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独琢》大鱼与月亮

11、心中小鹿已成年

　　||仍记得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被人们吟唱的：“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如果不是认真去过离别时的每分每秒，也许无法亲切体会“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在大家都陆续收到录取通知书时，苏云说她在网上可以查到录取信息但是通知书迟迟没有消息，起初我还调侃她，“你的通知书怕是和你的爱情一样都在路上被堵着呢！”
　　她也只是顺势打我两下缓解一下紧张感，但是当我和顾盼男都顺利的收到了C大的录取通知书后，我也不淡定了，因为我们三个报的都是C大。
　　看着苏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整天给招生办打电话却只换来：“同学，请耐心等待，由于人数过多难免会有疏忽，你确实已被我校录取，请放心。”
　　她一边看着入校指南上白纸黑字写着：“入校时请凭准考证、身份证、录取通知书到指定地点报到，证件有缺失请及时补办，否则将无法完成报名注册！”一边咀嚼着招生办老师的“请耐心等待”。
　　苏云难得爆了粗口，“妈|的，真的气死我了。”
　　“苏云，离去学校还有几天，再等等。实在不行······”
　　苏云赶忙握紧我的手，“实在不行什么？月啊，你有办法？”
　　我咬着吸管说：“我找我哥问问？虽然我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搭理我。”
　　苏云一脸不知所以，“你哥？他是哪路神仙能救我？”
　　“可能我没和你说过，他是C大的老师。”
　　“牛啊，你有个在C大当老师的哥哥啊，稳了稳了。那我还急着要什么录取通知书啊，你说是不！”苏云朝我抛了个媚眼。
　　如果不是咖啡馆放着让人舒缓的曲子，我怕早把调羹塞进对面姑娘的嘴里，这么市侩，“你怎么一毕业就这么俗，还没进社会就被社会同化了？”
　　“激动、有点激动，以前没怎么听你说你家里，你平时也就和顾盼男走的近点。”苏云说。

　　我本身就不是很多话，不过也得分人，熟了、三观差不多也就能多说几句。
　　月啊，你快看咱们班群，说是几个班要一起搞个毕业趴。
　　【我是班长】同学们，马上就奔大学了，我们一起聚聚，找个地方轰趴啊！
　　【明月当空照】好啊，几个班一起？最好把理尖班也叫着一起，他们班牛人多，正好认识一下。
　　【哦哦哦】对对对，咱文尖班的姑娘怎么也得和理尖班的男生凑几对。
　　【明月当空照】沈佳瑶@哦哦哦，你是看上谁了，自己还单身呢，还有功夫替别人着想。
　　【哦哦哦】吕方矼@明月当空照，怎么哪都有你啊，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是班长】我刚和7、13班班长说了，他们说可以，完了统计一下人数，姑娘们，我可是给你们创造了机会，有暗恋的可抓紧啊。

　　“苏云，这不变相成联谊了嘛。”我看着手机问道。
　　苏云一脸嫌弃的说：“姐姐呦，你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咱们这帮妙龄少女联个谊怎么了。7班不就是顾盼男他们班么，说不定到时候还真有胆大的姑娘给他表白呢，你就不期待？”
　　“我咒你开学了也没收到录取通知书！”我拿起包准备去结账。
　　“对对对，月，月啊，别忘了帮我问问你哥我通知书的事，这是人命啊，我爸就等着通知书到了请家里人吃饭呢。”苏云赶忙说。
　　“放心吧。回去肯定帮你问。”我挽过素云的胳膊朝门外走去。

　　离高考结束已经有两个月了，关于给顾盼男的毕业礼物还是没有想法，路过书店，看见橱窗里贴着新一季畅销书的榜单，突然想到他之前管我要最近看过的书的名单。
　　对嘛，这个礼物肯定即新颖又有诚意——林皎月读书手账。
　　我去了附近的文具店，买了和手账有关的用品便回家了。
　　回到家，就听方女士说：“盼男在楼上，你们先玩着，待会饭好了再叫你们。”
　　我打开房门，看见他匆忙坐回床上开始翻着书。
　　我阴阳怪气的问他，“你在干嘛？”
　　“没，没干什么。”他说，“苏云通知书还没来吗？”
　　“还没，我待会给林艾文打个电话。”
　　“你知道马彧云背着他爸把专业改成计算机吗？他爸看到录取通知书后差点给他撕了。”
　　“什么？他爸不是让他学商科吗？原来他不愿意啊。也对，自己不喜欢估计学着也没动力。”我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哎，不会是你怂恿他和你一起报计算机的吧！”
　　“聪明啊，我给他说跟着我包你大一就有女朋友，谁承想他居然当真了。”顾盼男笑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造孽吧你就，看你到时候怎么办。”我没好气的说。
　　顾盼男走近我，靠在桌子旁，“那我就把你······”
　　“那我怎么样？”
　　“把你吃定，羡慕死他。”

　　以前没觉得生活有多么多姿多彩，每个还未成年的学生都过着一样的生活，学习、吃饭、睡觉，偶有聪明伶俐的还会打打游戏，这些便是生活的标配。所以当时也十分不能理解生活怎么就像一盒巧克力了。有目标，还能在亢奋时和四周的人侃侃理想，憧憬一下未来。那些日子，没有多少人会羡慕别人的生活，因为大家基本都一个德行，对于成绩排名，看着别人的名字挂在红榜的显眼处会眼红那么一两次，但三四次后就只能承认自己“智不如人”。

　　最后聚会的时间确定在了我出发去学校的前一天。方女士早早替我收拾好了东西，该邮寄的也早就邮寄到了林艾文家，到时候再从他家搬到学校。顾盼男的姨妈要亲自送他去学校，说是要在C市给他买个小点的房子，方便他在C市生活。我真觉得顾盼男的生活除了缺少点亲友之爱外，其他都堪称完美。

　　站在穿衣镜前，来来回回挑了四五件衣服都不是很满意。看着身上穿的绿色收腰吊带长裙自言自语道：“会不会太暴露了。”
　　“就这件吧，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顾盼男慵懒的靠在门口。
　　我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吱一声。”
　　顾盼男说着走进来，“从你穿那条超短裙就在了。”
　　“你，你偷看我换衣服？”我把手里的衣服砸向他。
　　“早晚的事，别扭什么。”他从衣柜里拿出件衬衣递给我，“把这个也穿着，下面裹得挺严，上面也露太多了。”
　　“我放在身前比了比”转头看向他，“这也不搭啊！”
　　“穿那么好看做什么，难不成你今晚要给谁表白？”顾盼男拉起我的手就往楼下走。

　　道路两边种满了白杨树，一条径直的小路直通那座神秘“古堡”，听同行的同学说，这幢房子是一位退役的老人曾经居住的，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路两边种满了白杨，老人的儿子把这一片捐给了福利机构，之后这里就被改建成读书室、围棋室等一系列供大家免费使用的高雅艺术场所。最关键的是每到毕业季，这里就会暂停面向社会成人，而是招待毕业的学生。据说是老人当年惨遭□□的迫害，但一心热爱文学，年轻时没有在文学上有所建树，希望能给未来的文学发展做点贡献，那么高考毕业生便是最受文学气息笼罩的群体。
　　一个男生说：“这么梦幻吗？这老爷子还挺有想法。”
　　“问题我们是来玩的，不得有点酒助助兴吗？高雅艺术玩的起来吗？”张宇转头看向我们说道。
　　马彧云勾上张宇的肩膀，“毛还没长齐，就想着喝酒。小心它停止生长。”
　　张宇甩开他的手，“都要分开了，还不知道对我好点，有你后悔的时候。”

　　大家到了门口，班长和从屋里走出来的阿姨说了几句，“顶楼是唱歌吃饭的地方，刚阿姨说那是后来建的，所有没有电梯，大家乘电梯到4楼再走楼梯，其他几层就是平时给公众开放的休闲娱乐地方，我们先去5楼，大家填饱肚子再玩。”几位班长商量了一下，选了几名男同学和女同学去买做饭用的食材，“其他人先上去，我们先去买东西，顾盼男，你人气旺，组织一下大家。”
　　“放心去吧，有我呢。”

　　平时只能看到大家埋头苦学，一起出来玩一下还真是长了不少见识。我一直觉得像沈佳瑶那种傲气的女生平时一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完全没想到她还会做饭，整个过程都是她指挥大家，而且居然没有人反驳。

　　张宇说要选个BGM（back ground music）搞点气氛，我站起来拉住他说，“我来。”
　　走到顾盼男旁边坐下，音乐还没有完全响起，他问我：“放的什么？”
　　“Like Sunday,Like Rain.”
　　“会不会有点，难受？”顾盼男皱了一下眉。
　　“emmmm，完了。”

　　所有人都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想象这样一个画面，傍晚下班回家，路过空旷的街道，你无意识抬头看了一下西边的落日，一圈圈光晕像水波被惊扰了一样扩大着，远处的树梢沾了点金桔色，从树叶的间隙中透过一缕光打在了你前面的行人身上，你情不自禁上前帮他弹去被那光照射的尘土，他回头看了你一眼，“是你？”
　　还未来及收回手，“是你？”
　　简单的寒暄后，最后一缕光也跌入地平线以下，你微微翘起嘴角，好像一日的疲惫被几句寒暄带走了，脑海里回想的都是：“我还记得你。”

　　沈佳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林皎月，你故意的吧，好好的聚会硬生生被你弄得这么伤感。”
　　我摊了摊手，实在抱歉。

　　张宇一边在脸上摆弄着一边走向点歌器，点了首医生的《梦想天空分外蓝》，旋律刚响起就又关了，“吃饭就吃饭，听什么歌啊。”

　　酒杯一起，那种喧闹的气氛就又回来了。饭吃的差不多了，有人提议说玩真心话大冒险。
　　班长应和道：“对对，有表白的都赶紧了，反正今日一聚再聚也不知何日，也不用怕拒绝后尴尬。”

　　第一轮就抽到了我，我还没说什么大家就嚷着让我大冒险。
　　我说：“我想选真心话。”
　　苏云摆着手，“月啊，你的真心话我们都知道，还是大冒险比较有意思。”
　　“······”
　　张宇接着说：“就得大冒险，你不敢就让顾盼男替你。”
　　我扭头看了眼顾盼男，“不用，我自己来。”
　　只见他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我笑。
　　在大家相互讨论我的大冒险内容时，顾盼男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把我拉进他怀里，顺势将他的唇贴上了我的唇。
　　他一只手搂过我的腰，一只手做出倒计时的样子。10秒，我和他当着同学们的面整整嘴贴嘴度过了10秒，10秒后他放开我，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我爱你。”
　　我已经无法听到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在说些什么，捂着泛红的脸就跑出了房间。
　　顾盼男追出来，扶住我的肩膀，“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他，渐渐鼻子一酸，从他深邃的眼眸中隐约看到我湿润的眼眶。
　　我看着他，“我不是爱情的信徒，但我又相信爱情。Because of you。”

　　回到房间，看见苏云一个人呆呆坐着。
　　“怎么了？”我看着她手里握着封信，“这是情书？”
　　苏云抬头看向我，“张宇那个混蛋。”说着把信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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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云：
　　我没有顾盼男胆子大，那小子为了和林皎月在一起大晚上拉我们出去打篮球，一打就是一宿，第二天还装作无师自通的样子在球场耀武扬威。类似这种事情还有很多，我有时就想，如果我能有顾盼男10%的魄力是不是我也能和你在C大相遇，然后大大方方的向你表白。但是没有，我和自己打赌，如果我能和你在一所学校，哪怕一座城市，我都不会采用这种一点也不爷们方式向你表达我的心意，但是我输了。
　　所以，如果你也在意我，并且不介意我们离得远，你就来车站送送我。2：15开往F市，那时我会当面向你表白。

　　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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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了摸她的后背，“你打算怎么办，我一点也不知道他对你有意思。”
　　“我不知道。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之前我们一起时，他逗我我觉得挺开心。这算喜欢吗？”苏云抬头看向我。

　　从9岁那年，在办公室再次看见顾盼男，心海被一阵不知所措席卷后，再没有了那种感觉。
　　我不能向苏云保证她的那种开心就是喜欢，但我希望千万不要等到心中的小鹿已苍老，突然有一天遇到一个心动的人，小鹿叼着烟问：“撞不撞？”
　　“就这样？不撞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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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想对月亮说：“Love , occurring fleetly and intuitively with little or no apparent conscious delibe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