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闲事 ...
-
后来沈必想起来，觉得那条微博发出去可能是天意。虽然后来不小心关了机，他心里还是一跳一跳的。那个人是什么意思呢？“许山河”，是诓他的还是认真的？他真是因为觉得凑巧评论了一句，还是看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看他发消息的？
常年把自己闷在壳子里的沈必有这一点不好——不知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他虽然心里七上八下，却又忍不住安慰自己，自己现在没有在看他的消息了，连手机都没有开了，他总不至于知道了吧？
……真是绝了。
而另一边许山河看着一堆“已读”迟迟没有等到回复，也不知道对面是存心晾着他还是微博bug了，等得心焦起来，索性退出来点进了他的主页，愈发确认了自己看到那条微博最初的想法——这人果然想死！
许山河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盐吃多了——什么闲事都想管，加上一点时不时发作的菩萨心肠，简直是个移动的麻烦机，有麻烦就吸引到身边，没麻烦也能制造点麻烦出来，譬如现在。
好在敲门声及时响起，阻止了他扩大这个麻烦的可能。
“许医生，您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外面是相熟的护士的催促，许山河关上手机，暂且把潜在的自杀者压下，准备去着手处理眼前病痛缠身的患者了。
许山河是个货真价实的医生，平时休息时间少得可怜，这也是他爹能放心把他扔在医院的原因之一，就那点碎片时间，许山河要是想埋个炸|弹，都得埋上好几年。
许山河走出房间直奔门诊，却被护士叫住，“许医生？是许副院长找你。”许山河身子一僵，连表情带动作都不连贯了——这是第二个原因，许山河要是能在他爹眼皮子底下蹦哒出花儿来，也是他的出息了。
走进许镇的办公室，许山河整个人已经蔫了大半了，低声打招呼：“许副院长好。”
许镇一看到他这幅眼睛都抬不起来的怂样就心里来气，一顿臭骂提到喉咙眼了又想起孩子他妈昨天晚上一番“既然都调到手底下了就好好带着”的叮嘱，只好又咽了下去，恶声恶气地道：“好好看看这本病历。”
许山河极少看到许镇说人话，一时除了震惊竟然没有别的反应，许镇立马原形毕露：“人话都听不懂了吗？！”
许山河：“……”
完全不知道自己家这个独|裁的君主唱的哪一出，许山河老老实实翻开了老头子下巴指的方向放着的一本病历，一看就觉出味儿来了，“这哪里来的老头子，这么标准的老化症状哈？”
许山河只当许镇在考较自己的基本功，直截了当地给了个结论。却没想许镇闻言脸色更黑，眼睛瞟向他，十分怀疑这亲生儿子的眼瞎是遗传的谁的，冷冷地说，“你就算不会看xx和xxx指标，年龄总是会看的吧？”
这是许山河多少年的毛病了，拿手上就看病症，叽里咕噜分析完了可能连病人性别都没搞清楚。他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个病人只有二十八岁，一边眉毛翘得老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他还在医院吗？”
许镇：“昨天出院了，以为自己多年轻呢，不晓得跟谁闹脾气。”
许山河觉得许镇这个语气不对，大抵是许镇见不得这人这么糟蹋身体“劝”了几句，气得人家病都不想治了，当下非常没有求生欲地给许镇添堵：“二十八岁还不年轻啊？”
许镇被噎得一愣，狠狠地瞪了小兔崽子一眼，忍了忍翻涌的火气，“说看法。”
“没有相关家族遗传病史，以前也没有生过类似的病，但是这些指标的数据比这个年纪的人又实在差了太多……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具身体即使皮肉还年轻，机能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油尽灯枯也就是三五年的功夫了。”许山河沉吟了一会儿，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道，“但是什么原因能做到加速身体的老化呢？”
许镇和许山河的专业观点倒是没有太大出入，他一颔首，接着许山河的话头说道，“我亲自去看过，精神头看着还好，就是暮气沉沉的。因为肺炎住的院，不排除高热状态下对某些检测和指标的影响——不过这么蹊跷的话早就有人研究了，我倾向于心理原因。”
“……我想变老我想变老我想变老之类的？”许山河正经不过一会儿，又开始嘴欠。
许镇强忍着把手边电话扔过去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想死！”
“……”许山河听到这话，想起了微博上那货，心道，“我是不想死，想死的另有其人。”
许镇叹了口气，觉得许山河实在是被打骂出了层油皮，轻易正经不起来，只得摊开了来讲，“山河，这个孩子并不讳疾忌医，让他做检查就做检查，说什么也会听，但就是无所谓。你告诉他，这样下去没多少日子过了，他点点头；你劝诫他，得好好珍惜身体，他说知道了。我们是医生，竭尽全力地试图让自己经手的患者能活得更健康、更长久，可是决定要不要活下去的人只能是他们自己。你决定不了生死，也不该去干涉别人的决定。”
许镇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恳切而平和，这个病例也选得颇具特色，许山河这一个星期又是被投诉的最多的门诊医生——别人是对病人不闻不问被投诉，这货是太爱念叨且不着边际被大肆嫌弃，许镇说完简直想给自己竖大拇指，不动声色旁敲侧击不露痕迹，超常发挥了。
却不想许山河一脸跃跃欲试，“这人现在在哪儿？”
……十分明显没有把超常发挥的许副院长的长篇大论听进去一个字，许镇冷笑一声，精准地戳中了自己儿子的死穴，“想知道啊？不告诉你。”
许山河果然急了，“不是，许副院长？许医生？爹？不带你这样儿的啊？？”
许镇不为所动，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转头开始鼓捣电脑。
“你知道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事是什么吗？”许山河不死心地撩拨。
许镇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继续捣鼓电脑。
许山河：“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许镇：“滚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闲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