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婵娟》冬天的海

4、庐山真面目（晒书节一）

　　叶子正在房内整理自家小姐的首饰，突然厨房里的春霞丫头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叶子妹妹，你猜我打听到什么了。”叶子不喜她如此行径，眉头微皱，但是因小姐嘱托她平时里打听消息不免得表面上和春霞走近了些，假装好奇的问：“春霞姐姐得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我听听？”“你不知，那个半夏小丫头被沈公子看上，还哭哭啼啼的装腔作势，说自己原来是许了人家的，谁不知道她爱慕沈公子爱慕的紧啊，夜里巴巴的自己送上门去，还有啊，沈公子钟意她，才不是因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只因为她在脖子后面贴了个蝴蝶状的花钿，沈公子以为是天生的胎记，觉得很别致，才留意到她了。”叶子猛的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午后，碧光还在对上午的事情耿耿于怀，坐在房中生气，伺候午饭的几个丫鬟通通被骂了个遍，现在全都躲的远远的。叶子捧着首饰回房，看到小姐气愤不平的样子，踌躇一会，终于上前把春霞的话禀告了碧光。碧光惊喜地抬头：“此话当真？”叶子连忙四处看看，点点头，又示意小姐小声些，走过去将门窗都关好。
　　“叶子，你说他是不是就是母亲所说之人，会保护我的人？”碧光眼睛闪闪发亮，姣美的脸庞更添了三分颜色，更显得光彩照人。
　　“小姐，当初夫人说，小姐的胎记不可给人看见，恐有危险，只有身怀双鱼玉佩另一半的人才能信任，沈蓝桥如果有玉佩，当然皆大欢喜，如果没有，他却知道蝴蝶胎记的事，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那我要怎么才能知道他有没有玉佩呢？”碧光有些失落，“再说，他也未必就知道胎记的事，只是碰巧了而已。”
　　“小姐，也是有这种可能。但是确认之前，千万不要把胎记露出来，我们可以这样……”叶子凑近了碧光的耳朵，轻轻说着自己的计策，碧光欢喜点头。
　　当初夫人去世时，将自己给了小姐，让她好好照顾小姐，可是碧光小姐如此单纯幼稚、脾气暴躁，终究能否有个好归宿呢？叶子无奈的看着碧光。但是为了小姐的将来有所依靠，更是要快点找到那个人了，不得不冒险一试。
　　这天是久违的晒书节，从早晨开始，街市上就热闹非凡，几乎家家酒馆和客栈都聚集了众多的年轻男子，女子也有，都是面纱帷帽遮面，也有相熟的女子大胆的相约坐在大堂中，偷偷看看喜欢的男子，再互相议论打趣，其他的都订了包厢，看看街上热闹。
　　等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街上人却丝毫不见少，过节的人兴致反倒越来越高了。
　　半夏今天身着青衫，外披一粉色坎肩，没有易容，只是戴了面纱，天南也恢复了男孩的模样，一起逛街去了。本来还担心沈蓝桥那个变态会来纠缠他，特别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晒书节男女同游的寓意之后，结果李琅轩白天在府中设宴，晚上在好记酒店设宴，沈蓝桥作为士子之首，必要赴宴，正好自己可以毫无负担地吃吃喝喝玩玩的，真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李琅轩。半夏虽然在谷里生活的十分富足，但是出门来师傅没有给她带多少钱，在认识到金钱的可贵之前，就被她挥霍了十分之□□，所以目前只能逛逛大街，压压马路，商店之类的还可以进去转转。大酒楼大客栈的就只能望而生叹了。就这么逛到了好记酒店的下面，看到人群熙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示意天南：“喂，去看看。”天南像鱼一样轻松的从人堆里游过去又游回来，激动地双眼闪闪发光：“酒店在店外设了对对子、猜谜语、投掷、射箭之类的项目，给来往的客人助兴，赢了的可以得到相应的礼物，或者减免酒店的费用。”半夏咂咂嘴：“好像是建安城最大最好的酒楼呢，那做的肚包鸡一定很好吃。”“还有松鼠桂鱼”，“水晶肘子”，“龙井虾仁”，“松菇鸭掌”……我来啦！两人边说边挤了进去。
　　半夏选了投掷，天南选了射箭，掌柜的说了，只要拔得头筹，就可以减免一半的饭费。不消说，天南轻轻松松射中了最高的筹码，大家一片喝彩声，他得意的站在台阶上，等着半夏搞定，半夏的对手是一个男子，两人依次将箭投入瓶中，别人都已经失败，只剩他俩紧紧相追，都未曾失手。男子相貌平凡，但气质清雅，每当半夏投入壶中，他都报以赞赏的一笑。眼看着壶的距离越来越远，天南给半夏加油打气：“姐，小心啊，我免费的大餐就靠你啦！”大家一阵哄笑，那男子也笑的开心，半夏一紧张，箭险险投中，心里捏了一把汗，唉后面可怎么好啊，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啊！“姐，我已经减免一半费用了，你要是输了，可不能叫我付钱哈！”天南又叫，大家又是一阵爆笑，臭小子，半夏在面纱低下咒骂。那男子忽然扔下手中的箭，对半夏说：“鄙人甘拜下风”，半夏见他明明是想让，不觉有点愧色，他又说：“刚才已觉吃力，再投下去恐就要丢丑了，再说小姐区区一女子，可以脱颖而出，在下佩服。”众人都点头同意，天南也兴奋欢呼起来。“多谢。”半夏对男子嫣然一笑。天南突然叫道：“姐啊，反正你都赢了，最后一支箭也投来试试，看看能不能中呢？”众人也都起哄，半夏无奈的看着店小二又将花瓶移远了些。站在不远处的碧光主仆看了半天，碧光早就有些艳羡众人对那投壶女子的称赞，现在一看，悄悄地对叶子吩咐了一句。

　　素涯客栈的天字一号房中，明溪公主摘下面纱，向窗外看去，对面是好记酒店，达官贵人最爱去的酒店，店外今天聚了众多男女，玩耍笑闹声不绝于耳。
　　“明溪，带上你的面纱，不可露面。”对面的中年女子不悦的斥道。明溪却不以为意：“母后，我又不下去，没人会看的到我的。”这中年女子竟然是当今太后，她身着深青色绉丝锦服，除了头上一支金钗和一树珠花，周身别无其他配饰，白皙的皮肤趁着一身深色衣服，更显白皙，让人看过去会觉得这衣服太过沉闷，不能衬出她的妩媚姣美。这会儿她听了女儿的娇嗔，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明溪，待会儿远远见了世子就回去吧，这次出来，本来你皇兄就不赞成，要不是你求我去求你皇兄，你才没有这机会出来瞎闹。”
　　“母后，你都跟过来盯着我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还有，我是那么笨的人吗？”明溪故作气呼呼的鼓起双颊，圆润的脸蛋、一身的粉色纱衣，娇俏的样子引得太后失笑。
　　楼下传来的一阵阵欢呼喝彩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她们不约而同的看起一男一女投壶的游戏。太后喃喃道，那男子莫不是凌将军？明溪仔细一看，笑道，正是他。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远处一队轿子已经开始返回，走过来的一群人应该就是刚刚下轿的人，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正是今年科考高中的三甲以上的士子，可见是从李府里刚刚出来的。为首一身玄衣的正是李琅轩，并排走在他身边一身白衣的，是沈蓝桥。到了门口，有已在店内地官员出来迎接，李琅轩上前一步寒暄，沈蓝桥早早站住脚，也跟着身后的士子一起行礼。
　　就在这时，一支箭突然射过来，正好戳到世子肩头，又掉落在地。周围人群中突然爆起一片“保护世子”的呼声，若干灰衣人不知从何处出现，亮出刀剑，团团围在李琅轩周围。周围的老百姓都懵了，半夏愣愣地看着自己投箭还没放下去的手，想知道谁撞了自己一下。身后叶子指着半夏叫道：“是她！”顿时一个黑衣人冲过来，就要拿剑戳到她的脖子上，半夏急退，可人多又不知道往哪里退，突然身子被人一带，躲过了这一剑，是投壶的男子，这时天南已飞掠过来，将黑衣人逼的步步后退。投壶男子向世子拱手行礼：“世子，误会，我与这位小姐投壶竞技，这位小姐被人群推撞，将箭扔了出去。”讲完却觉四周鸦雀无声。抬头一看，世子正愣愣的看着他旁边，周围的人也呆呆的看着他旁边，他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半夏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如果是刚才投壶时被她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睛所吸引，那如今就是被她整个人的气魄所激荡，他觉得这种不敢直视的感觉似曾相识，像是幼年时在宫中见到那个人时，被她的风采灼伤了眼睛。
　　半夏这时才惊觉自己的面纱已经被剑气震落，环顾四周。只有一双眼睛清明的看着她，没有贪慕，只有探究——沈蓝桥。
　　这一幕被楼上的明溪和太后看了个正着，太后浑身一震，抓紧手指探出头去死死盯住半夏的脸，明溪看着半夏的容貌和李琅轩的表情，又在意的看了看凌尘的反应，奇怪地问：“母后，这女子是谁啊？”
　　李琅轩转瞬回过神来，吩咐身边的护卫下去，对投壶男子说：“凌将军，无妨无妨，既然遇到，便请一同入席吧，众学子敬仰将军风采，万万不要推辞啊。”沈蓝桥听到“凌将军”三个字，微微一怔，目光移到凌尘的脸上。
　　半夏没想到这人还是个将军，那刚才岂有投壶投不中的道理，不由感谢地向他笑了一笑，这一笑有如寒冰初融，百花齐放，看见的人直觉如痴如醉，凌尘又垂下眼帘，和李琅轩步入店中去了。
　　沈蓝桥目不斜视的跟随而入。众士子也跟了进去。众人见没热闹可看，都散了去。碧光气的跺脚，本来想让那女子出丑，没想到让她出尽了风头，还好世子哥哥和沈公子都没有被她狐媚子的长相迷住。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