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婵娟》冬天的海

5、脚踏两只船（晒书节二）

　　沈蓝桥上楼入宴之前，眼光瞥见店小二带半夏和天南进了一个包间，悄悄记下了房间的位置。
　　入席不久，他借口更衣，出来到了半夏的房间附近，想寻机会进去，眼光却瞥到有人在暗处盯他，他顿了顿，打算转转就回去，一转身，和一个小丫头撞到了一起。
　　小丫头倒在地上，蓝桥将她扶起来，还没道歉，只听小丫头轻呼一声问道：“公子，这是你掉的吗？”，手中拿的正是自己的双鱼玉佩，沈蓝桥身体一侧，遮挡了盯梢人的视线，就要接过来。
　　突然，旁边一个女子拦住了他：“唉，这不是我家小姐的玉佩吗，刚刚还一直在找呢，这个对小姐很重要的，还望沈公子不要夺人所爱。”
　　这话说的有些唐突，可沈蓝桥并未在意，眼看这丫鬟有点面熟，“你是……”“我家碧光小姐，就在对面的厢房里。”
　　碧光？沈蓝桥有点迷惑，他伸手入怀，掏出另一个双鱼玉佩，两个玉佩一左一右，放在一起竟然严丝合缝，他神情剧震，抬头看向对面厢房：“不知可否与你家小姐一叙？”

　　沈蓝桥进了房里来，碧光微笑起身，一身红衣耀眼，沈蓝桥却突然想起刚才在好记酒店门口，那个推半夏的丫鬟正是刚才的叶子，那不用说，就是碧光要难为半夏了，不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叶子朝碧光点点头，就退出了房间，守在了门口。
　　蓝桥将玉佩举起：“敢问碧光小姐从何处得来这枚玉佩？”
　　碧光语气也慎重起来：“自小家母就将其交于我，临终之时嘱咐我不可弄丢，也不可给外人见，说只能等到持相同玉佩的人相见了，方才能安全公布于人。”
　　“冒昧问一句，令堂是何许人？”
　　“我唤当今的李府世子一声表哥，我娘亲乃是李老将军的远方表妹。”
　　“小姐是否记得从小在何处生活？”
　　“我从小生了一场大病，以前的事情就记得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和母亲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连父亲是何人也记不清了，更别提住在哪里，只记得母亲是个很美的人。曾经也问过舅舅，他说，我原来的家不在建安城里，家境败落，也没有什么人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可曾有幼时认识的旧人可以相问的？”
　　“……没有，”碧光偷偷瞥一眼门外叶子的身影。
　　蓝桥矗立不动，沉默半晌。然后他将手伸入怀中，拿出自己的那片玉，将两块玉相契合托于掌心：“小姐要找的，有可能就是在下。”
　　碧光激动的看着蓝桥，眼睛里星点的泪光闪亮。
　　蓝桥将玉佩还给碧光，“蓝桥还有一事要询问小姐，因为事关重大，蓝桥务必谨慎小心，如果唐突了小姐，还望见谅。”
　　“公子请讲。”
　　“小姐身上是否有胎记？”
　　碧光点点头，唤叶子进来。碧光背过身去，叶子松散开她颈项上的衣带，从袖中取出一个圆形的小盒子，打开盖子，是一种白色的药膏，她用指甲挑出一块，将之涂抹到碧光的颈后，只见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慢慢显现出来。蓝桥看着记忆里的蝴蝶在眼前显现，不由站了起来，郑重的跪下，给碧光行了大礼。
　　碧光大惊，连忙说：“公子这是为何，快快起来！我只是个普通士族女子而已，经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啊！”
　　蓝桥起身：“碧光小姐请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身份高贵，只是如今不能公开，为了你的安全，小姐最好也先不要好奇，就在李府安安稳稳的以世子表妹的身份生活，蓝桥今后定会尽心尽力护卫你。有些事情，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告知你，这些年相信你也过的不容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碧光欢喜的点点头，红了眼圈，一滴泪珠滚落了下来。
　　“小姐，我们的见面不宜太久，以免别人疑心，请小姐将此事保密，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我知道了。”
　　“告辞。”

　　蓝桥离开后，叶子和碧光笑着对视，碧光欢喜的不知所措，“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叶子斗胆说一句，小姐之前仰慕世子爷，可是世子爷胸怀大志，却没有儿女私情，现在小姐有了心上人，正好就是命定的那个，一定是夫人在保佑你呢！”“嗯。”碧光闻言，竟也没有生气叶子置喙她喜欢表哥的往事。她虽然性情顽劣，何尝不知道叶子是最贴心的人，她拉起叶子的双手握住，眼里泛起细微的泪光：“应该很快，我们就不用寄人篱下了。”

　　半夏进了包间，就摘下了刚刚戴回的面纱，进来伺候的店员都惊讶的打量着她的脸，手上的动作磨磨蹭蹭起来。急的天南拍桌子大叫：“饿死了啊快上菜啊，把你们店里的好菜都上一遍，小爷我等不及了！”又冲着半夏没好气地说：“你以后还是易容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我的姐姐！”
　　半夏好笑的看着他急吼吼的样子，让店家拿酒来，店家本来见他们一个芳龄女子，一个孩子，就没有上酒，无奈也只得抱了一坛酒过来。半夏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持杯，边啃边喝，可绝不像一般的小姐吃饭那么斯文好看，可是倒也不粗野讨厌，别有一番自在，看了让人觉得那鸡腿实在美味。
　　沈蓝桥出了碧光的包房，要回去之时看到半夏的门外也有人监视。这一瞬间他脑中转过了百十个念头。脚步一转，往半夏的包房走去。不远处，凌尘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一进包间，就看到那副美人吃肉喝酒的画面。半夏穿着一身碧色衫子，上面没有花纹图案，只在袖口裙琚处有些绣花，不知是什么丝线所制，随着半夏的动作流光溢彩。这衫裙不像碧光所穿的襦裙那么繁复精美，但合身窄袖，更显的半夏如同一棵新绿的翠竹，灵动非常，而上身的桃红色琵琶领比夹，更衬托出纤细窈窕的身材，因喝了点酒，半夏面上泛出了一点红晕，眼眉细长，无辜又可爱。

　　见沈蓝桥进来，半夏和天南瞥他一眼，不动声色继续吃。半夏也知道他识破了她在李府的身份，且看看他要干什么。
　　沈蓝桥大喇喇坐下，翻过一个倒扣的酒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半夏瞥一眼，无动于衷继续吃。
　　沈蓝桥见半夏面前的酒盅也空了，于是给半夏也倒了一杯。半夏乌溜溜眼珠又看了他一眼，继续大快朵颐。
　　沈蓝桥笑着欣赏了会美人的桃腮玉臂。举箸，夹向最大的一块肘子，天南用筷子一挡，蓝桥绕开，又一夹，啪叽，肘子应声落入蓝桥面前的碗里，天南气的拍桌子：“你怎么回事啊？李琅轩不是请你吃饭了吗，跑这儿来抢食干嘛，我吃顿好的容易吗我？”
　　说着天南一掌劈去，沈蓝桥手微微一闪，躲了开去，天南又一抓，又抓了个空，咦？天南心里奇怪，他发现沈蓝桥的动作竟然不比他的慢，越比划越气，越气越急，半夏看够了才说道：“你俩够了，不吃的滚蛋。”两个人顿时住了手。
　　蓝桥不禁笑起来，这半夏小丫头，不说话时候像画里的美人，眉目可怜，温柔可亲，可一开口竟是如此的……爽快！
　　半夏向沈蓝桥挑挑好看的眉毛：“有屁快放，没事就滚，别打扰我们吃饭。”店小二惊诧的看着半夏，想不到从这么美的女子嘴里会说出这么粗鲁的话来。
　　“无事，就是来赴约，我们的晒书节之约。”
　　半夏看见沈蓝桥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无端端的心里一阵烦闷。
　　“别装了”，半夏拿出一瓶解药，手指一弹，落入沈蓝桥掌中，“识相的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你不也是原形毕露了？”沈蓝桥将解药放入怀中，“不过我觉得也是一样可爱。”他微微一笑，看着半夏回敬给他的一个白眼，起身离开了。
　　天南不解：“半夏，你怎么这么早就给他了呀？”
　　“省的心烦，早一点又能如何？反正后面还要来求我的。”
　　“唔唔……也是，他现在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啦。”天南又开始大快朵颐。

　　“沈兄，你可回来了，来来来，出去那么久是躲着我们吗？少喝了多少杯了啊，罚酒三杯哈罚酒三杯！”酒宴上最活跃的士子陈路看见沈蓝桥回来，叫嚷起来。陈路是世子的门客，众所周知，他很得世子的信任，在这种场合，世子不出声的时候，他的话，无疑就代表了世子的意思。于是大家也都纷纷附和。
　　沈蓝桥先向世子赔罪的一作揖：“世子”，又向左向右作揖：“各位，对不住对不住！鄙人刚刚去处理了一些私事，耽误了一些时间，就算各位不说，我也会自罚三杯，再陪在座的各位饮个痛快如何？”
　　好，好好……一片喝彩之声，只李琅轩不动声色。
　　饮完三杯，沈蓝桥坐了下来。陈路笑道：“敢问沈兄刚才是去处理什么私事了？去的如此长时间……”沈蓝桥只笑不答。
　　“难道是按耐不住，等不到这宴席结束，去会你的红颜知己了？”大家都笑看着他。“陈兄取笑了，在下不才，仰慕的红颜，还未青睐于在下呢，正当多使些力气。”
　　半天未语的李琅轩突然问：“不知你仰慕的红颜，究竟是天上碧桃和露种，还是日边红杏倚云栽？”
　　蓝桥一顿，失笑道：“世子明察秋毫。沈某佩服！”
　　宴席散了后，李琅轩直接回府了。士子们有的小聚有的约会。沈蓝桥出门查看了下，碧光和半夏都已经不在了，就慢慢踱出门去，在街上随意走走，这么些年，真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蓝桥想着，突然，手臂被人一拉，就跌到了小巷背阴处，蓝桥苦笑，果然，刚刚悠闲了不到半刻。刚想反击，就闻到一股少女的馨香，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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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玩睡觉，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