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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父子恩怨 ...

  •   淡家的账本淡如兰是一点都不沾的,不论太子怎么说,淡如兰都是面无表情的拒绝。太子无奈只好把这些事情交给包丕琦,而包丕琦何许人也?那必须的是忠肝义胆啊!对自己兄弟不好的人,那就必须整回来啊!
      所以淡天高这段时间在朝堂上没有一点点的好日子过。他不敢反抗,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次被贬那么就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了。
      所以,他该怎么办?找淡如兰!
      于是下了朝他就回去备了厚礼,亲自去了鸿胪寺府。而淡如兰却在太子府里躲清闲。
      太子也不好说什么,就跟他下棋顺便谈论朝局。这一下就是两个时辰,淡如兰告辞以后就去了包丕琦家。
      包丕琦从来不曾见他到处乱跑的蹭饭,所以赶紧的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淡天高带着几担礼,在鸿胪寺府门口等了一个下午都不见淡如兰回来,心里又急又怕。
      他急着为自己的仕途谋一条生路,又怕淡如兰去太子那里告状。
      此时此刻,淡天高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他再也拿捏不住他那个没有娘的儿子分毫了。后继无人的空虚痛苦让他变得极其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你们回去吧,我家大人今儿不回来,你们啊,等不到他。请回吧。”小小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淡天高一行。
      “没事,我继续在这里等,他是我儿子,他不会不见我的”淡天高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也不顾脸皮,硬是这样把自己父亲的身份,抬出来想压这个居高临下的奴仆一下。
      小小耸了耸肩,进了门把夏安换了出来。夏安出门前乐呵呵的说:“小小哥,你看吧,还得老将出马。”
      夏安一出门就换了一副面孔,小小只觉得川剧变脸都没他快。
      “哟,这不是淡大人嘛?怎么的?今儿求到我家公子这来了?这是想从商啊还是想出境啊?”夏安笑眯眯的坐在台阶上看着被太阳晒得冒油的淡天高。
      “淡大人啊,你这不论是从商还是出境,都有过程的。这可不是你抬几担子礼就能直接跳过去了的。更何况,这要是被圣上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淡天高刚想辩驳又被夏安顶了回来。
      “什么?淡大人你说不从商,不出境啊?那你这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啊?还不是想拉帮结派吧?哎呦呦那可了不得,你敢送我们公子也不敢收啊。我们公子胆儿小,体弱。你看你这么多礼,万一把我家公子吓出来个好歹的,大人你啊,那可是故意谋害朝廷命官啊。啧啧啧,所以说还是朝堂的老油子胆儿肥,这些事情,我家公子是断不敢做的。所以您请回吧。”
      夏安的口才和脑筋那是不休说的,淡天高几下被顶的无可奈何,万般无奈的说:“我是他爹。”
      “哎呦呦,这可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我们这府里,只有老夫人的牌位,也从未见过公子他爹是何许人也。你别以为跟我家公子一个姓就给他当爹,我家公子虽然胆儿小,但是呢手段硬,你若是不信大可一试。不然,我这会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给大家伙说说?”
      “你!无耻之徒!”淡天高被气的不轻,面色如同猪肝。
      “哈哈哈哈,今年我就指着这个笑话过了。小的我是无齿之徒,那你呢?淡大人?你就有了么?不过您还是真有,哈哈哈哈而且是一颗巨大无比的‘齿’。”夏安笑着说完话立马换了一副冷漠的面孔大声斥责:“呵,我们都无耻,我们再无耻也没有你无耻。你自己摸着良心问一问,你自己又做了些什么!”
      夏安说完周围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淡家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再加上那一份风靡全城的《恩仇录》左右联想也知道夏安指的是什么。
      淡天高自知理亏,便让人往回走,可是还没走两步,就碰上了在包丕琦那里吃饱喝足,散着步往回走的淡如兰。
      淡天高赶紧过去唤他:“如……淡大人!”
      淡如兰偏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以示回礼然后径自回了府
      夏安赶紧迎上来,狗腿的跟在后面端茶递水扇扇子。
      淡天高远远看着自己高不可攀的儿子,心里是无比的后悔,可是后悔又能如何呢?这世上是没有地方卖后悔药的。
      淡天高回到自己府里就把自己闷在了书房里,可是还没冷静一会就被耀王的人传走了。
      “臣叩见耀王殿下。”
      白马明耀瞥了一眼淡天高也没让他起来:“你又去招惹你儿子了?”
      “是……”淡天高此刻只想把自己的脸埋在土地里。
      “你还敢招惹他!”白马明耀扬手就将茶杯砸在淡天高头上。
      “这几天你在朝堂上还没被排斥够么?本王虽然也不指望你做什么,可是最起码的你都不懂,你这几年的官都是怎么做的?!父皇和太子杀鸡儆猴你还看不出来么?!你还敢去招惹他?!本王居然到现在没弄死你还真是太善良了。”
      “臣知错,微臣再也不去招惹他了。”
      白马明耀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却笑了:“想将功补过么?”
      淡天高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白马明耀拍了拍手就有婢女端着盘子呈上一个小瓷盒,里面躺着一粒黑色的药丸。
      “这是傀丝蛊,你把这个给他喂下去,假以时日,他就是我的人了,你想借他平步青云,那也不是难事,但是!你!得亲手把这个给他喂下去!”
      “这……臣……”
      “做不到就滚!本王不养酒囊饭袋!”
      淡天高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可是心里却没底,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近淡如兰把这个东西给他喂进去,就这么忐忑不安的回了府里。
      而鸿胪寺府里淡如兰早早的沐浴更衣,上床休息了。因为明天起又有一堆事要忙了。
      七八月的京城是最热闹的了,各种灯会,烟火,还有各式各样的皇家聚会,商界聚会。
      而皇家聚会就少不了外邦皇族,商界聚会也少不了外邦的商人进出。
      淡如兰并不多管外邦商人,因为光是同外邦皇族应酬就够他喝一壶了。
      因为这一次的皇家盛会就有十多个外邦参加,一个国家就有一两个王子公主五六个随行使者,这样算下来就有八十多号人要淡如兰安排住处,饮食,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以及时刻注意他们的行踪。
      更让淡如兰想不开的是这次宴会他也得参加,可是他只想在家睡觉啊!
      虽然并不着急着,但是淡如兰还是上火了。每天都能看到淡天高在家门口堵着,他火气能小么?
      “公子,喝一口吧,这是在井水里冰好的绿豆汤。”春草看着用沾了水的手帕捂着鼻子的淡如兰,止不住的心疼。
      “放着吧,一会喝。”淡如兰取了帕子,放在面前的铜盆里洗了洗,鼻血染红了盆子里的水。
      春草则紧张兮兮的说:“又……又流了……快捂着。”
      淡如兰认命的绞干帕子继续捂住鼻子。昨儿下午就开始流鼻血了,刚过了不到一宿又开始了。
      春草去换了新的井水,用帕子沾过凉水绞的半干贴在淡如兰的后颈上,一次次的换,效果还不错,血止住了。春草见不流血了,这才轻轻的给自家公子净面,换了干净衣服扶他睡下。
      端木子玉则去替他上朝,没想到刚下朝他还没走出殿门就被白马无烟给拽一边去了。
      “微臣见过烟王殿下。”端木子玉不卑不亢的行过礼,笑眯眯的看着白马无烟:“微臣知道王爷想问什么,我家大人上火,今早上还在流鼻血,这会已经歇着了。我家大人过的挺好的,有吃有喝的,最近还长胖了两斤,不过也看不大出来。那个,淡天高是早上堵,下午堵,我家大人上火有他一大部分原因。好了,微臣话都说完了,告退。”
      端木子玉功成身退,留白马无烟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可不是傻的,听得出来端木子玉是拐着弯的告淡天高的状。
      白马无烟本来心里就一直窝着火,再加上知道自己的心头肉被他骚扰的食宿不安更是火冒三丈,所以淡天高又被凭白无故的被整了一顿。
      淡天高被整苦着一张脸往回走,有好事者冷嘲热讽的走到他身边大声说着:“啧,我要是有个这么能干有才气的儿子,肯定拼了老命让他往上爬,做个从三品算是什么事啊?万一被皇子看上,那更是前途无量,不愁富贵啊。”
      “谁说不是啊,那要是我儿子该多好,可惜咱们都没那个命。有那个命的还上赶着把人往家门外头撵,这世道还真是难说啊。”
      “我认为啊,让儿子把自己整的一阶一阶的往下掉,还掘了自家祖坟,这也不是什么福气。你想啊,谁会把自己亲生的长子嫡孙往死了弄啊?!所以,这俩也是一报还一报,他呀,活该。”
      人家说话没有指名道姓,淡天高想反驳也无从下口,毕竟本来就是自己的不是,又怎么能让他们不说呢?
      淡天高回到府里,看着那颗傀丝蛊,想了想还是埋在了那盘他精心准备的芝麻糕里面。
      反正也无法挽回父子亲情,那么再过分一点也无所谓了。
      所以,恶人为什么会是恶人?因为他们从来不知悔改,知道悔改的也不会以恶人称之。
      利益,权势,地位从来都是杀人利器。
      淡天高换下朝服,用食盒装着芝麻糕又去找了淡如兰。
      这次淡如兰被堵了个正着,没办法只能请他到前厅喝茶。淡如兰就是不出来。废话,鼻血止不住怎么见客。
      淡天高等了很久,终于见到了淡如兰。他看上去很紧张,动作比以前更是小心翼翼。
      毕竟淡如兰现在是打个喷嚏都会流鼻血的主,他又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仪态,此刻又怎么会放松下来。
      “我知道你喜欢吃芝麻糕,就特意做了点送过来。你要是愿意就赏个脸,吃一块,咱们父子也算冰释前嫌。”
      淡如兰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淡天高,就是不说话。淡天高心里没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端稳了盘子。
      “我们两个有冰释前嫌的必要么?”淡如兰端起一杯冰凉的绿豆汤轻啜一口:“咱们俩那是深仇大恨,一盘子芝麻糕就想打发我?你还当我是以前那个食不果腹的淡如兰?这么好哄的?”
      淡天高叹了口气道:“这是我亲手做的。”
      淡如兰听到这话眼里一直冷漠的神色有了一丝动容,却最终消失在眼底。
      “你亲手做的又如何?我不稀罕,就算是天神所赐又如何?”
      淡天高最终还是放弃了,把糕点留下,告辞了。
      淡天高走后,淡如兰看着那盘芝麻糕,一个人站了很久。夏安一行奴仆都担心的紧。他们到不怕淡如兰吃,他们只怕那糕点有毒。
      淡如兰思量了很久,把那盘芝麻糕奉在了母亲的供桌上。
      “娘,外公曾说您也最爱吃芝麻糕。这是你丈夫亲手做的,孩儿不敢独享便送予娘亲。”
      最终这盘芝麻糕也没有进淡如兰的肚子。
      夜里守夜的小厮逮到一个毛贼,偷了祠堂里供给素芳的红包不说,还吃了供给老夫人的芝麻糕。
      这两位是谁?淡如兰的心尖尖啊。淡如兰当下就下令杖毙,可是这棍子还没打到那贼人身上,就见他捧着心口喊疼。
      一时间众人都不吭气了。孤莲突然蹿出去,几个纵跃消失在重重叠叠的房梁后面。
      淡如兰叹了口气,今晚怕是一夜难眠了。
      孤莲追远后那贼人也不喊痛了,于是棍棒夹杂而来,打的他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等到孤莲回来,还带回来了夏七书。孤莲上前和淡如兰耳语几句便再一次消失在黑夜里。夏七书则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这人差不多了吧?我上了?”
      只见淡如兰点了点头,夏七书就过去把那人的脸蒙住,几针下去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在毛贼胸口的皮肤下游走。
      夏七书施针把那虫封了来去的路,用小刀割开皮肤将那活物挑了出来。
      “你爹对你真大方,傀丝蛊,这可是控制人的好东西啊。得亏你没碰那盘糕点。”
      淡如兰的脸色向来都是面无血色的白,此刻更是白的极近透明,但他的眼睛却是通红。
      他失算了。他怎么可以对辜负他娘,伤害他的人心软呢?如果,今日吃下这盘芝麻糕的人是他,那么下场又会如何?
      他不敢想象,也不敢去想。他只知道现在他很生气,很愤怒,他恼淡天高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的把他当儿子看待,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满口的虚情假意!
      于是在他眼里,这个蛊是哪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亲自下手收拾淡天高了!他要让淡天高后悔他所做的一切!
      “淡淡儿,你说句话哈,你这样好吓人哟。”夏七书拍了拍淡如兰的脸,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淡如兰拨开夏七书的手吩咐:“把人丢去乱葬岗。春草,去给夏大夫收拾个客房。”说罢径自回了卧房。
      夏七书愣在原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是要变天呐!”
      第二天,淡如兰按时上朝然后回府,去了太子府里。
      等他从太子府里出来的时候,却满头是血,狼狈不堪。
      被打的这风声一起,淡如兰就颇受人非议。不过介于他和白马无烟的关系,也没人敢多说些什么。
      淡如兰被打,心情极其低沉,找来夏七书两个人一起去了柳老板的酒楼喝的酩酊大醉,然后被柳老板安排着住在里面睡了一天。
      等酒醒之后,淡如兰又是那个面无表情,冷酷严肃的鸿胪寺卿。
      话分两头,再说淡天高。
      淡天高当天回了府,迟迟不敢去耀王府。他既害怕淡如兰没中蛊被耀王发现,又害怕淡如兰中蛊后自己心疼。
      两厢折磨下淡天高受不了了。现在他再没有软玉温香给他宽慰,也没有儿孙绕膝给他解忧。淡府的人越来越少了,庶出子嗣中,女孩子能出嫁的全跑出去了,男孩子读过书的都去求学,要么从商,总之能逃的都逃,能跑都跑,跑不了的也就窝在府里总之饿不死就是了。
      淡天高也曾找过两个和淡如兰年龄相当的庶子问过。他们的意思很直接。
      “父亲,我们是庶子,本就没资格于大哥争抢什么,大哥落难的日子,我等没有帮扶,也没有欺辱。虽是兄弟,却没情义。所以父亲想要的,我们给不起,也没有本事跟大哥一较高下,还请父亲让我等出府,不论以后富贵贫贱,都不会忘了父亲生养之恩。”
      这番话,说出了所有淡府庶子的心声:我们不要做你和淡如兰之间的炮灰!
      那天淡如兰带人掘了淡家祖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清了。那个意气风发,面若寒霜的男子,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不被所有人尊重的淡家大少爷了。他再也不是能和他们一起平席而坐的人了。
      凤凰终究是凤凰,痛苦的涅槃,只是他必经之路罢了。
      怪只怪他们有眼无珠,只知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从未想过这只凤凰羽翼丰满之后会一飞冲天。
      淡天高发动全府的人,找到淡如兰从小到大送给他的所有的东西。一个做工拙劣的小板凳,一双他从未正眼看过的草拖鞋,一副画笔稚嫩的青松贺寿,一张字迹板正的福如东海……
      淡天高看着这些东西,潸然泪下。原来……他的儿子是这么的爱他!就在三年前,如果他能认真听他说一次话,能给他换一院不漏雨的房子,或者只是给他送一顿有油水的好饭好菜,那么今天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势同水火。
      悔兮晚矣……
      晚上,耀王派出去的蛊师负伤而归,只说看到有人中蛊,至于是不是淡如兰他不确定。夜色黑沉,他见院中人多便离得远了些,所以看的并不分明。
      耀王也不着急,只是嘱咐他以后再施蛊的时候仔细看着便是了。
      耀王那天夜里很是开心,若是能得了淡如兰,就只拥有他一半的计智那也不愁坐不稳天下啊!
      三天后耀王上朝,夏季旱涝成灾,这是从古至今从来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淡如兰先前提出的借粮方案也在实践中得到印证,这个方案真的可行,朝廷和百姓手里都有凭据,再不怕克扣贪污。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为官者居心不良,擅自将新粮换为陈粮,害的灾区瘟疫四起,民不聊生。
      这一次淡如兰什么也没捐,也没鼓动着其他人捐。但是模仿者却层出不穷,有的当朝就鼓弄着捐款捐物,还时不时看看这位被太子打的头破血流的“红人”是何反应。
      “启奏陛下,此次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微臣以为一人做事一人当,是谁将粮换走就该换回来,这是三岁孩童都明白的道理,为何要我们来替他承担?!此次民怨,朝廷出面最为合适。当着灾民的面处决罪人,再以双倍的粮食安抚之。想必所有人都会感念皇恩浩荡。”
      白霓王听着这句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白霓王抠门啊!刚才是谁说捐粮捐钱的?麻溜的,交出来。否则欺君之罪可不是谁能轻易担当的。
      淡如兰这次一毛不拔,就又给自己的政绩上添了一笔,果断成为了众矢之的。
      下了朝本就不大合群的淡如兰,在一群官员中更显的形单影只,当然他并不在意。只是心口突然的绞痛让他猝不及防,扶着栏杆大口的喘息,可是没有丝毫改善,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咦?这不是淡大人么?”
      “别管他了,今天早朝让他出馊主意!我家一半的屯粮都得捐啊!”
      “谁让你跟风的,你也不看看煽风点火要捐粮的是谁?活该!淡大人才是为了朝廷!”
      “管他呢,反正他也不合群,死就死了,快走快走!”
      “你你你……别拉我,我会走……”
      有排斥就有包容,耀王的出现也是正常,他太想得到淡如兰这个有脑子有思想的谋士了。更何况这本就是他布下的局。
      “快来人,把淡大人请去我宫里。”
      淡如兰醒来的时候,身处耀王的宫殿。耀王正坐在他床边看着他,见他醒来立马嘘寒问暖。
      “多谢耀王殿下,微臣告退。”
      耀王见他起身赶紧拦住:“你脸色这么难看,能去哪?再躺一会,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是。”
      耀王见人跟乖顺的留了下来,便开始和他拉话。
      “太子那边还好吧?”
      “还好。”
      “看你这瘦弱模样,想必也是太过疲累所致,你若跟了本王,本王必定不会让你受此案牍之劳。”
      “多谢殿下抬爱,只是微臣心结不解,身子也好不起来。去年冬天,差点就去侍奉母亲了。”
      耀王一听这可是贴心窝子的好时机便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比本王小了些许,本王可要好好开导开导你,若是你不养好身子,活的不开心,想必令慈也不会安心啊。”
      “殿下说的是,可是微臣心里难过。”淡如兰说着眼底就起了水光活脱脱一副受了委屈无处投告的模样。
      耀王怎能不知他心中所想,这朝堂之上有谁能让他难受啊?于是脱口而出:“你说谁欺负你,本王替你出气。”
      淡如兰偏过头闭着眼睛,喉头翻滚几下艰难开口:“淡天高。”
      “这个嘛……”耀王支着下巴面露难色。
      淡天高微微将身子撑起来一点:“是微臣多言了。”
      “不妨事不妨事。”耀王连忙摆手又把淡如兰按了回去,还贴心的盖好被子,“这事略微有点棘手……所以本王有个小小的要求。”
      “殿下请讲,只要微臣大仇得报,什么也行。”淡如兰这话说的无比坚定的。
      耀王一听有戏这才开口:“做本王的谋士。”
      “这……好!微臣只要能扳倒淡天高,什么都答应。呃啊!”淡如兰突然抓着胸口的衣服疼得失声叫了出来。
      耀王立马回头瞪了一眼蛊师,蛊师收了蛊,淡如兰胸口的疼痛这才平静下来。
      “这是怎么了?”耀王故作紧张的问,其实心里知道这是傀丝蛊刚才发作了。
      “无妨……可能是烟王的那一掌还没好透……”
      “这个小八!简直不是东西,没事,本王替你教训他啊。”
      “多谢殿下。”
      耀王得了梦寐以求的谋士,吩咐好酒好菜的将其宴请。酒桌上淡如兰看到了一直异动不断的白马明虹。
      觥筹交错间,淡如兰想了很多,最后借口不胜酒力,这才终止了这顿酒席。
      下席后,耀王和淡如兰喝茶醒酒,同时讨论朝局。
      淡如兰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眼下灾情四起,最重要的是换粮一案,若是殿下能够争取一下代天赈灾,想必圣上是会记得殿下功劳的。”
      耀王刚要开口,就见下人送来一封信。耀王拆开一看对着淡如兰晃了晃手上的信纸问:“淡大人可想知道信上所言何事?”
      淡如兰放下茶杯回答:“想必是东窗事发后送来的求救信吧?”
      那个犯事的是谁?淡如兰自然知道,在太子身边做事时,他是把两派人马拉得出台面的人全都记背下来,个中关系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耀王说着将信放在烛台上烧了个一干二净:“你说该怎么办?”
      “这是殿下的人,微臣不敢妄议,但是微臣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淡如兰低眉颔首的样子让耀王有些疑虑,但是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还是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为自己讨了个赈灾的钦差。
      淡如兰自然不会与他同去,因为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耀王一路去往灾区,犯了事的人是他的钱袋子,李文乐。该地盛产粮油,赋税也比一般地区多一点,所以耀王就把赚钱的门路想到了这里。
      李文乐已经被这事折磨的六神无主,见到耀王就跟见了救世主一样,恨不能抱着他的大腿大哭一场。
      耀王没时间管他,到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新粮以双倍之数发给灾民,安抚民怨,然后才慢慢处理李文乐。
      “李文乐,你当真是本王的好帮手啊。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让父皇多生气!如果今日来的不是本王是太子!你这满门抄斩怎么都逃不了!”
      李文乐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给耀王磕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耀王抬手看着自己的扳指良久才说话:“本王救你一家上下上百口人,那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父皇要我当着所有灾民的面处决你。你看看,这该如何是好呢?别想着李代桃僵,上面的人没见过你,可是灾民那都记着你呢。”
      “是,只要下官全家老少都能逃过此劫,下官便是身死也无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文乐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回答的倒也干脆。
      “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废话了,把账本都交出来吧。”
      李文乐一愣,这是要卸磨杀驴?!
      这个账本是李文乐专门用来记给耀王的钱。每年赋税上交时,假设本该是一千两上交,但有三百两都去了耀王的口袋。
      李文乐心想,这本帐若是真的去了耀王手里,那他一家百口还能有命在?!于是他决定放手一搏。
      “殿下,这种东西怎么会随身带着,下官这就去拿。”
      耀王挥了挥手允他离开。
      李文乐如获大释,爬起来就跑,一路回了自己的书房翻找自己做的账本。
      “爹!你在找什么?”
      李文乐回身就是一记耳光:“吵吵什么!”
      李敬文被打的一愣:“爹,是不是耀王殿下要账本了?”
      李文乐拉着儿子小声说:“别声张,你知道爹藏在哪的,若是爹死了,耀王善待家人则罢,若是他敢欺负你们,你拿出来交给可靠的人便是。切记切记!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有外人知晓!”
      “是,爹。孩儿知道了。”李敬文擦了擦眼泪。
      “莫哭,今年九月就是你及冠,可惜爹不能陪你了。”
      “爹……”李敬文擦了擦眼泪,强忍着痛苦承诺道:“若是爹百年,孩儿一定将家族安置稳妥,做一个像爹一样顶天立地的人!”
      “你有这份心就好,从今天就要记得,路要看清了才能走,事要想清了才能做。明年的明天就是父亲的忌日,记得带一盘你娘亲手做的狮子头来看我。”
      李敬文咬着牙点了点头,坚强的回答:“是,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李文乐叹了口气,揉了揉儿子的头,抱着账本转身离开。
      李敬文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这是疼爱他十九年的父亲啊,从来都不曾对他说过一次重话,每逢春天都会带他和母亲踏青春游,如今却因为走错了路,为了全家百口送上这条命!此仇此恨让他如何能咽得下去!
      李文乐交上账本之后,耀王便让他回去。第二天一早,一盏毒酒便送上门去。
      李文乐看着那杯毒酒只恨自己一时糊涂,落得满盘皆输。李敬文得知,此事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的悄无声息。
      正午十分,李文乐畏罪自尽的消息传遍了全城,全城的百姓都在叫好,只有李家人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李文乐死了,李敬文顶了他爹的位置,而耀王得到了满意的成果回朝了。在路上,耀王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的想了个遍,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淡如兰的计算之中。
      那天品茶时,淡如兰告诉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果然,李文乐没有保住,而且是自己亲自下的手。
      耀王摸了摸下巴,这淡如兰必须是他的,否则一旦让他离开,那就是放虎归山!不论是什么“山”,他都不能放淡如兰走!天知道被这只猛虎啃下一口是什么下场。
      而在京城,淡如兰一边忙皇家宴会的事,一边忙着和淡天高斗法,生活充实的奈何一个爽字了得。
      淡如兰早上,上完朝,点过卯,早朝下了就跟着自家师父走了,就是不回府。一直到中午饭吃过了才带着自家小豆丁坐着轿子悠哉悠哉的回鸿胪寺府,然后任那淡天高在前厅候着,反正他也不打算见他。
      说起来两人果真是父子,脾气上来了,一个比一个倔。淡如兰不见他,淡天高就不走。直到夜里淡如兰睡下了淡天高才回府。
      满朝的人都知道,淡家气数将尽,如果淡天高把淡如兰哄不回来,淡家就真的完了。
      而与此同时,着急的不光只是淡天高一个,白马无烟也记得嘴角长泡。他想见淡如兰啊!这都快半个月了,他除了早上上朝见过,就再也没有在其他的地方见过了。
      如今他才知道,思念成疾是什么感受。
      “别那么没出息了,想见就见呗。说不定他也想见你了。”星王说着抓起一块吊炉烤鸭腿啃。
      “你个小屁孩,懂个什么,吃你的鸭腿。”白马无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靠在椅子上回想那一掌是怎么拍出去的。
      “别想了,你都已经打了,这都小半月过去了,也没见你有个啥表示。现在你要是真真后悔,也得拿出个行动来吧?!你不是说他最爱吃烤鸭么?要不烤鸭买一只,拿去给他赔个罪?”
      “也对……走!陪哥上街!”白马无烟说干就干,拉着星王就去了街上,一路上挑选淡如兰喜欢的吃食玩意儿。
      “皇兄,够了吧?元宝铜钱都拿不下了。”星王看着这一包一包的东西,还有刚才在酒楼里试吃的那些菜品,突然觉得爱情这玩意儿,好恐怖!
      白马无烟看了看自己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点了点,吃的有:酱鹿肉,酱猪肝,香酥鸡,吊炉烤鸭,狮子头……穿的有:青色半臂,天蓝短打,墨韵发带,白玉发冠……;用的有:纯银酒壶一套,紫砂壶茶具一套,上等皇宫贡品文房四宝一套……。
      “差不多了吧,菜品估计已经送过去了,咱们把这个送过去就行了。”白马无烟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可是到了鸿胪寺府又怂了。
      “走啦,走啦!来都来了,你这会做什么缩头乌龟啊!”星王死拖活拽的把白马无烟拽到了鸿胪寺府的大门口,有机灵的门童赶紧开门相迎,然后去通报淡如兰。
      淡如兰想出来见白马无烟,可是想到那个淡天高就没了心情。
      白马无烟也不是笨的,看到淡天高也没好气瞥了一眼淡天高让他赶紧滚。淡天高可是惹不起这二位爷,赶紧就走了,可是前脚走,后脚他提的礼就被扔出鸿胪寺门外。
      淡如兰得知淡天高离开这才出来见客。
      “那个,如兰,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也是一时酒醉,别和我一般见识了好么?”
      “我什么时候怪过王爷?”淡如兰瞥了一眼那些礼物菜品,就知道白马无烟是来干什么的了。
      “最近天热,我听说你又流鼻血,特意给你备了些鹿肉猪肝,给你好好补补。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送来。”
      “王爷有心了,若是好吃,如兰自然会去派人买的。”淡如兰伸出手指捻起一片温热的酱鹿肉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哎呀,本王突然忘了!本王的隼儿还没喂呢,皇兄淡大人,你们慢聊,本王先走一步了。”星王笑了笑,调皮的冲白马无烟眨了眨眼睛,一溜烟的跑出府回了自己的宫殿。
      白马无烟看着弟弟走了,也松了一口气,伸手揽了淡如兰劲瘦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深深吸了一口属于他的气息:“你知不知道,这小半个月来,我有多想你?”
      淡如兰轻轻推开他,与他错开小半步:“王爷,或许以后你我就不是同路人了,以后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白马无烟本来满怀的柔情被淡如兰这么一句话激的怒火攻心,当下抬手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就这么见不得本王?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淡如兰拨开他的手,剑眉紧皱:“我没招你!我也没有让你来!我要走的路,本来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是你自己贴上来的!你帮不到我分毫,反倒是我帮你颇多。你哪里像个王爷,根本就是个满腔儿女私情的草包!”
      “你!”白马无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当下就抬手欲打。
      淡如兰凤眸一瞪上前一步:“打啊!来啊!打不死我你就是个……!”“草包”两个字,回转嘴边,淡如兰终究还是没骂出去。
      白马无烟放下手低着头感叹:“你说,这满朝文武都怕我,就连父皇也说我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可是怎么偏就拿你没办法呢?”说罢他又转过身去:“本王知道,你要权势,又要名誉,本王的确帮不上你分毫。但是你把本王的心都拿走了,这世上也便没有本王做不到的事了。你说吧,本王一定会做到。”
      淡如兰侧过身不去看他缓缓而语:“去漠北吧。等皇家宴会结束就走,等夺嫡结束,新皇继位再回来。”
      白马无烟笑了,笑的无比苦涩:“本王在你心里,当真这么没用?什么事都需要你为本王考虑好?”
      “我只不过听命行事罢了。太子要我护你,我便竭尽所能保护你。太子要夺嫡,我便竭尽全力助他夺嫡。”
      “那你自己呢?”
      淡如兰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只想名留青史罢了。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好,本王听你的。宴会一结束就请旨镇守边关。但是,你要答应本王,要好好的。每年过年本王都会回来,回来时,本王要看到你好好的。”
      “好,我答应你。三百狼牙精骑你都带走吧,已经都调教的差不多了。”
      狼牙精骑是淡如兰给那批训练有素的暗卫起的名字。狼是这世间最强大孤傲的动物,而狼牙则是狼身上最尖锐的利器。但是淡如兰希望,这三百狼牙永远不要出现在战场上。
      “本王带走二百,留一百给你防身。其他的话就不多说了,就这么定了。”白马无烟根本不给淡如兰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走。
      淡如兰看着白马无烟离去的背影,叹口气再无话说。
      “公子,这都快下午了。公子想吃什么?”春草小心翼翼的趴在门边,看着面色冷峻的淡如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就吃王爷送来的东西吧,记得冰一觞酒。”淡如兰说罢就转身回了卧室。
      “啊?!是!”
      宴会安排在了耀王回京的第二天,白霓王重赏了耀王,夸他长大了能替父分忧,太子心里满不是滋味却又不好发作看了看坐在下首的淡如兰只见其悠哉悠哉面无表情的喝茶,即便是与他对上眼神淡如兰也只是摇了摇头。
      宴会平静如水什么也没有发生,唯一的波澜便是白马无烟主动请旨驻守漠北,引得众人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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