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责罚》16凌

15、发现

　　老管事送回皇宫的信很快就有回音了，商议好了一切，就等着鱼儿上钩。

　　郑少冰先以遇刺侍从保护不利的名义替换了身边的侍从，然后以武艺不精为由替换了神宫的守卫，紧接着是水清弦身边的侍女，再是长老院外围的杂役。郑少冰几乎光明正大的安插着自己的人，抽掉了神宫原本的各方势力。

　　长老院终于忍不住了，一大早圣德殿就来人召唤了郑少冰。不用提醒，她也知道是长老院的人来了。

　　郑少冰换了件衣服，无论如何，去见水清弦，她还是十分在意的。距上次见到水清弦，已经过去将近十来天了，她思念得紧，但是水清弦却在找一切机会避开她。虽然长老们的到来肯定带来麻烦，但是对于郑少冰来说，反而开心的狠，嘴角是克制不住的愉悦。比起能有机会见到水清弦，一切麻烦都不是事。

　　郑少冰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姗姗来迟，在路上又想起，此时水清弦肯定是和长老们共处一室，恨不得脚下生风，埋汰自己刚刚耽误了太多时间。紧赶慢赶，一头大汗的跑到圣德殿外面，又让侍女匆匆捯饬了一番。

　　进入大殿的客厅，水清弦端坐在主座上，一身白裙，清冷出尘，郑少冰看直了眼，还是意识到不合适，恋恋不舍的低头行礼。

　　“圣侍最近频繁替换神宫内人员，不知为何？”二长老先发问。
　　郑少冰气定神闲的回应：“原因我已经上报给了姑姑，似乎长老们无权过问吧？”圣典中规定神宫的核心应该掌握在圣女手中，长老们其实只有从旁协助的权利，只是圣典早已经只是空谈了。
　　“圣侍似乎也没有权利这么做吧。”二长老咄咄逼人。
　　“是我允了少冰。”水清弦开口，二长老愤愤不平的看了一眼水清弦，闭口不言。
　　“圣女大人已经允许了，是我等逾越了。长老院有监督，协助圣女之责，我等观察最近神宫变化频繁，所以来求证一下而已。既然是圣侍上报，圣女大人亲自下令，不是什么宵小从中作乱，我等也就放心了。”大长老起身，毕恭毕敬的接过话。
　　“大长老严重了。”
　　“只是圣侍还是过于年轻，不应该什么时候都直接上报圣女大人，圣女大人需要感受神谕，这等俗事一般都是由长老院负责，圣侍下次呈报长老院即可。而且，圣侍也快接任圣女之位，应该多花些心思在圣典学习上，别让俗事分了心，惹怒了神明就不好了，毕竟圣女的主要职责是侍奉神明。”大长老看着郑少冰一字一顿的说完。
　　郑少冰不在意的一笑：“少冰就是一个俗人，但是偏偏是神选中的圣侍，三百年间唯一一个降下神迹的圣侍，少冰也很惶恐。神意难测，少冰也不明白神明为什么偏偏中意少冰这样一个俗人了，不知道对神明毕恭毕敬的长老们神明满意吗？下次，姑姑再解读神谕时，不妨让姑姑问一问。”
　　“此事就劳烦圣女大人了，圣侍费心了，圣侍别忘记神明最恨背信弃义之人。今日多有打扰，我等先行告退。”大长老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后面二长老，三长老跟着告退，一下子客厅又只剩下水清弦和郑少冰。

　　“姑姑。”郑少冰有些惶惶不安的叫着水清弦。
　　“做事不要操之过急。”刚刚郑少冰和大长老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是让水清弦担心之极。
　　水清弦的关心让郑少冰的情绪安定下来，她上前两步站在水清弦面前乖巧的答应：“我知道了，姑姑。今天，我。”
　　水清弦避开郑少冰期盼的眸子，打断她的话：“长老们刚刚来过，你应该很忙，你去忙自己的吧。”
　　郑少冰垂下眼睛，低低的答应：“是，姑姑，那少冰告退。”

　　水清弦身边都是郑少冰的人，如果她想留下，没人能拦住她，但是她不想为难水清弦。如果自己在水清弦身边，真的让她这么难受，那么，自己还是远离她吧。

　　郑少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圣德殿，长老们已经被激怒，过不了几天，父皇派来的使者就会到，她相信使者提出的优渥条件足以令长老们心动。只要长老院撤出神宫，她就逐步废掉这该死的长老院制度，将神宫的大权集于圣女一身，牢牢掌握整个神宫。

　　果然不出所料，几日后，长老们又一次在圣德殿求见了圣女，不仅仅是召唤了郑少冰，连许久未见的圣姑也来了。郑少冰看着大长老言辞恳切的表达了长老们久居神宫深处，无法体会民情，传达神谕到百姓中，故请示将长老院搬离神宫，深入民间，传播信仰。

　　水清弦听完轻轻点头允许了，毫不惊讶，如同早已经知道一样，倒是圣姑面子上惶惶不安，欲言又止。等长老们和圣姑离开，郑少冰看着水清弦波澜不惊的眸子，也跟着退下了。

　　真正解决了长老院这个麻烦，郑少冰心中也没有高兴的意思。水清弦对她日益冷淡，她却不知道怎么去解决。天下难题总有解决的办法，偏偏情一字，无解。纵她身份显贵，身边多智囊，也无人能告诉她应该如何。

　　长老院一下子搬离神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已经扎根神宫多年，陆陆续续的搬完已经又过了一个月。郑少冰已经许久没见到水清弦了，就算见了也是远远观望。不知是心境的变化还是确实因为长老院的搬离，郑少冰觉得本来就安静的神宫有了一丝空旷的味道。神宫由三部分组成，圣女，圣侍，圣姑所居住的内宫，长老们所在的中宫，侍女，侍从所居住的外宫，现在整个长老院搬离，内外宫相当于被一片无人区分割开来，空旷得很。郑少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走走，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前几日都是止步于长老院门口，毕竟还有一些杂役在做最后的收尾，今日所有人都撤离了，郑少冰有些好奇的推开殿门。

　　虽然才离开不久，但是已经呈颓败的迹象，院内散落着被丢弃的杂物，经过雨水的侵袭，散发着荒凉的感觉，也许这才是神宫真正的面貌，冷漠，无情，所有的人都像人偶，麻木的服从，如果没有水清弦，整个神宫对她来说就是一片荒凉。

　　郑少冰随意的逛了逛，长老院也很大，依稀可见往日的繁荣与忙碌，那是还有真正的神迹存在的时候，长老院的长老们多达几十位，辅佐着圣女治理着国家，传达神谕。而现在，长老院最后的痕迹也将被抹掉。什么都抵挡不了时间，哪怕是神明。

　　推开最里面的一扇门，不知道是哪位长老的院子，收拾的分外干净，除了院子中央剩下的一摊灰烬。郑少冰走到过去，许是下雨的缘故，并没有被完全烧尽，能看出是一卷卷画轴。郑少冰兴致勃的从污渍中挑出一卷相对完整的，有一种窥得原主人隐私的快感，什么样的画不带走却要就地烧毁？

　　将画卷展开，主人画工了得。一间昏暗的刑房，四名赤/裸的男子或坐，或跪，或立，围着中央跪在地上的女子，女子一丝不苟，身材妙曼。四名男子对女子行苟且之事。四名男子面部栩栩如生，表情细致，皆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女子面部却一片空白。

　　郑少冰的手都在颤抖，她将手中画卷扔到一边，又拿起另外一卷，可惜破损严重，只看见几个男子的半边身子，但是从他们脸色表情，也可窥得在做什么。郑少冰不甘心的将所有未燃尽的画卷都打开，有些什么都看不清，有些可以看个大概，无一例外，都是一面目空白的妙龄女子和众男子的春宫图。

　　郑少冰跌坐在地上，她不信，不是真的。水清弦受伤的那段日子，每晚她为水清弦上药，拭擦身子，她清清楚楚记得所有她看过的，和画卷上女子身体的细节分毫不差。大腿内侧一道浅浅的疤，后背脊柱上一道红色的印记，腰侧一颗痣，没有清楚看过水清弦身体的人绝对不知道。郑少冰告诉自己要冷静，也许只是哪个侍女意淫而已，但是这是长老院，这不是圣德殿，长老院和圣德殿的侍女从来不会共用。

　　郑少冰抱住怎么的头，脑子仿佛要炸开一样的疼，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的姑姑，她爱的人，纯净无暇的圣女，不可动情的圣女，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交欢。这不是真的，不是，她纯净无暇的姑姑，怎么可以，如此淫/荡，如此肮脏。

　　在地上坐了许久，郑少冰才起身，将所有画卷卷好，带回贞洁殿。她换来了老管家，将其中一幅细心处理过的画交给他，吩咐：“这是长老院最里面的院子发现的，找出是谁画的。”
　　老管家打开画看了一眼，发现郑少冰脸色不善，又匆匆合上，应承下来：“是，属下立即去办。”

　　不用太久就出结果了，那个院子正是三长老的院子，三长老以丹青出名，画正是出自三长老之手。
　　郑少冰面色阴沉的听着老管家汇报，一时不查，手中的杯子硬生生被捏碎，老管家跪在地上，也不敢上前查看，只因此刻郑少冰身上的杀气太重。
　　郑少冰不在意的松开手，开口：“将长老们和圣姑都请过来一趟，我有些事需要询问。”
　　“是。”老管事说完就退下了。
　　郑少冰看着手上的鲜血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原来，这就是姑姑拒绝她的理由，什么圣女不可动情，真是天大的笑话。

　　郑少冰在刑房等着，首先进来的是三长老，一言不发。郑少冰将画甩在三长老脸上，以一种怪异的语气问道：“三长老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本人兴致而已，似乎与圣侍无关吧。”
　　“兴致，兴致，你画得是谁，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只是空想之人而已。”
　　“空想之人，你会画得与圣女分毫不差。”
　　“圣侍谨言。无凭无据之事怎可玷污圣女。”
　　“玷污圣女？无凭无据？三长老是不是要我让是圣女与你对质？”
　　“可以。”三长老嘴角勾起一丝笑的回应。
　　郑少冰一脚踹在三长老肚子上，三长老跌在地上，刚想爬起就被几个孔武有力的侍从按住。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神宫，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圣侍。”此时三长老才有了一丝危机感。
　　“三长老似乎忘记了，本宫还是嫡长公主。”郑少冰阴测测的说完，使了个眼色，“三长老什么时候想说，本宫候着。”
　　按住三长老的侍从不知道点了哪里，明明什么都没动，三长老却感觉全身都疼，一会儿就撑不住求饶。

　　被侍从拎着领子提到郑少冰面前的三长老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面貌，五官扭曲在一起，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怪不得神宫颓败如此，看看还剩下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也可以预计神宫的未来。活在信徒虚假的信仰中的神宫不仅仅欺骗了百姓，也欺骗了自己。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三长老想说什么？”
　　“都是圣女自愿的，与我等我关。”
　　“我等？还有哪些人？”
　　三长老不愿意开口，看到侍从不怀好意的目光，只能咬牙切齿的说：“我们几位长老和一些侍从。”
　　“你们这些畜生。”郑少冰又一脚踹在三长老身上，因为被侍从架着，硬生生承受了这一脚，疼的打颤。
　　“真的是圣女自愿。”
　　“自愿，你有什么证据？”
　　“我们几人都可以证明。”
　　郑少冰突然向外面喊了一声：“让他们都给本宫滚进来。”
　　大长老，二长老和圣姑都走进了，二长老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三长老，大长老面色如常，圣姑脸色苍白，全身都在颤抖。
　　“各位也已经猜出来本宫今日所为何事。圣女选拔一项苛刻，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纯洁，圣女当冰清玉洁，不容玷污。但是本宫却发现有人亵渎圣女，此画就是证据，几位长老行辅佐，监督圣女之责，圣姑为圣女引导者，所以今日特意召几位长老和圣姑询问此事，还望各位给我满意的答复。”郑少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开口。
　　大长老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说：“确实是我等失责，圣女淫/乱，我等却没有制止，反而参与，不配再为长老。”
　　“圣女淫/乱，我记得圣女不理神宫中俗事，一切都是长老院安排，圣女怎么个淫/乱法，长老们给我交待交待。”
　　“圣女经常夜晚勾引二长老，此事圣女和二长老身边侍从侍女都可以作证。是不是，老二。”大长老唤了二长老一声。
　　二长老闻言浑身一颤，抬眼看了郑少冰一眼，郑少冰眼里是慢慢的杀意，他不得不开口：“是，圣女主动勾引我，我，我未能守住君子之行，愧为长老。”
　　“还有何人可以作证。”
　　“圣姑可以为证。”大长老突然叫道圣姑。
　　圣姑目光游离不定，但是她也清晰的看到郑少冰眼里的杀意，一旦让郑少冰知道真相，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自己还有不到半年就可以脱离神宫，她不想把命留在这里。只能，对不起水清弦，反正知道真相的都已经死了，人总要为自己：“是，圣女淫/乱。我可以为证。”

　　郑少冰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圣姑，这几人一致的说辞让她不得不相信。他们说她的姑姑淫/乱，圣女淫/乱。郑少冰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摆摆手让人都出去。她好想杀了他们所有人，所有人，可是她不能，如果一下子死了三个长老，神宫必乱，他们数十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殿下，还需要属下去。”老管事在郑少冰的耳边请示。
　　郑少冰点点头，她还是不相信，她的姑姑怎么可能，那是她的姑姑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管事就回来了，看着郑少冰欲言又止，郑少冰闭上眼睛说：“说吧，把你查到的都说出来。”
　　“属下询问了这几年跟在圣女身边的侍从，侍女，圣女确实偶尔会夜晚去几位长老那边，去得多的是二长老。属下也问了藏在神宫里的暗卫，圣女确实有夜宿长老们那里，暗卫是我们的人，应该不会说谎。至于其他的侍从，人多口杂，属下未敢多问。”

　　郑少冰紧紧闭上眼，克制眼泪的流出，她想不通，她不懂，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