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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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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数年的祭祀仪式一朝旧事重提,从祭品到排场,都不可疏忽。族里一众长老商议,决定推举首领的小女儿,部落的公主作为河神娶亲的祭品。
公主尚未成年,地位尊贵,又是处子之身,纯洁又高尚,实在是祭品的不二人选。
国王起初还有些犹豫,但不是因为舍不得女儿,而是担心信神信鬼不靠谱,几番思量后决定,女儿该献还是要献的,只是她未必配合,毕竟河神是圆是扁,脸上有没有麻子,睡觉打不打呼,这些谁都不知道。
劝说女儿的重任就落在了首领头上,他活了半辈子的身上,早就打上了大男子主义钢铁直男的烙印,与其说是劝说,不如用命令更恰当。
以父亲的名义,用一族之长的权威,命令女儿为了族人的生计,必须嫁给河神。
有点脑子的姑娘都会抵死不从,小公主也不例外,双方僵持了三天,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国王领着王后来下最后通牒,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到时候你不成也得成。
成说没想到民间还有这般强取豪夺的婚姻,不仅轻视女性,还无视科学。河神,嘛玩意?治水请找大禹好么。
说着说着一腔愤懑难平,啐道:“这巫蛊师是什么封建残余,造的梦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直男癌,重男轻女地快成心病了,家里都有皇位要继承?”
万剑一略一思忖,还真让他给说中了,被阿木缠上的不是家里有祖业就是部落需要继承人,或者皇亲国戚。
成说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抬起头,两人目光交错处,眸中一点星火猝然被点亮,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阿木的降临不是诅咒,而是惩罚,惩罚那些为一己私利不惜牺牲孩子的父母。在他们欢天喜地等待儿子降生的时刻,阿木就指挥小女孩附身到临盆的妇人身上,致使她们流产或者生出不男不女的怪胎。
做法是残忍了些,可归根结底是他们罪有应得。
明白了这一切,大家心情一时都有些沉重,面对维护正义的加害者和罪有应得的受害人,谁心中的天平都会倾斜。
还是郭伯钊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那个成贤弟,我有一事不太明了,这些你明明全程没有参与,怎么推究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
问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合时宜,讪讪低下头,嗫嚅道:“当然你要不想说就别说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成说笑着摇摇头,一副委屈巴巴的小媳妇样:“郭大哥你心也太大了,我一直与你们在一起啊,只不过没用自己的身子罢了。”
郭伯钊:“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是遁地了还是上天了?你这么大个人还这么扎眼,我没道理看不见啊。”
成说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从你们蒙着面跟踪阿木开始,我就在了,那个流鼻涕的小女孩,就是我。”成说戳了戳自己胸口,“那个富家夫人生产,掐她脖子的怪物,也是我”又戳了戳,“现在,你面前这个首领夫人,不好意思,还是我呀~”
“唔,不过中间有一段我失去了人形,但你放心,也没离开,依然在上空默默注视着你们。”
成说双手抱臂,冲着郭伯钊粲然一笑。
郭伯钊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那你是什么时候偷偷去学了他们族的语言,看你们交流沟通零障碍啊。”
成说无奈的摊了摊手,关于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无解:“可能是这具身体自带的技能?我也不清楚,反正我附到上面后,他们说的话我能听懂,我自己说出去的也自动变成了特有的部落语言,感觉就好像,这本来就是我的母语一样。”
郭伯钊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于是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在梦境里,我们都是本来的面貌,为什么只有成贤弟你,还需要到处找人附身?”
成说捶胸顿足,这问题也是他最郁闷的,是啊,为什么啊,都是被人强行拉入梦的,咋还区别对待呢。
“你们记不记得,当时咱们三个在鬼城的小破屋里,那个黑影人挥着镰刀砍了几下,我们的灵魂和□□就被分开了?”
出声的是万剑一,成说和郭伯钊听后立马点头如捣蒜。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丝被外力拉扯的下坠感,然后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后,就回到了身体里。”
郭伯钊表示赞同,自己也经历了这一串。
成说则表示大概是拿错了剧本:“我醒来的时候,记不清了,反正没一会,就开始被人殴打。”那种打不能还手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导致他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万剑一右手托着左手手肘,左手支颌,道:
“虽然在梦境里,我们都以灵魂的形式存在,肉身还在现实时空里入梦的地方昏迷。你从入梦以来就是一缕神识,证明你的肉身在现实中就和你分离了,并且不在你入梦的地方,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成说:“那我选择肉身的条件又是什么?怎么净往女人身上附,难道我的内心深处住着个美少女么,那平常可憋屈它了。”
万剑一失笑:“宝贝,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一般灵魂选择肉身的时候,都以和原主相似为前提。不过这是梦境,主导一切发展的是造梦者,所以他想让你变成谁你就得变成谁,你的灵魂没有话语权。”
成说松了口气,这至少证明了他还是个铮铮铁骨的纯爷们,绝不是什么隐藏的女装大佬。
可话又说回来,阿木为什么偏偏选他来亲身经历这一遍,他可是男女地位平等的绝对拥趸,如果不是意外断了袖,他将来更想要一个乖巧的小女儿,香喷喷软乎乎的多可爱,比石头一样硬邦邦的男孩子可心多了。
万剑一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很想冲过去把人搂在怀里,可鉴于成说现在这幅模样,搂人家老婆实在不太合适,只好作罢。
“别的先不要多想,最要紧的是出去后要尽快寻到你的肉身,灵魂离体越久,引发的后遗症越多。”
万剑一本不想告知他这些,可成说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性格,帮起人来不要命,平时也就算了,要是在梦境里灵魂受损,那现实世界里也凉了一半了。
成说明白他的担心,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我保证不乱出头,放心吧。”
三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差点忘了边上还晾着个姑娘,不能因为人家长得黑就无视啊,而且她显然是这一时空的线索人物。
郭伯钊戳戳成说:“你问问她,关于明天这场祭祀的具体情况,我们到这来这么长时间了,按理说阿木早该出现了,他却到现在都没现身,如果只是想让我们围观一场不人道的祭祀仪式的话,根本用不着头一天把我们召来,明天直接把我们丢河里,岂不是更有冲击力。”
成说点点头,依言来到这姑娘身边,双手裹住她的贴在掌心,轻声细语地说道:
“我们都知道你不想嫁给河神,对吗?别害怕,跟我们讲讲,明天的仪式上你需要做什么,都有哪些人,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娘,不过肯定比她能给你做主。”
姑娘委屈地嘴能挂酱油瓶,一副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带着几分小心和期翼,竟然挣脱开成说的手,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郭伯钊反应快,当即吓退了一步,万剑一也闪身躲过,不受她这一礼。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听人说,听人说河神根本不是人,是吃人的怪物,父皇每年不给它供奉,河里的鱼虾都被它吃光了,它是饿急了才出手的。”
万剑一和郭伯钊虽听不明白她说什么,单从神情上大概能猜到是很紧要的事,不然堂堂部落首领的女儿,怎么会三番五次地下跪求人。
成说靠着语言天赋听懂了,当即眉头紧锁:“你怎么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小姑娘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眼神躲躲闪闪,好半晌才道:“是…是我梦到的,可是求你们相信我,他说这都是真的,如果我嫁过去就会死。”
万剑一一挑眉,捕捉到话里的关键点:“他?他是谁?”
姑娘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打定主意不再多透露半分,只说是一个每日在梦里与她相见的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此言一出,三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神秘兮兮的人,应该就是阿木了。
成说:“你说你只在梦里见过他?”
姑娘这回没有闪躲,肯定的点了点头。
成说:这就奇怪了,阿木在自己造的梦里,还得需要潜入梦境才能跟故事的主人公交流吗?说明,并不是梦境里所有人都受他控制,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未知的人生轨迹,这些都是阿木操纵不了的。
万剑一:“上一个梦境里,阿木是以实体出现的,而现在,他只能靠入梦跟人交流,那是不是可以说,他在这一时空里是以灵魂体存在,就跟你在产妇那个梦境里一样,只是一缕有思想的神识,看不见摸不着。”
成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这回我们入梦的时间点也很奇怪,这或许也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这个时空的时间线还没发展到最后一步,结果还未定,阿木引我们进来,不是想让我们旁观,而是救人?”
说到救人,他扭头看了那姑娘一眼,一个明天就要被献祭的祭品,完全陌生的环境,不通的语言,他们真的有把握吗?
如果成功了,是不是就能解开女娃娃诅咒的迷题,如果失败了呢,他们会不会被暴怒的阿木永远囚禁在梦里。
一切都是未知数,而解开迷题的钥匙就是他们自己,三个臭皮匠气死诸葛亮,成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坚定过,他珍而重之的执起姑娘的手,注视着她浸泪的双眸:
“我答应你,明天带你平安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