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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合卺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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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今天休沐,万剑一和成说进门时,高镜清正在和妻子两人准备午饭,见家里来了客人,忙洗干净手迎出来。
即便面对素未谋面的人,高镜清也礼数周全,恭敬地一抱拳,说道:“二位公子看着面生,可是来找小生的?”
成说收起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倒也像是个正经人家的公子哥,他微微欠身,冲高镜清随和一笑:“正是,叨扰了。”
高镜清虽然还是想不起来他何时结识过这样两个人物,可看样子都不像坏人,于是微一侧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说:“二位若不嫌弃,进屋里说吧。”
三人前后进了内院,这里白天和晚上看起来还是大有不同的,菜圃里的菜长势喜人,旁边还立着紫藤萝架,架下放着一个鱼缸,几尾锦鲤穿梭其中,从院内的布局摆设来看,虽简单却处处暗合风水,不难看出房屋主人是个雅致的人。
万剑一快速打量了一圈,在心底对这位高小先生不乏赞赏,也悄悄为朱鹿童捏了把汗,这么优秀的男子,看一眼就知道这辈子都跟妖搭不上关系。
三人在内室落座,一名女子紧随其后,为三人斟茶,屋内霎时茶香氤氲,升腾起几缕袅袅香烟。
成说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什么茶?味道好香。”
“这是我们家乡的白茶,今年新下的一批,公子若是喜欢,走的时候让镜清给你们包一些带上。”
回答他的是高镜清的妻子,典型的南方姑娘,瓜子脸柳叶眉,说话的声音软软的,提起家乡时眼睛笑的弯弯的,能看见颊边一个深深的酒窝。她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刚跟一个年轻男人对了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往自家先生身旁靠了靠,高镜清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在桌底下拍拍她的手背,扬声说道:“你们快尝尝合不合口味,我家夫人前些日子刚采了很多回来,走时多带一些回去,给家人也尝尝。”
两人道了谢,低头抿了一口,茶香在齿间肆意,成说忍不住称赞道:“好茶,真是好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一点不错,怪不得令夫人生的如此落落大方,原来是家乡的好茶滋润的。”
他一向嘴甜,最会讨大姑娘小媳妇的欢心,高夫人听过成说的评价,松了口气,头却埋的更低了,忙说自己还有家务要做,匆匆退出了门。
万剑一已经在心里数落起了朱鹿童,本来还以为是高镜清个小白脸当了负心汉,抛弃了朱鹿童令娶新欢。现在看来,明明是朱鹿童一厢情愿,非要拆散人家一对神仙眷侣。
成说也是个玲珑心的人,甫一进门就看透了,准备好的说辞全烂在肚子里,觉得接下来的请求有点不地道。
成说清了清嗓子,说:“高先生想必还不认得我们,我乃京城稗官成怀壁,这位是我的副将万剑一。”
为了把人骗去酒馆,成说豁出老脸把御赐的身份都搬出来了,这一路上还是第一次摆官老爷架子,心里有点戚戚然。
好在高镜清对此深信不疑,虽然不知道稗官是个怎样的官职,但官大于民,他更加不敢怠慢,倒茶的手都微微发抖。
万剑一似乎没想到成说会一上来就亮身份,转念一想,又没其他更好的法子,便呷了口茶,继续作壁上观。
高镜清:“恕小生眼拙,不识大人,还望赎罪。不知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成说:“诶,是我突然登门拜访,也没提前知会一声,唐突了。先生莫紧张,没什么重要的事,但…”
高镜清连忙道:“大人但讲无妨。”
成说嘴角噙笑,说:“听闻最近镇上发生了桩怪事,我也是受命来此地,昨夜出来暗访,发现果然有蹊跷。”
高镜清握茶杯的手一抖,眸中染上一层寒意,他压低声音说:“原来大人是为了此事而来,没想到都传到京城去了。”
成说:“嗯,还请先生给我详细讲讲。”
高镜清淡色的眸子沉了沉,一向沉稳的他额头浸出一层冷汗,他定了定心神,回忆道:“这件事持续了有一段日子了,不然我也不会去报官。大约从上个月十五开始,我每天睡梦中都能看见一个红衣女鬼站在床头,起初我以为是我白天太累,夜里梦魇。后来妻子跟我说,她也看到了。我们都是读圣贤书的,不信奉鬼神之说,可这事实在蹊跷,我曾在县令府上当过一段私塾先生,跟县令也算有些私交,这才烦请他帮忙。”
成说:“那女鬼每晚只是站在床头,可曾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举动?”
高镜清笑笑,说:“没有,这也是我一直奇怪的地方,若世上真的有鬼,那她或许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想要寻求我的帮助吗?”
成说了然于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梳理出来,接下来就是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时候了,将碗底的茶一饮而尽,他起身向高镜清告辞:“此事我已了解了,不论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是却有妖孽作祟,我都会给你一个解释,今日晌午,还请先生和夫人一道去巷口的三界酒馆,到了你自会知道真相。先走一步,高先生请留步。”
说完不待高镜清反应,两人就径直而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椅子上有钉子。
“你说朱鹿童会放手吗?”出了院门,成说整个人一下泄了气,心里七上八下地问道。
万剑一不假辞色地回答他:“不知道。”
成说立马耷拉下眼皮,像只中暑的小奶狗,蔫头八脑地叹了口气。
万剑一:“每个人的命格都不同,命里有劫难也有结缘,妖也一样,若非要结不可结之缘,那后果只能玉石俱焚,而为命运做选择的往往只能是自己,所以,多想无益,你不是她,不能替她做决定。”
成说一脸泫弦欲泣的表情,嘟囔道:“可高镜清夫妇是多好的人啊,这样的人就活该幸福一辈子,但朱鹿童也是可怜人,我帮哪边都不合适,我…唉”
万剑一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顶,“感情的事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再怎么着急跳脚,始终是看客,只有身在剧中的人知道他们所要所想是什么。”
成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三界酒馆已经近在眼前了,他下意识握紧万剑一的手,手心的温度从指间流遍全身。
不论世人爱恨纠葛,我只知道,我今生的归宿,是你。
朱鹿童一身花衣坐在桌旁,单手支颌,呆呆地望着门口,像大明著名标志性雕像——望夫石。
万剑一对妖怪们的神出鬼没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朱鹿童这身搭配的品味还是让他不敢苟同,配上双颊边那两坨高原红一般的胭脂,高镜清一会怕是得吓得灵魂出窍。
成说没有万剑一的城府,一上来就不忍直视地揪住朱鹿童,恨不得把她摁后院水缸里卸妆。
“大姐,你今天的活动,在人间说白了就是相亲,你搞成这个样子,跟扎的纸人似的,谁敢多看你两眼啊。”
成说揉着太阳穴,觉得妖界审美水平岌岌可危。
离晌午就剩一刻钟了,朱鹿童被成说押着强行换回了一身黑,因为参考了朱小姐衣柜里所有的衣服,他发现那件花的居然是里面最正常的,于是更加坚定了要把提升妖界审美这件事提上日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