动。
      小道士用手拨着风车的扇叶使之转动,慢慢地,从风车手柄的细管中间,升上来一丝极细的绒毛,如果不是离得很近而且仔细观察的话,根本看不到。小道士轻轻拿起这片绒毛,端详了一番,然后咬下一点咂嘴尝了尝。旁边有个镖师想要问点什么,辛濯用手势阻止了他。
      小道士又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意思就是,他的心脏是用这个东西做成的。”他的指尖粘着一点绒毛向人群展示。
      围观群众大多数都觉得这人是在开玩笑,有人甚至笑出声来。辛濯问:“这是什么?”
      小道士说:“稻草。而且是用妖魔之力做燃料,维持他的心脏跳动,但是现在里面的力量快要耗尽了。”
      辛濯问:“那怎么办?”周围有几个镖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在认真地听着。
      小道士说:“我之前……就是前两天的时候,拿了一些热毒的灰烬,那只大雁留下的……”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辛濯,辛濯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哦——就是在……你居然还拿这个了?”
      小道士说:“对,这也是很难得的原料,需要收藏一些。这个虽然质量差一点,也可以作燃料。”
      说完,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灰色口袋,打开时飘出一阵似有若无的青烟。他从里面捏出一点粉末,另一只手朝反方向转动风车,然后将手中的粉末从风车的扇叶上方洒下去。渐渐地,随着风车的转动,这些粉末便消失不见了。
      辛濯说:“这就——”
      小道士说:“没错,已经给他送进去了。”说完,他把风车拿回来,在衣服上扑了扑尘土,又塞回怀里。
      辛濯抓起刘甲一只手,摸了摸脉,没说话,只是看看小道士,又看看刘甲。忽然,刘甲猛吸一口气,睁开双眼,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的一个同伴问:“你感觉怎么样?”
      刘甲低头捂着胸口,过了一会说:“没什么,好像刚才太累了,睡了一觉,就是胸前的皮肤有些烫。”几个人扶他坐在椅子上。
      围观的人群带着些许的失望散去,他们都觉得这人肯定是一时间发昏晕倒,被小道士一顿折腾,不醒的也要给吵醒了。
      小道士问刘甲:“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你血液里的这股妖魔之力,是谁给你的?”
      刘甲疑惑地看着他,说:“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一点都听不懂。”
      辛濯看着小道士。小道士似乎没打算放弃,接着问:“你之前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刘甲说:“不可能,我以前从没出过京城半步,这是我第一次外出走镖。”
      小道士凝视着远处的角落,喃喃的说:“京城……”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关注,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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