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物语》邬兰

8、第八章良穗心乱缘已乱银铃体脆命将脆

　　首先，因为父亲被司法调查，我们全家人的银行账户被冻结，查了一查家里存有的现金，我联系了一下距离我家最近的一家殡仪馆，调查了一下价格。发现如果家里的现金扣除殡仪的费用，还剩下将近三分之一的样子。总之先把妈妈的葬礼办了吧。为什么离我家比较近呢！是因为参加葬礼一般都是要由很多人参加的，所以打算把我那帮同学带上。（我想的过于简单了，参加过几个葬礼，看到成群结队的人一排排的穿着素色的衣服，带着白花向死者鞠躬，就以为只要有人就行了，却不知道这人一般都是和主人家有亲缘关系，或者有利益联系之类的。）

　　总之，我对着电话簿，挨个给我高中同班同学，从初中就是自己的好朋友，从小学以来就是死党的一批人打了电话，还有我高中参加的社团空手道部的全体团员，高中别的班级比较要好的同学，反正是一大堆学生。一方面，因为我平时做人比较温和，对人有求必应，所以在学生里面人气还是比较高的。（其实长的好看也是一方面）记得，我参加工作之后的那几年，想起这个时刻，还不忍笑了笑，想想也有意思，这帮人和自己非亲非故的，我居然一本正经的打电话给他们，而他们也小大人似的拼命的答应，想想也许就是当时大家都有一种孩子气，想要参加一个一般是大人主导的活动来证明一下自己吧，可能。

　　总之大家基本都应承下来了。因为父亲是东京都地区检查部门任职。（也许就是因为父亲干过检查这个职业，所以我以后一方面为了寻找真相，另一方面也为了能体验父亲当时的职业的苦楚，才加入了检查这个极度苦痛的部门，也许当个警察或者法官律师什么的都比较轻松了。）

　　所以，我给我有印象的几个叔叔打了电话，但是，他们都借故推脱了。现在想来他们都是想要竭力撇清和我父亲的关系。母亲的几个好友我给他们打了电话，倒是应承了下去。参加殡葬的人员已经搞定了。我想宜早不宜晚，挨个通知了我所知道的人之后，我就去医院，办理了若干手续。因为，母亲死于交通意外，所以尸体还需要解剖，虽然很不忍，但这就是传说中的司法的刚性！处理这起交通事件的警视厅的警员也找到我，通知我肇事司机已经自首，相应的赔偿也会马上支付，并指出：经他们调查，此次案件为交通意外，不存在谋杀的可能性。作为受害者的女儿，我当然表示，希望警方能够仔细定案好好调查，但是，那位中年警员。一副不耐烦的和我说，他们警力有限，既然已经定性成意外，那就是意外，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我的眼睛充满了愤怒。可是对方丝毫没有在意，那贱贱的表情仿佛再说：“有本事你自己调查啊？”

　　也是，现在如果有时间，想想怎么给自己妈料理后事吧。果然人微言轻。（在我进入检查机构一段时间后，有一次去东京警视厅交通科协助，暗中我曾经把这起案子的资料调了出来，发现很多疑点，写个小说都要有个时间经过人物之类的，但这份档案，很多地方都很模糊，比如，虽然指出了是意外，但总要有个原因吧，比如酒驾比如闯红绿灯比如可是那份档案没有，还有就是罪犯的去向，就是罪犯之后去哪里工作生活的经历没有。这个档案也就只有在某月某日某人被某意外撞死。也就这些。而我暗地查了查，这个案子的档案，居然被警视厅高层很多人查阅过！当然我是偷偷查阅的，我计算机能力也很好，是不会留查阅痕迹的。）母亲的案子，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和地位，是不可能影响调查结果。这口苦酒也只能自己暗地吞下去。

　　警方解剖，加上末后的手续，大致会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结束。那天晚上我再来领取母亲的遗体。想到这里我默默坐出租车回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家。家里的摆设什么都没有变！依然显得那么温馨，东西的摆放都是母亲亲自安排的。但是现在母亲已经父亲，为什么你会？这一定是陷害一定是想到这里我支撑不住沉沉的入睡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早上四点多，我被饿醒了。昨天就吃了点早餐，中午饭忘记吃了，晚上饭也忽略一点没有进餐。弄到现在胃里好像有无数针虫徘徊，纯属自找的！我爬了起来，匆匆从冰箱保鲜区拿了些牛奶和面包，囫囵吞进之后，心稍稍安静了。我发呆了将近2分钟，不禁高声喊着，爸爸妈妈，希望他们能够回复我证明我作的都是梦。但，空空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不是梦。

　　慢吞吞拖到了八点多，我去邮局取了录取通知书，得知被东京大学医学系录取的时候，没有我曾经想象过的兴奋快乐幸福。而多半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我又怎能无所谓呢！妈妈如果看到一个毫无斗志的小穗，会很伤心的。我硬抬起酸胀的双腿又四处跑动了起来。首先，去相中的殡仪馆，订了一下时间，果然世界上的人太多了，每天死的人也很多，十二月二十五日那天也有很多要办葬礼的，因为我比较孤苦伶仃的原因。比较富有同情心的老板娘同意让我上午办葬礼，哀悼怀念等等加在一起的时间为一个小时从早上十点开始至十一点结束。我又马不停蹄的，到了附近的一家餐馆订了位置，正好赶上中午，不请辛辛苦苦前来的大家吃一顿饭是不行的。然后我去了管理火葬地方也订了时间。最后跑到寺院，经寺院的大师赐缘卖给了我两个相邻盛放骨灰之处，等到，遗体火化了，就将骨灰放置到这里，至于另外一个位置，留给我父亲吧。希望他们百年只会能够共同在这里受到供奉。

　　准备到这里我已经累垮了。回到家里栽倒在沙发里就睡着了。

　　接下来是十二月二十三日，早上五点多我被冻醒了。之后，我接到通知父亲的案子今日开庭，胡乱吃了口东西，就到法庭参加庭审。参与的人不多。星星点点几个人，父亲自然也看到我在下面，居然给我露出了一副微笑。

　　专注的了解案件进程，经过很格式化的庭审，最后的判决结果是父亲因为贪污受贿金额巨大，判处终生监禁。（没有之前被抓时候，警方的一个理由涉及地方势力斗争）可能是这几天，遭受的打击很多了，而且身心也很疲敝了，竟然我能够很从容的接受这个结果，当然免不了哭泣了一番。

　　下午就忙着通知葬礼什么时候开始之类。妈妈的几个朋友还结伴一起到了我家里安慰我，自然我是没有那么坚强了，经大家一说妈妈生前怎么怎么贤惠了温柔了之类的，我又哭了起来，哭也哭累了，妈妈的朋友也全送走了。我把冰箱里面最好的面包吃下，当做晚餐，回到自己卧室好好睡了一觉。

　　十二月二十四日，早上八点多接到通知，父亲想要见我，我立即就去父亲所在的桥见监狱。典型的那种监狱里面探亲询问的房间里，我静静的凝视这爸爸，爸爸始终把头低下去，往日挂在嘴边的笑容也没有了。终于我出声了：“爸爸，妈妈遇到意外，已经去世了。明天的葬礼。”

　　无声无息的寂静持续将近五分钟，爸爸终于开口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们。”

　　“爸爸，告诉我你是被诬陷的，爸爸咱们还是可以上诉的。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不，既然我已经认罪了。说明都是真的”“为什么？是钱不够吗？爸爸你的工资和母亲的工资不够吗？为什么还要为什么？”说道最后我已经哽咽，脸上呈现出了桃红色。

　　“对不起”这是我最后听到的话语。醒来，发现我在桥见的急救室。医生的意思是我晕倒了，后来还说了几个比较专业的术语之后看我没事，就把我请走了！后来上了大学，学习医学之后才知道，指的是心脏的机能问题。才发现自己有心脏机能衰弱的现象。后来参加工作，有时候在高强度的工作下会复发，这都是后话了。探视了父亲，父亲的回答让我很不理解也很不满意，我是你的女儿，难道还不可以告诉我们。我不相信我父亲是生性贪婪的人，其原因就是，虽然父亲贪污受贿金额巨大，但是开处罚金的时候，父亲的资产居然有很大盈余，连家里的房子和车都不用动。那为什么你还……？总之，自此我烙下一个心结，总是不肯原谅我父亲。已经那么富有了为什么还要难道是贪婪吗？我不信。那又难言之隐吗？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是你的女儿，为什么？总之，也许是孩子气，自此大学四年我都没有去监狱看望过父亲，工作之后，渐渐也感觉到了些什么，也稍微能理解他，虽然四年多没有见面，也很想爸爸。但是，迫于面子问题还是从心里拒绝去看望他。（果然有些傲娇呐）

　　十二月二十五日，今天的夜晚将是平安夜也就是基督教徒们的节日，当然现在大家很多非教徒当做狂欢节来过。妈妈的朋友们都过来帮助我料理。从十点开始渐渐就有来向我母亲遗体告别和悼念的人了。看着妈妈那仍然美丽的身体在白菊花簇拥的水晶棺中越发显得，娴静和圣洁，我的心仿佛撕裂了一般，忍不住又哭了一通。送走一批又一批的人，父亲的朋友只有一两个来的，母亲的朋友来了很多还献了花圈之类的。倒是我大部分同学都来了，眼看着一个个学着大人的样子哀悼怀念的做派，明明还是刚毕业或者没有毕业的高中生，还有那么深的稚气，现在却硬要学大人的成熟之气，让人感觉有略许滑稽。但，母亲的朋友们没有察觉，（应当是察觉没有说吧）反倒是夸我居然年纪轻轻就认识这么多人，我的这些朋友一个个有多么优秀。我惨然一笑，认识的人是多了一点，但是现在他们对自己基本上都没有用！要是自己有一两个可以获得帮助的朋友，我想也可以帮助我好好调查一下，等吧！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将会在各个岗位上，到那时候自己也有一定的能力了，到时候再暗地里调查。想到这里心放开了一下，轻松了一阵。没想到我认识的人太多了，（其实很多都是认识你，比如你打电话给了甲，甲根同学乙八卦：“XX的母亲去世了，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可可怜了。你要不要一起去悼念一下。”“好啊。”接着乙又对丙说：“我听朋友说XX的母亲去世了，现在孤苦伶仃的总之，加上你通知大家的时候，为了参加葬礼的人多，让他们把他们的朋友带上，前提是如果想来的话。于是乎，层层叠叠来了不少人。）到后来居然有一个女生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小姑娘来悼念。喂，你哪身子骨可经不起那么折腾啊。居然在哪了咳了又咳，真是害怕她在葬礼上就犯了病，这场我妈妈的葬礼变成你的葬礼。后来我实在忍不住，赶了过去，把她推到外面空气比较好的地方，和她身边的朋友说，谢谢你们能来看我，拖着这样的身体来真的很让我感动，但是，希望她能多关心自己身体健康，不要来这种空气污浊的地方，让自己遭罪。最后又表示感谢之后，立即把她们送走了。

　　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来了。其实很有意思。当我看到一个拄着黑木无修饰的拐杖老人慢慢走了进来，而搀着他右臂的老妇不断用手帕擦拭这眼泪，就知道应当就是我传说中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外祖父虽然还在竭力的保持威严，看他那颤抖的拐杖，明白了他在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外祖父看向了我，朝我走来：“你就是良穗吧。”

　　我突然感到疑惑，为什么两位老人能够立即认出我是他们的外孙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骨血关系吗？外祖母情不自禁摸了摸我的头发，抚摸我的面颊，相当激动的说：“长的和由纪子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确呢！我和母亲的确很像。不少人听到之后，还特地看了一下水晶棺中的母亲，和我做了很仔细的对比，弄的大家都看我，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外祖父没有说什么话，外祖母一直在擦眼泪。但整个葬礼的进程很的顺利。安排了大家吃了顿中午饭，有几个母亲的朋友陪着我把剩下火化和入寺院受供奉的过程走了一遍。

　　最后，外祖父和外祖母非要让我陪他们去他们那里住几天，虽然从内心上来讲，其实很不想去，但是想想自己糟糕的料理水准。我就答应下来了。到了他们家之后，这老两口就对我展开了感情攻势，什么拿起妈妈小时候的照片了给我看顺便讲妈妈小时候的故事，什么不断夸我说懂事了之类的，还有就是当我住了3天要走的时候，外祖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外祖父也是像往常一样静默，但是老爷子为啥你沉沉样子的感觉那么让人瘆人捏，最后让我住在外祖父家的主要原因是，外祖母的厨艺很不错的，为了自己的胃，还是妥协了，虽然妈妈和她的父亲肯定以前有什么误会，但毕竟是她们那一代人的事情。这些年妈妈作为独生女都没有在他们的身边。作为她的女儿，我这何尝不是替母亲还债，替母亲尽孝心。大学期间过的长假，还有工作时候放的长假，还有新年的时候我都会到外祖父家里。总之，母亲没有尽的孝道，就由我母亲的这个不孝女我来尽吧。（毕竟妈妈走的早，我还没有来得及照顾他们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