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殊》一节竹子

9、第8章 傅家父子

　　傅怀濬停下脚步转身，就见傅从韫又坐回椅子上，脸上现出些许疲态，“傅怀濬，我知道因为你母亲，你心里一直怨我。可薛晏清大权在握，这些年但凡跟他作对的人没几个好下场，你如果出事，有没有考虑过你母亲会伤心？”
　　提起母亲，傅怀濬脸上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冷淡看着他道：“这么多年，母亲只会因你伤心。”
　　在他锐利目光直视下，傅从韫终于先移开视线低下头。
　　龚梁在一旁瞧着心有不忍，暗自扯了一下傅怀濬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
　　傅怀濬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情，扶着龚梁转身离开书房。
　　直到快要走到傅怀濬所居住的别院，趁着四下无人，龚梁才停下脚步责备道：“少爷！不是龚叔说你，刚进家门就跟老爷杠上，他们夫妻间的事，你为人子女的插什么嘴！”
　　傅怀濬叹息，对龚梁说了实话：“龚叔，母亲一人在外公家住了这么多年，日子过得如何可以想象，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能狠下心从不去找她。”
　　傅怀濬的母亲谢婳患有哮喘，江南温度适宜，当年跟傅从韫成亲后多数时间还是居住在谢家，但每年总有一段时间会回京城与傅从韫团聚，傅怀濬跟着母亲两地奔波，对这种生活也习以为常。
　　但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谢婳就再也没有动身回去京城过，谢家上下也对傅从韫这个人避而不谈。
　　傅怀濬看在眼里，刚开始还询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再回去跟父亲团聚，母亲当时的神情傅怀濬历历在目，后来就再也没问过，只是不能理解连一封书信都不曾寄来的父亲。
　　回想起夫人走时的模样，龚梁也是摇头叹息，“不是你父亲不想去，是夫人性格太固执，这么多年始终避而不见。”
　　傅怀濬追问：“到底是为什么？”
　　龚梁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着傅怀濬。
　　当年谢婳执意要回江南，而一无所知的傅怀濬照例还是要跟着走，傅从韫左右折腾不过他，只能依了，从此一别经年。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一转眼，记忆中那个倔强的小少爷已经长得比他还高。
　　龚梁心中感慨，脸上也露出宽慰笑意：“等你有了心上人成了亲，有些事自然就会懂。”
　　说到成亲，想起傅怀濬院子里一应俱全的新物件，龚梁拉起他就往院里走：“对了少爷，老爷这次给你成亲准备的都是上好的物什，你正好过来瞅瞅！”
　　傅怀濬扶额，这话题转的太快！
　　走到院内库房门前，龚梁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三面多宝阁墙包括地上的箱子里，金银首饰珊瑚玉器布匹等全都成双成对地堆放着，一眼望去颇为壮观。
　　兴致勃勃介绍了一遍里面的东西，龚梁自豪道：“这些我都亲眼核对过，如今就差喜袍，等明天绣娘上门给少爷量过尺寸就立即赶制，龚叔办事少爷你放心！”
　　“我哪有什么不放心……”傅怀濬无奈应道。
　　龚梁这时还想为傅从韫说些好话：“少爷的婚事老爷也是十分关切，前段时间院子翻修，老爷还亲自过来监工过。”
　　傅怀濬却不领情，“他那是要为自己争面子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龚梁给库房门重新上锁，收好钥匙回身认真道：“老爷纵有千般不是，他不会拿你的婚姻大事开玩笑，况且表小姐多好的姑娘，夫人也是非常满意的！”
　　“云婧妤那疯丫头！”想起他的未婚妻，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傅怀濬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龚梁横了他一眼，“什么疯丫头，表小姐长得标致，性格又豪爽，你们两小时候可是玩得最好。”
　　傅怀濬无语仰头，忍不住想要叹气，“就是因为玩得太好，我一直把她当兄弟看待。”
　　龚梁好笑道：“不要胡说，她一个姑娘家，跟你做什么兄弟？”
　　傅怀濬无辜耸肩，这不能怪他，实在是他这个表妹从小就比男孩子还能闹腾，上房揭瓦的事没少干。
　　就她那惹事生非的性格，他倒觉得跟宋昭珩更为相配。
　　当然，这话也就心里想想，自然是不敢真说出来，免得挨打。
　　出了库房再回到前厅已是掌灯时分，傅从韫派人传话临时有事要出门一趟，傅怀濬乐得自在，让龚梁将饭菜都送来自己的院子里，总算吃了一顿舒心的晚饭。
　　一夜平静就此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龚梁就把傅怀濬叫了起来，说是绣娘带了师傅来量尺寸。
　　傅怀濬瞄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简直生无可恋。
　　简单洗漱用了早点，师傅正式开工，将傅怀濬的衣长袖宽都量了报给绣娘，绣娘再根据身形略作调整。
　　傅怀濬被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直弄得头昏脑涨叫苦不迭，恨不得立即有人能来救他。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下人来报，尚书府外有他的朋友来找。
　　正好师傅这边尺寸也差不多采集完毕，傅怀濬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外走，在一旁喝茶的龚叔还没来得及说话，眨眼的功夫门外就不见他的身影。
　　尚书府外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宋昭珩。
　　被傅怀濬热情洋溢地迎入府内，宋昭珩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见到我这么高兴？”
　　傅怀濬回以诚恳笑容，“简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宋昭珩满脸狐疑打量他半晌，“你今天很不对劲，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怀濬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依然笑脸迎人，“宋阁主，正好有绣娘带了师傅来给我量尺寸，你要不要也顺便量一下？”
　　绣娘？量尺寸？
　　宋昭珩脑筋一转，终于反应过来，当即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我说你刚才怎么像身后跟着洪水猛兽！”
　　再回到院子里时，龚叔已经带着绣娘先行离开。
　　等下人送来茶点，傅怀濬打发他们都退下，这才松了口气。
　　宋昭珩在一旁满脸幸灾乐祸，“怎么了傅公子，这是即将迎娶美娇娘太过高兴？”
　　傅怀濬也不理他，径自喝了口茶，放下茶盏问：“有什么消息送来？”
　　宋昭珩见他避而不答，只能无趣地啧了声：“我这有好几个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傅怀濬闻言只是挑眉。
　　宋昭珩悠哉翘起二郎腿，“其实也没什么，我此刻手中不但有宋大夫的消息，昨日还偶遇了章云沣，你说巧不巧？”