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静城》秦坤生的酒

3、下凡做闲官

　　天还是略微寒凉。院里的柳枝却早早地抽出新芽，旧年的那批雀儿又重新回到柳树下。
　　韩玉一早就起来了。
　　本少爷还做着风流好梦，梦里的美人正要褪去红纱，一个重击，硬生生把我打回现实。韩玉在我胸口重锤一下。
　　韩玉道：“都日上三竿了，日日都是这般嗜睡，倒不怕把你睡死。”
　　我揉了揉胸口，心里还怨着她破坏本少爷的一宵春梦。抬头看她，韩玉今日罩着淡粉的上衫，可能因为刚做完劳活的缘故，小小的鼻尖还挂着一滴香汗，小脸红云绯绯。
　　本少爷一时兴起，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摸了几下，她似是一震，忘了抽回手。
　　我道：“好阿采，你看本仙爷对你这么好，以后我嗜睡这事就别计较了罢。”
　　韩玉闷闷地哼了一声，“我叫韩玉。”
　　我连连点头，瞧着她松懈的机会一把把她搂在身旁，她挣扎几下，便放弃了。
　　我缓缓道：“好玉儿，你真好看。”
　　韩玉的脸红到耳根，嗤了我一声，口沫星子全扑我脸上，道：“谁是你玉儿，你再这样便是乱了关系了。”
　　不露声色地抹了抹脸，我嘿声笑笑，唇角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尖。有阵隐隐的香气。“玉儿。”
　　“臭屁仙道！”
　　她羞得锤了我一下，跑出门去。
　　本少爷又得一件风流事，心情自然爽朗许多。翻身下床，一挥袖来到院中。
　　是他。
　　长思仙君又落入我院中，携着他的小娇妻守棠仙君来了。
　　他看到我，朝我无奈地笑笑，“你何时才能改改风流的性子。”
　　我对守棠叫了声“嫂嫂”，又看向长思，笑笑道：“准是阿采又向你告状了罢。”
　　守棠道：“仙因骨少爷，你长得一副风流样，又是风流性子。小姑娘慕你慕得很，你若对她无意，便不要再打趣她。”
　　我打了个哈哈，道：“我怕改不了，我没有红情线，只能风流作乐。”
　　长思轻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道：“你不懂情爱倒也罢，却不要伤了她的心。”
　　我连连点头。

　　长思仙君是天宫里唯一一个娶妻的神仙。听太上老君说，长思仙君和守棠仙君与我一样，都是从凡间上来的。
　　长思仙君凡名谓辛长思，字老君。
　　守棠仙君凡名谓陶九夭，字守棠。
　　不知为何长思的字要取个这样奇异的表字，他只说是她亲亲娘子取的。
　　我仙道长君幸得两位挚友，在垣容宫的日子也不算难过。现在重返凡间，长思和守棠两人时常携手仙降至我的小院中，陪我聊天作画，或是听上本少爷唱个一曲半调。
　　我最喜的便是嫂嫂。守棠不同于我所见的女子，她说的许多事我似乎从未听说过，思想也比寻常女子超前许多。
　　总之，与她相处，是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有趣快活些。
　　我倒羡慕长思仙君了。
　　而嫂嫂嘴上总怨我风流，但她予我的冰糕却是人间极品。我还念着那冰糕沾上桃花酒的味道。只可惜长思仙君极少饮酒，因此冰糕少了那一味。
　　我们三人坐在院里的柳树旁，我冲守棠笑笑，守棠笑吟吟地看着我，道：“今日我没有给你带冰糕。”
　　“为何？”
　　长思也学着他娘子的模样，展颜笑道：“惩罚。”
　　本少爷每年如实汇报凡间的情况，岂不是玉帝老儿又看本少爷不顺心，特地派长思仙君来折磨我？
　　我干干地咳了几声，“是不是我因骨小仙又犯错了？”
　　眼前的两夫妻相视一笑，我背后直发凉，瘆得慌。
　　长思眯眼道：“确实有错。”
　　守棠也随他说：“惩罚还不止这个。”
　　她刚说完，又莫名其妙地紧闭上嘴，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本少爷很是无奈。
　　长思轻笑一声，道：“还是风流误了你。”
　　我长舒一口气，看向守棠，道：“又是阿采向嫂嫂告状罢。”
　　守棠嘻嘻笑着，锤了锤我的肩，道：“算你小子明白，你哪次去青院找姑娘玩，不是阿采拖你回来的？”我点点头算是敷衍，守棠好嫂嫂见我这副模样，又在我脸上捏了一把。
　　生疼。
　　本少爷自下凡以来，不是捧着画纸四处谋食，就是呆在青院里听小曲，喝花酒，顺道摸一把小美人。左不过每回都是被韩玉黑着脸拉回家里。
　　我揉了揉脸，道：“好嫂嫂，我只是喝喝小酒，听听小曲，也不算错罢。”
　　长思深深地叹了一声，不知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叹给我听。他道：“还需你自己参透啊。”
　　我不明所以，长思和守棠两人拱拱手，大袖一挥，只留下一阵仙气，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