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兰》黑雾

8、同僚有爱

　　淡如兰从展明堂那里回来，一直混混沌沌的。他在想，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上位，权利，金钱，美人，还是什么？一个男人活在这世上，无牵无挂，他又在为了什么拼搏？
　　淡如兰就这么低头走着回到自己房间，夏安正靠在床边喝药，春草就在旁边侍候着，看着这两个小奴偶尔打打闹闹，也挺幸福的。淡如兰就这么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
　　“公子，你回来了。我给你让位置。”一边说着夏安就要起床。
　　“好好休息吧，等养好了再让，春草已经把我的床收拾好了。你安心睡吧。”淡如兰说着就和衣躺在了矮榻上。
　　“公子……”夏安有些难过，他觉得淡如兰来到王府之后应该受到更好的待遇，可是让他全抢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跑了一天我累了，睡吧。”淡如兰的声音很轻，似乎真的很疲惫，侧过身面向墙就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了。
　　“夏安你好好休息，我也走了。”春草扶着夏安躺下，又给淡如兰盖了一层丝绸薄被就熄灯离开了。
　　主仆二人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一夜安眠之后淡如兰起了个大早，在轩世子上课的房间等着了。
　　轩世子也第一次破天荒的没有赖床，贴身侍女跟他轻轻的提了一句今天是淡先生上课，之后轩世子立马就起来了还自己给自己穿上衣服，虽然穿的一塌糊涂但是在王妃的眼里，轩世子已经长大了。榜样的力量真是了不得啊。
　　“先生我来啦！时间刚刚好！”轩世子一进书房就声音洪亮的宣布自己今天没有赖床的壮举了。
　　“轩世子以后也要如此，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淡如兰引他坐在椅子上，然后问他之前都学了些什么让他写两个字看看。
　　“一定要写字嘛……轩轩不想写……”轩世子不喜欢写字，自然拿不出来一手好字所以在淡如兰这里露了怯。
　　“那你就写下自己的名字即可，不用写别的。”强人所难从来不是淡如兰的风格。
　　“展……雅……志……嗯，父王希望以后我能有个高雅的志向。”轩世子写完了后，立马想转移话题。可惜淡如兰并不吃他那一套。
　　“好名字，就是字太烂。”淡如兰故意把纸拿起来看。
　　“我……我……本世子就是这样！这是个性！”轩世子装不了一会就泄了气。
　　“那，我还是走吧。反正轩世子已经很厉害了。”淡如兰放下纸，就往出走。
　　看着即将离去的淡如兰，轩世子立马冲出去拉住淡如兰的袖子哀求道：“不不不，大哥哥别走，轩轩知道错了。别走别走，轩轩好好练字！”
　　“你自己说的？”
　　“轩轩自己说的！”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轩世子今天没有好好跟我练字，那轩世子就罚写十个大字，如果十个写不好就多写一个，以此类推如何？”淡如兰知道小孩子脾气不能用强，就给轩世子下了个套。
　　轩世子觉得反正每次就多写一个，量并不多，就很爽快的答应了。结果他写了一夜的大字都没达到淡如兰的要求，当然这是后话不提也罢。
　　“横要平，竖要直。今天就先写大中小还有你的名字。”淡如兰把着轩世子的手慢慢写。
　　“大中小我都会！”轩世子说完，自己就觉得自己又犯错了，闭上嘴默默写自己的大字。
　　“你的名字我给你写了个正楷的范例，你先写十遍大中小，再写五遍你的名字，这样为一组，一共写十组，写得好就可以休息，写不好就继续写。”淡如兰的要求看似很低，但是每个要求都是个坑，坑死人不要钱的那种。
　　“好，我要写了。你们都走开不要打扰我。”轩世子挥退下人自己在书桌前开始写字，可惜写了不到半柱香就坐不住了。
　　“大哥哥……大哥哥好累嘛……让轩轩玩一会……”
　　不论轩世子如何要求，淡如兰就是不理他，自顾自的看着棋谱和自己对弈。
　　轩世子闹够了就不闹了，继续写字，写了五组下来，没一个能入眼的。
　　“轩世子，你自己说吧。该如何？”
　　“轩轩知错了，继续写……”
　　这话说完，曾经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轩世子居然真的坐在书桌前写了一早上的大字，一边哭一边写，看的让人好不可怜。
　　可是想到曾经他装病翘课，用各种方式气走带课先生，那也就不可怜了。毕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早上大字写完，总算有几个将就能看的。吃过中饭，轩世子要学一下午的古琴，带课的正是唯一一位住在府里的先生，也就是淡如兰隔壁的同僚，曾经皇宫中首席乐师——岳高。
　　淡如兰替人抄书的时候也抄过不少古琴琴谱，可是没有见过古琴，便跟去一探究竟。
　　“轩世子好。”岳老先生看起来极其的不好说话。
　　“岳先生好。”轩世子很老实的行学生礼，淡如兰也很老实的行学生礼。
　　“你是新来的？”岳老先生越过轩世子打量了一番淡如兰。
　　“学生淡如兰，见过岳先生。 ”淡如兰恭敬的说着。
　　岳老先生看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看上去很不错。把手伸出来。”
　　淡如兰没有犹豫，伸出自己的手。
　　“嗯，不错。手指修长有力，指骨分明，是个不错的手啊。愿不愿意和老夫学琴啊？”岳老先生笑着问。
　　“请先生不吝赐教。”淡如兰听到自己也可以学立马答应。
　　“很好，那就跟着世子一起学吧。”岳老先生抚着胡须走上主坐，轩世子和淡如兰分别坐在两边。
　　岳老先生弹一段，就让他们弹一段，可是呢，轩世子能弹，淡如兰却根本跟不上，他甚至连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在哪。这让岳老先生有些不高兴。
　　“先生，大哥哥不是故意的。他从没接触过音律，还请先生悉心教导。”轩世子停下来立马为淡如兰解释。
　　“先生，是学生愚钝。学士的确不曾接触过这些，也只是为了谋生抄过琴谱罢了。杂音污耳，还请先生原谅。”淡如兰的道歉很诚恳，但是任然没有让岳老先生高兴起来。
　　岳老先生起身拿了三本书扔给淡如兰：“既然抄过书，就把这本书抄上三遍，八月十五之前交过来。”
　　“是。”淡如兰拿了书坐在原位开始看书，然后仔细观察岳老先生拨撩琴弦的指法和手型。
　　一下午的课上完之后淡如兰颇有所得，刚准备起身离开就被岳老先生叫住了。
　　“先生有事请吩咐。”淡如兰不急不躁语速微慢，让老人能够听得清楚。
　　“宫商角徵羽弹出来让我听听。”
　　淡如兰听了心里有些无语，这不是强人所难嘛。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按照书上讲的弹了一遍。
　　“一塌糊涂，不过比刚才好些。”岳老先生说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多谢先生指教。先生想吃什么？”
　　岳老先生一愣，怎么好好的就问自己想吃什么了？
　　“学生刚才听到……所以……”淡如兰很聪明的没有把话点破。
　　“嗯，那就吃点家常便饭吧。王府里天天山珍海味老夫都吃腻了。”岳老先生很高兴的说。
　　“是，学生这就去准备。不过不知先生喜食荤菜还是素菜？”淡如兰继续问。
　　“你捡几个随便做吧，对了，我要喝汾酒。”
　　“是。”淡如兰行了礼就离开，快步走回通明轩，准备了一些什锦鲜蔬，亲自做饭。
　　淡如兰从小过的就苦，所以缝缝补补生活上的琐事他都会。做饭更是不在话下，只是有了夏安之后就不经常下厨了。
　　淡如兰吩咐春草去准备了汾酒，自己则做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小葱拌豆腐，凉拌黄瓜，鲜菌汤，还有一盘炸小黄鱼。
　　饭菜妥当之后淡如兰去请了岳老先生入座，并亲自给他倒满了酒。
　　“先生请。”
　　“我也要！我也要！”轩世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闻到香味也要蹭一口吃的。
　　“轩世子来，给你吃个小鱼。”在平时私下里岳老先生把轩世子当做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对待。
　　“谢谢岳爷爷。”轩世子也只有在岳老先生面前听话，毕竟不尊敬老人，是真的会被父王打屁股的。
　　“好吃！嗯，真好吃啊！好久都没吃到过这么合口味的饭菜了。”岳老先生高兴的抿了一口酒，把轩世子抱在怀里喂他吃炸小黄鱼。
　　“岳爷爷，小葱拌豆腐有什么好吃的啊？”轩世子从小没有和贫民接触过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回味，更何况他才只有六岁。
　　“以前啊，我还不是首席琴师的时候，有一个姑娘天天给我做饭，就是吃小葱拌豆腐。后来我飞黄腾达了，她也嫁人了。我就再也没娶，打了一辈子光棍。直到今天，终于我又吃到小葱拌豆腐了，我想了这么几十年的味道，如今又能吃到了。”岳老先生想到从前那是道不尽的感怀啊。
　　“如果先生喜欢，学生愿意天天做给先生吃。”淡如兰恭敬的给岳老先生倒酒夹菜。
　　“好啊，那没问题啊！”岳老先生今晚特别高兴，“来来来，如兰，你也喝点。”
　　淡如兰从没喝过酒，但是看着岳老先生喝的很香也就想尝试一下，结果酒太辣，他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被呛得满脸通红。
　　“哈哈哈哈！”通明轩里充斥着岳老先生和轩世子的笑声。
　　下午饭吃完，轩世子走了，岳老先生也回房休息了，通明轩里也恢复了平静。被灌了几杯酒的淡如兰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夏安扶着他上床，一个指头就把他戳的倒在床上了。
　　“公子喝醉了真好玩。嘻嘻。”春草躲在一边看一边笑。
　　“边去边去，公子休息了。”夏安把淡如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拉上床帘就退下了。
　　淡如兰迷茫之中觉得有个人一直在叫他，在呼唤他，甚至在拍他的脸。
　　淡如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在阑珊楼，顿时酒醒了一半。
　　“这是阑珊楼！”淡如兰惊呼出来。
　　“能认出地方看来醉的不厉害。小家伙，你还记得我吗？”楚岚山笑眯眯的看着受到惊吓的淡如兰，脸上写满了逗你真好玩。
　　“楚老板，在下是怎么来的？”淡如兰坐起来盯着楚岚山，似乎要把他盯出个洞来一样。
　　“当然是抱过来的，不然还能怎么来？”楚岚山白了他一眼，“不过话说回来，你瘦的跟干柴棒一样，那么轻，抱起来真硌手。”
　　“在下似乎记得，没请楚老板大驾。”淡如兰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调戏了，偏过头面色不善的说道。
　　“啧，你怎么就这么别扭呢？这还炸起毛了。”楚岚山拿起茶壶到了杯茶放在淡如兰手里。“我说过，我要的报酬是你必须随叫随到，这不，你的第一次我收下了。”
　　“你！”淡如兰听到如此轻薄的话，气的面红耳赤可是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太逗了！”楚岚山在一边大笑，淡如兰偏过头不理他。可偏生就是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取悦了楚岚山。“我就说过，我楚岚山的眼光不错。你简直就是个极品！来吧，跟我聊聊。”
　　“我们之间并不熟，没什么好聊的。”淡如兰感觉被戏弄了态度急转，冷面如霜。
　　“那就来说说曲子吧。香香把琴拿出来。”楚岚山吩咐那天的女俾取了把琴过来。
　　“你喜欢听什么？我亲自给你弹。”楚岚山盘腿而坐，将琴放在腿上，随便拨了几个音听了听。
　　楚岚山是何等人物，能够亲自给淡如兰弹琴，说句不好听的这是别人抢破头都得不到的。淡如兰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拥有了？如果这还是用运气好来解释，那就太牵强了。
　　“那你听听这一曲。”说着楚岚山就开始弹奏。
　　琴声温柔委婉如同有个女子在耳边轻声的诉说衷肠；琴声荡漾悠长仿佛是说不清的春意盎然。春风轻抚兮，佳人在旁；杨柳依依兮，相思难熬。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淡如兰还沉醉在琴声中无法自拔。
　　楚岚山知道淡如兰没有接触过音律，定然也不会听出来这是千古名曲《凤求凰》。
　　淡如兰虽然不会弹，但是会听。等他反应过来后对着楚岚山说了一句让楚岚山始料不及的话。
　　“你在思念谁？你的曲子里充满了求不得，意难平。”
　　楚岚山手一抖挂了几根琴弦顿时满屋子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看不出来你挺会听的啊！这首曲子本来就是首哀伤的曲子。”楚岚山按下琴弦收了琴音笑着说。
　　“哦。你可以教我么？”淡如兰看着那架古琴说。
　　楚岚山笑了笑，心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感受到的痛苦，他答应下来说：“好呀！我不敢和国手相比，教你入门到是没问题。”
　　香香收走古琴，楚岚山也就势站了起来，一手撑在美人靠的扶手上将淡如兰堵在里面笑着。
　　淡如兰尽量往里缩了缩，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让楚岚山更加生出了浓烈的占有欲。
　　“你要干什么！”淡如兰伸手去推楚岚山反而被抓住了手腕。
　　“淡如兰，让我亲一下。”楚岚山的笑依旧保持着恶劣的意味丝毫没有改变。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楚岚山脸上。“楚老板！在下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你居然敢动手打我。很好，很好。”楚岚山狭长凤眸此时此刻不再温柔，不再体贴反而充满了嗜血的光，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将淡如兰撕成碎片。
　　淡如兰有些害怕，但是并不怯懦，他直直的对上楚岚山嗜血凶残的目光。他眼睁睁的看着楚岚山伸出手像他打过来，然后半路改了势，最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来人！把他送回去！”暴怒中的楚岚山根本没有平时那么好说话。
　　一个穿着黑衣的暗卫从窗户外跳进来扛起昏死过去的楚岚山就往外走。跳出窗外的那一刻暗卫尽然听到自己的主子说，小心点，别伤着他。
　　淡如兰清醒过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他摇了摇头发现脖子酸痛不已，他知道这是被楚岚山打的。拍拍脸，淡如兰把自己的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洗漱更衣准备去给轩世子上课。
　　淡如兰准备工作做完后刚踏出门就看到岳老先生在打五禽戏。
　　“先生早。”
　　“如兰早啊！喝醉了头疼不疼？”
　　淡如兰摇了摇头，没想到扭到脖子伤痛的地方，脸一红疾步走出去了，身后留下一串岳老先生爽朗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求互动，求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