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耕不辍》凶宅纳凉

18、合卺酒

　　这句话听起来无比受用，万剑一霎时眉开眼笑，嘴角都要飞出下颌线，他揉了把成说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委屈道：
　　“宝贝，如果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是十分乐意去跟你睡一觉的，不过眼下还有个小麻烦要处理。”
　　成说失望的拉下嘴角，顺着万剑一的目光朝朱鹿童看去，接受到两道无比哀怨的眼神，朱掌柜内心有一万匹羊驼在奔腾。
　　“关老娘屁事啊，说了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狗男男你们去死吧！”
　　“啧啧啧啧啧你瞅瞅你这个态度，我美人在怀夜不能寐，还不是为了成全你和你家小先生，神仙我都得罪了，做人知道点感恩吧。”万剑一话里掩不住的嫌弃，嘴角还止不住疯狂上扬，整张脸看上去猥琐至极。
　　成说感受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十分没有眼力见的上来添把火。
　　“所以说，你催眠月老是为了帮她？我们帮她做什么？”
　　朱鹿童气的不想说话，举目望天，一颗星星都没有，更生气了。
　　“因为某些人和阎王爷打赌，说今生今世高镜清一定爱她爱的死去活来，不然她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阎王爷说那好吧，我就派月老和孟婆下凡去帮你，如果正如你所说，那就祝你们白头到老。如果他没喜欢上你，你就乖乖回阎罗殿接受惩罚。”万剑一说话时不错目地盯着朱鹿童，生怕她不尴尬。
　　成说：“你下凡化作店掌柜，月老化作店小二，在高先生家附近开了家酒馆，你们店里酒的品种那么少，店员还那么奇怪，是怎么把生意撑到我们赶来的？”
　　朱鹿童：？？？“这是重点吗！”
　　成说：“好好好我重新问，那你想没想出让高先生爱上你的方法？据我所知，这一世他和他的真命天女已经遇见咯。”
　　朱鹿童用沉默代替回答，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万剑一见当事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准备当个彻头彻尾的锯嘴葫芦，只好挺身而出，亲自为他的好奇宝宝解答一二。
　　“她老早就想出办法，并且已经在用了。”
　　成说“啊？”的一声，难以置信以他的聪明脑瓜居然没发现，不过这么丢人的心理活动他当然不会宣诛于口。
　　“你还记得她店里那两种奇怪的酒吗？”
　　成说点点头，表示对万剑一的形容很满意，不仅奇怪并且没品味，怪不得卖不出去。
　　“独酌不能共饮，合卺不能独酌。不是真心对待彼此的两人共同饮下合卺酒会当场毙命，所以自她开店以来还不曾有人敢尝试。这就是她的计谋，她想让高先生夫妇饮下合卺酒。酒是她酿的，她一定有解药，等两人毙命后，再用解药救回高先生，并以此向他证明他妻子对他不是忠心的。而她想要证明自己的真心也很简单，也饮下合卺酒便可，手刃情敌，一举两得，算是个妙计。”
　　朱鹿童难得对万剑一产生惺惺相惜之感，觉得这臭道士除了嘴毒了点也并非一无是处，可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两人间的关系依然紧张到随时拔刀相向。
　　成说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俩喝下酒一定会死，万一他们是真心相爱呢，你哪来的自信？”
　　万剑一摊手：“所以她一直没敢付诸行动，说白了就是在自欺欺人。”
　　成说：“哦～可怜可怜。”
　　朱鹿童不想跟他们在这里白费口舌，在自己的梦境里还能被别人给看扁了，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旦夕间四周景象颓败破裂，天塌地陷之感再次袭来，将成万两人从头到脚全部淹没，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不同之前，这次两人是在清醒状态下被原主硬生生赶出了梦境。
　　头重脚轻地在空中极速翻涌了数秒，两人以叠罗汉的形态重重落地，青石板路都被他俩砸出个大坑，好在有万剑一这个人性肉垫在下面，成说几乎毫发无损，就是晕了半柱香功夫找不着北，眼前有三两只小鸟围着他脑袋飞。
　　朱鹿童袖手旁观地在旁边摆弄指甲，毫不吝啬自己的幸灾乐祸，瞅住时机还要来两句风凉话活跃一下气氛。
　　“二位这是打哪来呀？一时半会行动不便吧，不嫌弃的话进小店歇歇脚再走吧。”
　　万剑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用。”两手撑地，把下半身从地里刨出来。
　　成说内心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护犊情怀，挡在高他半个头的万剑一身前，理不直气也壮地冲朱鹿童嚷嚷道：“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就好人做到底，帮你把心愿实现了，也不枉相识一场。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天亮我就把高先生夫妻俩请来你店里做客，到时就劳烦掌柜的亲自为他们斟酒了。”
　　朱鹿童眼神里刹那涌出的惊恐藏也藏不住，偏偏面上还要维持镇定，皮笑肉不笑的对成说委身一礼：“那就有劳成公子了。”
　　论逢场作戏的能力，无人能出成公子之右，他假模假式的回了一礼，转身牵起万剑一的手，后者从善如流的被他带着往前走，还没出五十米，成说又回过头，知情知趣地提醒道：“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晌午，在你的三界酒馆，咱们不见不散。”
　　万剑一心中一片柔软，眼睛虚阖着，脚步像踩在棉花上，身形左摇右晃地打着醉拳。
　　成说没空体会他少男怀春的心思，只顾闷着头朝前走，猛然脚步一顿，万剑一的门牙结结实实磕到了他的后背。
　　“万大爷，你是不是把假牙落我背上了？我怎么觉得这么硌得慌呢。”
　　万剑一张口想反驳，恋爱中迟钝的反射弧令他意识到这是句玩笑话，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先前好不容易营造的旖旎气氛一扫而空。
　　成说也被自己瞬间的脑洞逗乐了，双手撑住膝盖，笑的直不起腰。
　　两人就这么足足笑了几分钟，过路的行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成说面子薄，几次三番想尝试板住脸，可只起到相反的效果，愈发笑的停不下来。
　　“你他妈…吃错药了…哈哈哈…别笑了…”
　　“我也不想…哈哈哈哈……就是不知道……怎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
　　晨间的市井到处是一片热热闹闹、鸡飞狗跳的景象，两个少年的笑声很快淹没在人潮中，可此时此刻，彼此眼中的模样却刻进了心底，那个在小巷街头顶着朝阳傻乎乎陪自己笑的人，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依然拉着他的手，陪他踏过大明万里河山。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想当个画家，后来因为偷懒放弃了，现在又有点后悔。”
　　成说喘着粗气，语气却一本正经的说道。
　　万剑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挑眉道：“为什么？”
　　成说嘴角噙笑，道：“不然我就可以把你刚才的样子画下来了，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发着光一样。”
　　他说的漫不经心，那语气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一字一句落在万剑一心底，炸出了一片烟花。
　　万剑一恨不得抱住他猛亲一口，又怕吓到他，纠结半晌，只是大力揉搓了一把他的头发，一伸胳膊将人半揽在怀中，凑近了耳语道：“没事，心里有就行。”
　　成说没有挣开，反而将脸埋进万剑一胸膛，听着擂鼓一般的心跳，当下起了调戏一番的坏心思。
　　“那万公子以后还给陪笑吗？”
　　万剑一另一只大手也附上来扣在他腰间，嗓音沙哑地像被砂纸磨过般：“别说陪笑了，陪睡都行。”
　　成说撩人不行反被撩，耳朵尖瞬间红红的，发出一声跟蚊子哼哼似的声音。
　　“不要脸…”
　　在十万火急的形势下，两人这片刻的温存显得难能可贵，所以谁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相拥着彼此，贪婪地享受着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万剑一由上至下轻轻抚着成说的后背，留恋地在他的蝴蝶骨上磨挲几下才放开，轻声说道：
　　“我们该走了宝贝，不然就来不及了。”
　　成说埋在万剑一胸口装鸵鸟，一副雷打不动的架势。
　　万剑一无法，只好下重手对准他腰间的软肉发起迅猛攻击，成说一时间觉得腰窝处又酥又麻，连忙讨着饶躲开，叉着腰道：“臭道士你又耍流氓！”
　　万剑一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说：“等把这档子事忙完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耍流氓，这才哪到哪啊，开胃前菜都不算。”
　　成说羞红了脸，你了半天不知道骂什么好，两手一背，噘着嘴快步走到前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